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祁见白忱渊伤的不轻, 便有些强硬道:“跟我回仙界去。”

  白忱渊嘴角扯出一抹淡笑:“回仙界做什么,无量宫里就有最好的疗伤法宝,我回无量宫养伤就行。”

  这么多年了, 白忱渊的性子云祁还是知道一些的, 那聚灵盆现在正在给景曜疗伤, 哪还有多的法宝给白忱渊用。白忱渊这分明就是不想去仙界,这都受伤了怎么还是这么倔,也不看看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跟我回仙界,你也不想让子俊替你担心吧?”

  贺子俊闻言立马接话道:“是啊,师尊,我们还是回仙界找个仙医给你看看吧。”

  白忱渊后背的伤十分可怖,伤口几乎覆盖了整个背部,虽然已经止了血, 但是红色的鲜血几乎晕染了整个背部, 尤其是他还穿的一身白衣, 显得就更加明显刺眼了。

  贺子俊几乎不忍多看一眼,心道这该有多疼啊,想着想着他便红了眼眶。

  白忱渊哪里能见得贺子俊在自己面前哭, 只能叹道:“好吧,我随你回仙界去。”

  世人都知仙界赫赫有名的无量仙君的居所是在无量山上的无量宫里, 但其实白忱渊当年刚刚飞升仙界的时候他其实在仙界居住过一段日子,哪怕几千年过去,他在仙界的宫殿还一直给他保留着, 未曾入住过他人。

  时隔多年再次踏入故居,白忱渊一时竟有些感慨。

  仙界这所宫殿也叫无量宫, 比起无量山上的那一座可谓是更加的宏伟壮阔。高楼瓦舍, 亭台楼阁, 白色基调为基数,金色石壁做点缀,十分华丽精美。再加上花园水榭,假山怪石,庄严华贵之中又不失一丝趣意。

  贺子俊看得都惊呆了,不过好在他还记得白忱渊身上的伤,小心翼翼扶着他进入了后院的一间寝殿。

  这间寝殿也是大的离谱,不过贺子俊没有心意再去在意,一心一意扑在了白忱渊的伤势上。

  “师尊,我先替你把衣服脱了吧?”

  “没事,我自己来就行。子俊,你去那边柜子里看看有没有换洗的衣服,有的话你替为师取一套过来。”

  贺子俊不疑有他,应了声好便过去了。

  而白忱渊之所以特意把贺子俊支开,是因为不想贺子俊看到他的伤势。他身后的伤口虽然看着恐怖,但已经止了血。只是衣服布料粘在伤口上,一时有些难脱,扒衣服的时候免不了要扯到伤口。白忱渊怕贺子俊看了受不了,所以特地把人支开了。

  贺子俊去衣柜里取回衣服的功夫,白忱渊已经将上衣扯掉了。衣服布料撕扯伤口时,白忱渊只是紧紧皱了眉,愣是一声也没哼出来,所以贺子俊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以为白忱渊就是普通地将自己的上衣脱下了。

  白忱渊□□着上身,脸色虽有些疲态,但整个人的精神看着还不错。若不是方才亲眼目睹了白忱渊受伤的整个过程,谁能想到此人现在正受着重伤呢。

  贺子俊将换洗衣物放到床头,然后探身想要去看白忱渊身后的伤口,白忱渊躲了躲,把贺子俊拦下了。

  “行了,你又不是仙医,就算给你看了为师这伤也不会自己好。这伤口虽然看着恐怖,其实就是皮外伤而已,不碍事的。”

  贺子俊显然不信,“就算这伤是皮外伤好了,但师尊的内伤呢,你看看景曜仙尊他……”

  一想到景曜仙尊的伤势,再对比到白忱渊身上,这回贺子俊是真的哭出来了,“要是师尊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白忱渊将贺子俊搂进自己怀里安慰道:“师尊现在不还是好好的么。乖,别哭了。子俊哭得这么伤心,师尊这内伤可真就好不了了。”

  贺子俊被这话吓到了,“那……那我不哭了,师尊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这时仙医凝旋仙子到了,她来的匆忙,担心着无量仙君的伤势,便没有让人通传一路赶到了白忱渊的寝殿,谁知竟是一不小心看到了些不该看的——此时白忱渊正□□着上半身坐在床榻上,而他的那位小徒儿则亲昵地坐在白忱渊的一条大腿上,倚在对方怀里,眼睛还哭红了。

  贺子俊看到凝旋仙子后后知后觉地生出些不好意思来,他从白忱渊身上起来,退至一旁小声道:“麻烦仙医了。”

  凝旋猛地回过神来,心有戚戚道:“不麻烦不麻烦,这都是小仙的分内之事。”

  凝旋要先替白忱渊处理后背的伤口,白忱渊又想把贺子俊支开了。不过这一回,贺子俊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了。

  “我不出去,我就在这里!”贺子俊倔强道。

  白忱渊拗不过他,叹道:“行,你要待着就待着吧。待会要是害怕,记得把眼睛闭起来。”

  贺子俊自然不会觉得害怕,他只觉得心疼。白忱渊后背的伤口皮开肉绽的,凝旋仙子要先把周边的烂肉去除,再用上药,最后进行包扎。

  去除烂肉的时候那可是一刀一刀刮下去的,贺子俊虽然强忍着眼泪,不过眼眶还是红了。

  “仙医,麻烦轻点。”

  凝旋点头,手上的动作更加小心了。其实她已经给白忱渊用了止痛的药了,不过这刀片切实地刮在皮肉之上,难免还是要疼上一疼的。

  好在这外伤虽然看着可怖,养伤十天半个月也就没事了。麻烦的还是这内伤,跟景曜仙尊受的伤一样,灵力流失,根基受损。

  所幸白忱渊身上的内伤比起景曜来还是要好上许多,虽然功力受损了三成,好好将养着,一年半载的也就能养回来了。

  听完凝旋仙子的诊断,贺子俊总算放下心来。

  等凝旋仙子离开后,贺子俊拿着药材道:“师尊,我去给你煎药。”

  “行了。”白忱渊一把拉住贺子俊,“我怕你煎个药把厨房炸了。煎药这种小事还是交给底下的仙侍们吧。”

  天帝听说白忱渊回了仙界,第一时间就给他安排了人手,像煎药这种小事根本用不着贺子俊亲自动手。

  贺子俊也确实不擅长厨房里的活,便乖乖应了。

  “这段时间你跟着为师东奔西跑也累了吧,陪为师躺着休息一会儿。”

  “哦。”

  因为白忱渊后背有伤只能侧着睡,贺子俊怕碰到他的伤口,小心翼翼地躺在床榻的边缘。

  “你睡那么边上做什么,睡过来些。”白忱渊伸展开一条手臂,示意贺子俊枕到他手臂上。

  若是平日,贺子俊自然不会计较这么多,但今日顾忌着白忱渊身上的伤,他几乎是小心翼翼地挪过去的,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躺到了白忱渊身边,躺好后便一动也不敢动了。

  白忱渊看得有趣,没再要求他。

  没过一会儿,白忱渊这个重伤的人还没睡着,贺子俊便已经率先进入了梦乡,睡得毫无知觉了。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他确实累得够惨。平日里鲜有的休息时间,都被白忱渊拿来监督他修炼了。虽然辛苦,成果还是十分可观的。

  白忱渊看着呼吸绵长的贺子俊,嘴角微微勾了勾,手臂一揽,将贺子俊彻彻底底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这才满意地睡了过去。

  贺子俊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屋内只亮着一盏灯,火光柔和,不刺眼,却照亮了寝殿的每一个角落。

  贺子俊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整个人抱着白忱渊睡了。他心底暗道一声糟糕,轻手轻脚地想要起来。

  白忱渊揽在他腰间的手忽然紧了紧,嗓音微微暗哑道:“子俊,再陪为师睡一会儿。”

  白忱渊说话时的气息就喷在贺子俊的耳边,气息灼热,像是要烫坏他的耳朵似的。贺子俊脖子红了红,小声哦了一声便没敢再动了。

  不过这回贺子俊是完全没了睡意。他躺在白忱渊的怀里,又碍于对方的伤势,便一动也不敢动。干躺着有点无聊,贺子俊干脆闭眼修炼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白忱渊紧闭着双眼,似乎在熟睡。贺子俊犹豫了一下,将手掌按在了白忱渊的胸口,然后心中默念口诀,开始将自己体内的灵力缓缓输送到白忱渊体内。

  贺子俊想法很简单,既然白忱渊是因为被谢明吸了灵力受伤的,那他把被吸走的灵力再补回去不就可以了。就算这么做不能治疗白忱渊的内伤,反正输送灵力这回事总归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谁知他才刚刚开始运功,下一刻手掌就被白忱渊捉住了。

  贺子俊睁开双眼,发现白忱渊正面色深沉地盯着他,眸中晦暗不明,似是在生气。

  “师,师尊,怎么了,我,我做错了吗?”

  “谁教你输送灵力给我的?”白忱渊开口发问,声音中没了平日里的温和,多了一丝冷意。

  贺子俊身体本能地抖了抖,颤巍巍道:“没,没人教我,是,是我自己想到的……”

  贺子俊以为自己不能随意输送灵力给别人,自认为是自己好心做了坏事便连声道歉道:“对不起,师尊,我,我不知道我不能输送灵力给你,我以后保证不会了!”

  白忱渊知道贺子俊是误会他话里的意思了,他轻叹了一声道:“为师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这灵力宝贵,不要随随便便浪费在为师身上,懂吗?”

  贺子俊不懂,问道:“为什么是浪费?我输灵力给师尊会对师尊的身体造成伤害吗?”

  “不会伤害为师的身体,只是为师修为高出你一大截,就你身上这点灵力,就算全部给了为师也不够为师塞牙缝的。”

  贺子俊闻言有些失落道:“哦,我明白了,是我太没用了。”

  其实白忱渊刚刚那话说的不算准确,贺子俊修为虽然不高,但是他体内蕴含的灵力却是比一般的修仙者要高出一截。贺子俊输送灵力给他也确实能帮他恢复一些伤势,但白忱渊不愿意,他不愿意贺子俊耗费心力去帮他疗伤。反正他在这宫殿里好好养着,早晚都能养好伤,无非就是时间拖得久了些。但就算时间拖得再久,他也不愿意贺子俊在以牺牲自己的基础上去帮助他。

  “子俊,你很好。以后为师可是还要靠你保护呢。”白忱渊开玩笑道。

  贺子俊当了真,认真承诺道:“师尊你放心,我一定努力修炼,以后好保护好师尊!”

  白忱渊笑了笑道:“好,为师等着。”

  两人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贺子俊突然道:“师尊,你上次不是说有一种方法可以迅速增进修为么,那方法到底是什么啊,师尊能不能把那法子告诉我?”

  白忱渊愣了一下,问道:“你真的想知道?”

  贺子俊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白忱渊心下一动,忽然附到贺子俊耳边轻声低语了一句,然后稍稍后撤了些道:“子俊,你可听明白了?”

  贺子俊的脸颊颜色以肉眼可见的一种速度缓缓加深,最后变得通红一片,他木讷地点点头道:“听,听懂了……”

  白忱渊说完了又有些后悔,觉得以贺子俊的智商搞不好真的会去拉个人来跟自己双修。于是他又追问道:“那子俊可有打算与人双修?”

  贺子俊闻言连连摇头道:“不不不,我,我还是老老实实清修好了,呵呵。”

  白忱渊对这个回答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遗憾,他脑子一抽脱口而出道:“子俊若是有这个想法为师可以帮忙。”

  贺子俊一愣,有些疑惑地看向白忱渊。

  白忱渊这才发现自己方才失了言,咳了一声找补回道:“咳,为师是说,子俊若是想与人双修,为师……为师可以帮你物色物色人选。”

  说完白忱渊又忍不住懊恼起来,这都说的是什么狗屁鬼话!贺子俊要是敢找别人双修,他就打断那人的命根子!

  贺子俊闻言哦了一声,不知为什么心里感觉有一丝丝失落和难过。不过他很快振作起来,道:“师尊,我不想与人双修,我觉得一个人清修就挺好的。”

  白忱渊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贺子俊,心道他的子俊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可以永远无忧无虑地做他白忱渊的小徒儿。

  “好。”白忱渊拍了怕贺子俊的脑袋道,“为师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