明蔓还有些犹豫，倒是虞知枝，一口就答应下来，说今晚和明蔓一起住帐篷。
只要和小蔓蔓住在一起，她觉得哪里都好。
外婆很喜欢虞知枝，笑着说：“好，外婆给你们倒点牛奶，晚上睡前喝一杯，助眠的。”
外婆没有喝牛奶的习惯，所以这些是特意为她们准备的。
虞知枝笑着说：“谢谢外婆。”
外婆又问：“洗澡水烧好了，你们谁先洗？”
两人对视了眼，明蔓随即开口说：“你先洗吧。”
虞知枝：“行。”
小糖提前给她准备了睡衣和洗漱用品，虞知枝背起包，就朝着浴室去了。
院子里只剩下明蔓和外婆两个人，外婆走过去，在她身旁椅子上坐下来。
抬手拿起旁边小桌子上的黄瓜，外婆道：“蔓蔓——”
明蔓啃了口黄瓜，应了她一声，“嗯。”
“你老子给你打电话了没？”外婆问。
明蔓轻愣，嘴里的黄瓜逐渐变得索然无味，她低低嗯了一声。
“他没给你买礼物发点红包什么的？”
明蔓垂眸，淡淡道：“发了，我没领。”
傍晚的时候，父亲给她微信发了一个红包，不过明蔓没有领。
外婆说：“他是你老子，给你什么都是应该的。你妈走了这么多年，一次都没回来看过咱们娘孙俩，十八岁了，蔓蔓以后就是大人了。外婆年纪大了，将来早晚有一天也是要进棺材的，外婆给你存了点积蓄，你那个老子，也有个家要养，给不了你什么，女孩子家家的，谁也靠不了，只能靠自己。”
说着，外婆手掌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来，送进明蔓手里，道：“拿着。”
明蔓心中酸涩，眼眶一瞬间湿意朦胧，她推着外婆的手腕，坚定地说：“外婆，我不要，我有钱。”
外婆反驳她：“你有什么钱，还在念书又没有工作。你还有一年就要上大学了，正是用钱的地方，外婆一个人没有存多少，你省着点花。平时要用钱，叫你老子给你补贴，这是他该给的，知道吗？”
外婆不容她拒绝，直接拿过旁边的书包，将银行卡塞进书包的夹层里，拉链拉好。
女儿婚姻不幸，扔下唯一一个孙女，小小年纪就没有爹妈疼爱，一个女孩子，在后妈底下过活，她是心疼蔓蔓的，她没有多少，可还是想着，尽她最大的可能让她过得更好一点。
明蔓抢过书包，要将卡掏出来，“外婆，那是你养老的钱，我不能要。”
“什么养老不养老的，外婆身体好着呢，外婆一个人在乡下，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这钱留着也是留着，现在不都说钱不值钱吗，你留着，放在外婆这，要贬值的。”
外婆知道明蔓哭了，所以故意松快地说笑着说道，将书包里的拉链重新拉好，又将里面东西整整齐齐理好，笑着说：“我们蔓蔓聪明又漂亮，游泳也很厉害，将来一定能成国家运动员，拿奥运会金牌，到时候外婆就在电视机里看你，拿好多好多奖金，带外婆也风光风光。”
明蔓再也忍不住了，低垂着头，眼泪止不住地滴落下来，却又怕外婆看见，死死咬住下唇，一句话说不出来。
外婆伸手将人捞进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声音也止不住发颤：“我们蔓蔓有人疼，有外婆疼。”
明蔓性格内向，这些事情，也从来不会对外婆说。诉说情感是一件很内敛的事情，虽然明蔓嘴上不说，但是外婆心里一直都清楚，对一个从小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来说，她的成长缺失了太多东西。
明间门后，虞知枝手里拿着睡衣站在那里，她听见门外院子里明蔓和外婆的谈话，心也不觉泛疼。
她很心疼小蔓蔓。
从前缺失了多少爱，从今往后，她都想一点一点补给她。
看着外面相拥的两人，虞知枝淡淡收回视线，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热水器是老式那种，只能够一个人洗，洗完就得再等一个小时，下一个人再洗。
虞知枝洗完，明蔓让外婆先洗，老年人身体熬不住夜，所以等明蔓洗完澡，估计就应该快要十一点了。
外婆住在一楼，二楼房间空荡荡的，常年没有什么人住，说话还带回声，虞知枝不敢单独一个人待着，抱着衣服就一直坐在门口，等明蔓洗完出来，和她一起上去。
外婆吹完头发，看见虞知枝坐在门旁，蹑手蹑脚走过去，轻声叫她：“枝枝——”
虞知枝正低着头玩手机，没听见有人走过来，听见外婆的叫声吓了一跳。
“外婆——你还没睡啊？”
外婆穿着花睡衣，穿着花裤衩，看着很喜庆。
她凑过去，笑着问：“枝枝是不是喜欢我们蔓蔓？”
虞知枝一愣，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就道：“外婆怎么知道的？”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不打自招了，下意识轻捂住自己的嘴。
外婆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笑着说：“外婆再告诉你个秘密。”
虞知枝眨巴着大眼，白皙的皮肤在昏黄的钨丝灯光的映射下，细腻温柔，她半仰着头，下意识问：“什么？”
外婆抬手指了指浴室里的人，笑道：“她特别怕痒。”
虞知枝还在愣神中，两人视线对视，外婆心照不宣地笑了笑，随即转身回了房间。
忽然，旁边浴室门忽然开了，明蔓穿着睡衣出来，头发还湿着滴水，领口处全都湿了，手里拿着毛巾盖在头上，瞥见门旁坐着的人，整个人一愣。
“你怎么坐在这？”明蔓问她。
虞知枝舔了下嘴唇，望见头顶那张红扑扑的脸颊，双眸湿湿的，有些诱人。
她哆嗦了下，不受控制地结舌道：“我……我我等你啊！”
有点心虚，还故意理直气壮。
明蔓拿着毛巾，靸着拖鞋走出来，拎起旁边的书包，找里面带的水乳。
明蔓说：“晚上我睡帐篷，你睡屋里吧，你要是怕热，就把窗户打开，风扇放在窗旁，应该就还好。”
虞知枝浅皱了下眉，说：“不行，我很怕热。”
明蔓：“那你睡帐篷，我睡屋里。”
虞知枝：“那也不行，一人睡室外，我害怕。”
明蔓微愣，抬眸瞥过去，四目相对的瞬间，就心照不宣地猜出她的意图来，明蔓收回视线，漫无目的地翻着手里的包，漫不经心问：“那你想怎么样？”
虞知枝：“我想和你一起睡？”
明蔓手上的动作停下，重又抬起头看她，眼梢轻颤，启唇：“我怎么觉得，你是故意的呢？”
虞知枝掩盖心虚，打算先下手占据高地，挑眉质问她：“你怕了？”
明蔓眸光忽闪，不敢和她对视，抓起书包抬步就往楼梯口走，“我怕什么？”
虞知枝笑，站起身跟在她身后一起上楼，楼梯间很窄，灯光也很昏暗，每个楼梯的间隔还有点不对称，走到上面，虞知枝还差点绊了一下。
明蔓听见她诶哟一声，吓得回头，说：“你慢点走。”
虞知枝嗳了一声，说：“我知道。”
走到二楼，一共两个房间，不过其中一个堆了很多粮食和杂物，墙上还贴了好几个双喜，看着颜色，有些泛黄老旧，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再往里走，是一个单独的房间，应该就是明蔓的房间。
房间里没什么东西，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还有一个书架，一张凳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东西少的缘故，房间看起来很大，也很空。
明蔓将书包放在床上，虞知枝也跟着将手里的包放在那里，她转头觑她侧脸，笑着轻轻问：“我看外面墙上贴着双喜，谁结婚了啊？”
明蔓手上动作一愣，淡淡说：“我爸妈。”
虞知枝顿住，没想到墙上贴着的双喜，竟然是近二十年前的东西。
那这两间房，应该是当初小蔓蔓爸妈的婚房。
虞知枝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她忽然拉起明蔓，将人往外拉。
明蔓问：“你做什么？”
虞知枝：“看看帐篷，我还从来没有睡过帐篷呢！”
出了门，二楼有一个露天的天台，和屋里房间差不多地方大小，外婆已经把帐篷搭起来了。
“灯在哪里？”虞知枝牵着明蔓找了半天，问她。
天台不常用，平常外婆只会晒一些玉米之类的粮食用，所以就只在门旁装了一个很小的钨丝灯泡，橙黄色光芒那种。
明蔓在按下门旁的开关，天台一瞬亮了起来。
四周砌了围墙，但也只到膝盖的位置。
虞知枝仰着头看天空，忽然又说：“小蔓蔓，你把灯关一下。”
刚开了的灯，明蔓转头看她，“做什么？”
“你关一下嘛。”
明蔓照做，又将灯熄灭。
乡下没什么霓虹灯光，所以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可就是这样，却发现天空的星星有很多，也很亮。
虞知枝仰着头，往前一边走，一边呢喃道：“好多好多星星啊！我好像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多这么亮的星星！”
明蔓也跟着她一起走过去，虞知枝坐在围栏墙头上，她怕她掉下去，抓住她的手腕，跟着她一起抬头看漫天的星光，淡声说：“城市里很亮，晚上也很亮，所以看不到这些星星，它们其实每天都在。”
虞知枝望着漫天的星辰，有种要被吸进去的错觉，一时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身体随着脑袋也往后仰着，明蔓感受到手上的力道，吓得连忙将她拉过来，急切道：“不要命了！”
天台的围墙砌得不高，所以小的时候，外婆从来不让她上来。
虞知枝抱住明蔓的胳膊，也一下子反应过来，她嘿嘿笑了两下，说：“许个愿吧。”
明蔓怕她真的掉下去，将人拉了回来，两人坐在帐篷旁，抬头看星空。
“没什么想许的。”明蔓淡声说。
虞知枝不依饶，“怎么会没有愿望呢？十八岁生日许的愿望，真的很灵的！”
明蔓不相信，“都是骗人的。”
虞知枝反问她：“你不相信？”
明蔓摇摇头。
“那行，我替你验证一下。”
明蔓轻笑，勾唇睨她，来了兴趣，问她：“怎么验证？”
虞知枝说：“我分享一个愿望给你。”
“什么？”
虞知枝凑过去，手卷喇叭状趴在她的耳旁，笑着轻声说了一句：“你就许：我想和姐姐接个吻。”
温润的气息喷在耳蜗里，明蔓听见她的话，身体不自觉带起一片颤栗。
“你耍我？”明蔓偏头看她。
虞知枝扬眉，故作威胁：“你许不许？”
明蔓没回她，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虞知枝：“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心里许了！”
明蔓还没反应过来，身旁人的脑袋忽然凑过来，与她额头相抵。
虞知枝下颌抵在明蔓肩膀上，手臂勾揽住她的脖颈，将人往下拉，唇瓣就在指尖来远的距离，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虞知枝仰唇轻碰了下，还没来得及放开她，后脑勺忽然被人按压住，细密的吻铺天盖地。
和此前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这一次的吻带着深入，舔舐啃噬，牙关轻碰的瞬间，耳畔甚至可以听见专属于接吻的唇舌舔舐声。
寂静的夜空之下，那道声音简直暧昧得让人脸红心跳。
虞知枝一时忘记了呼吸，被迫半仰着头，几乎快要吻到窒息。
一吻作罢，虞知枝唇瓣张合，轻轻喘息着。
这是小蔓蔓第一次主动吻她。
明蔓扶住她的腰，与她鼻尖相抵，唇角轻抿，轻轻呢喃喊她：“姐姐……”
虞知枝还愣怔在刚刚那个吻中没有回过神来，听见明蔓的声音，下意识应了一声。
“我有一个愿望。”
“是什么？”
明蔓凝着她的眼睛，默默停了一会，最后才道：“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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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愿望是：我想和姐姐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