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要能关,你就关我一辈子成了。”
他捏着咯咯作响的骨节,说着气话,整张惨白的脸透出点窒息的红来。
听完这话,祁宴深乐了,掰过他的脸,“开玩笑呢,你当什么真。”
“我可舍不得这么关着你,万一关出病来怎么办。”
余真没再理他。
到底谁看起来比较有病一点。
交完罚金以后,他被祁宴深带回去了。
看着他一脸不情不愿的模样,祁宴深来了劲,一上车,就把人狠狠地摁到了身底下,一顿操弄。
余真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
祁宴深见对方跟个死人一样没动静,往他脸上打了一巴掌过去,警告他不要这么不识抬举。
他一张嘴,血就从裂开的嘴角流了出来,“我不欠你的,祁宴深。”
鼻腔连着口腔满是浓郁的血锈味,一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让人直呛的咳嗽。
“咳咳……”
祁宴深置若罔闻,用手指揩过他嘴角的血,眼底闪过意味不明的光,眉梢连着嘴角一块微微上扬道:“我想要你,跟你欠不欠我有什么关系。”
再次睁眼,视线早已是一片混沌,朦胧不清。
祁宴深越是动他,他就越是挣扎着不让对方碰。
好不容易才逃出去了,怎么又被抓回来了?
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何总是这么倒霉。
两人争执不下,起了冲突,余真往他的手臂,后背留了几道猩红的划痕,要把人的皮肤都抓破了。
“几天不见,你脾气见涨,想上房揭瓦了是吧。”
祁宴深没了耐性,将他的手腕用领带绑了个死结,冷声呵斥,“老实点。”
余真错愕,疼的再也说不出话,盯着对方身上令人血脉喷张的红印子,索性阖了眼。
一个令人憎恶的混蛋。
祁宴深抚摸他滑溜溜的后背,嘲弄道:“我是不给你吃,不给你喝,不给你钱花?你非要出去鬼混,才几天,能变成这幅鬼样子。”
在外面死了,也总比呆在祁宴深身边好,余真抽着嘴角,面带愠怒的笑了笑,“你给我的,我从没想要过。”
可这人一向蛮横专制惯了,哪里听的进去他的一句话,只自顾自的说了句,“不要你也得受着。”
还没痊愈的伤口,重新裂开了。
祁宴深摸了一手血,“叫你出去乱跑,活该。”
他痛苦的蹙着眉头,耳朵起了鸣金声,趴在人的怀里没了意识,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一个劲的喃喃自语着,“王小妮,你跑……哪里去了,我找不到你了。”
见对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跟他在一起都还敢叫着别人的名字呢,祁宴深眼神阴鸷了几分下来,清晰发着字眼沉沉道:“王小妮早给林之耀带走了,你还在瞎想个什么劲。”
忽的呼吸发紧,心脏跳的很快,可他浑身却没了力气,像是被人连拖带拽的钳制着手脚,扔进了深不见底的沼泽里。
眼角的泪止不住的流,视线一片忽明忽暗的,他哆嗦着唇,喑哑着气喊了最后一声,“王小妮,你快跑!”
亦真亦假,亦假亦真。
余真醒了,他盯着四周熟悉的布置,这才猛然清醒了过来。
这几天没什么胃口,他吃不下饭,又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不少。
佣人来给他送饭,一天过去了,这盘里的菜是动都没动过一口。
怎么送上来的,就怎么送下去的。
夜里,祁宴深见对方还是跟他要对付着干,硬生生将人的嘴直接撬开了,往里边塞起了饭。
没吃两口,余真胃里干呕着恶心,将没咀嚼完的饭全吐了出来。
祁宴深没了好脾气,掐了掐他的下颚,对质着,“你非得这样惹我不高兴?”
他眨巴了下眼,面庞被晶莹的液体沾的湿透,像被雨糊了一脸,就连眼神里残余的光,都是泪水的倒影,衬得表情不甘而又易碎。
祁宴深落了手心,余真心里咯噔一下,以为对方要扇自己,连忙缩了身子躲了去,“疼,你别打我。”
余真从祁宴深手里抽了出来,腿一软往地上跪了下去。没了冲缓力后,硬实的地板将膝盖撞击的很疼,没多久就麻了起来。
见人摔疼了,祁宴深低了低头,喉咙微紧,将对方捂在面上的手扯了开来,像是在驯服自己养的宠物,“我不打你,你能乖乖吃饭?”
再这么硬碰硬,他不会再有什么好果子吃。
兴许这些天的抗争,他只是寻得了一点没什么用的安慰罢了。
见对方终于不闹腾了,祁宴深才将人扯到了腿上,重新喂起了饭。
吃完饭后,他给余真倒了杯热水,送到了嘴边。
有股异味。
余真想用手扣着喉咙,将咽下去的东西,连着胃里的酸水一起吐出来。
但当着祁宴深的面,他不敢。
“你给我喂了什么?”
他一边说,一边往下滑了去。
祁宴深迈着步子走了过来,一边嘲弄他的不自量力,一边用手臂扶着自己的腰身,往旁边的床上死命摁了去。
“熟悉吗?这种感觉?”
祁宴深亲昵地抚摸了下他的后颈,眼尾连着眉梢那块,都染上了欲色,可那从喉腔深处发出的轻柔声音,却是听起来没带上什么该有的温度。
“这样玩我,很有意思?”
眼眶一点点被不该有的暧色浸染,他心如刀绞,开始哽咽。
抓着男人臂膀的手,力气愈发的狠,直到将指甲都嵌了进去,深到触了骨骼。
他无声的啜泣,祁宴深拧了拧自己的脸颊,嘴角勾了玩味的笑,“别哭啊,才刚刚开始呢。”
“你擅自逃跑的账,得好好算。”
……
祁宴深起身,转身去抽屉,拿了个照相机出来。
他把手指摁在快门处,对了对底下衣衫不整,略显凌乱的人。
找好了角度后,他才挑了挑下巴,开了口,语气轻佻对余真说道:“抬头。”
还没从刚才那股受侮辱的劲里出来,余真没听他的话,将手指在暗地里攥了攥,咬着牙默不作声。
一道亮光措不及防地在他面前闪了过去。
接着是此起彼伏,咔嚓咔嚓的声音。
刺的他耳蜗发麻,如被许多细小的针扎了进去。
恍惚间,他征然抬眼,视线转移到了祁宴深手里的照相机,“你在拍什么?想拿这些乱七八糟的照片,故技重施威胁我,让我当你的狗,好好听你的话?”
他气的抓狂,那人却只是用手背,故作亲密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视若无睹的嗤笑,“怎么,小真是生气了?”
在崩溃边缘徘徊,余真眼中满是恨意,最终他还是没了理智,将身子扑了过去,要抢对方手上的照相机。
他没抢到,祁宴深收了笑容,接着卡了自己的脖颈,往墙壁上撞了去。
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的,却让他无法挣脱。
祁宴深将手中的照相机扔了,开始算账,“小真变坏了,都学会威胁人了?你倒是跟我好好讲讲,你用了什么法子,让我爸帮你逃跑的?”
原来是为了这事。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更别说他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直视上对方的眼后,余真不计后果的置气道:“祁宴深,我都是跟你学的!”
当初对方使了那么恶劣的方式,让自己从此身败名裂,化为囚鸟困在他的身边。
而如今,他也用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短暂的换来了一次人生自由。
余真能感受到对方手上的劲,一点点地在收紧。
有种要把自己掐死的感觉。
“好样的,我真是小瞧你了。”
祁宴深松了手,睨着他透着涨红的白脸,一副觉得自己养不熟,狼心狗肺的模样。
但他不想读懂对方复杂的眼神,以及任何莫名其妙的情绪。
祁宴深落了手劲,余真蹲在地上喘着粗气,捡起那个照相机,翻了翻里边的相片。
拍的都是背景图,根本没有一张他在里面的照片。
很明显,自己再一次被对方耍了。
他怒轰中烧,又气又恼,对着祁宴深的背影嘶吼,发泄着怒火,“我逃是因为我不想呆在你的身边,哪怕是只有一秒的时间,我都觉得恶心透顶,肮脏至极。”
话语一出,祁宴深顿了下,走到了对面的柜子前,对着他意味深长的问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你想跟我一起,会喜欢我,会爱我?还是觉得我恶心,想继续离开我?”
余真不解他的明知故问,墨瞳透过丝丝缕缕的幽怨之色。
他将抿着的唇打开,重复着刚才的口不择言。
祁宴深微微上扬,浅露戏弄之意,一字一顿道:“我给过你机会了……怎么总是这么不珍惜。”
得不到满意的答案后,他把门啪的开了。
在那一刻,余真的大脑一片空白,呼吸几乎都要停滞了。
因为在柜子里,他看到了他妈,陈晓云。
也不知陈晓云被关在里头多久了,只见她嘴头贴了封条说不得话,全身被绑的严实动弹不得,满脸是泪,神情涣散。
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的相似,都是那般的麻木,不可置信。
这明明是在噩梦里,才会有的场景,可当前却是那么真实的,惨烈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将近快一年的遮遮掩掩,他那么努力的瞒着陈晓云,告诉对方自己活的如何的好。
而此刻,这个恶劣,虚伪的谎言,却以了一种开膛破肚,直见血肉的残忍方式,被拆穿的如此不留余地。
陈晓云当场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