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我在古代开道观>第2章 道观倒塌

  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柳一弛简单收拾了一些行李,买了最近的航班回家。下了飞机,转大巴车,转三轮车,然后步行,终于在日落时分,他回到了阔别一年的家。

  太阳落下的余晖,照着他的家,古朴的带有历史感的房子,是他记忆中熟悉的模样。

  凤凰观几个大字慷锵有力,他慢慢推开门,落入眼帘的,先是一尊熟悉的金身人像,这是他看了二十年的金身人像,此刻,它依旧端坐在大殿之上,用那无悲无喜得眼神望着他。

  观里依旧是熟悉的香烛和纸钱味道,从前让他排斥着的气味,此刻却让他感到如此安心。

  道观后面的房子,就是他和父亲的家。

  他不敢往后走了。

  父亲去世了。无论如何他也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那个记忆中高大威猛、在小时候让他爬上肩头胡闹,长大之后又常常板着脸教训他的父亲去世了吗?

  过了许久许久,他向前走了,然后停下来。一扇门的距离,只要推开这扇门,就是他的家。

  “一弛,你回来了!”

  听到背后的喊声,柳一弛赶紧回头,脸上的笑容却在回头的那一刻凝固了。

  是邻居张叔。

  不是父亲。

  不是。

  他脸上难掩失望。

  “一弛啊,”张叔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走过来,“你这孩子命苦啊,天快黑了,去叔家里吃饭?”

  他摇摇头,“谢谢张叔,我想去看看我父亲。”

  一丝恐惧出现在张叔的脸上,他迟疑着劝说柳一弛,“一弛啊,你父亲他……他……”犹豫再三的话,终究是没说出来,化作几声惋惜的叹息,“你父亲在后面厅堂放着呢,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等柳一弛见到父亲的时候,他才明白张叔的话。父亲的身躯上几道深到见骨的大口子,左边胳膊不见了小臂,断口处狰狞粗糙,伤口处的鲜血已经凝固,变成了黑色,看着那惨烈的断口,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强行扯断了一样。

  “父亲他……怎么会这样……”柳一弛口里已经带上了哭腔,他红了眼圈,抬起头来,不让眼泪放肆奔涌而出。

  张叔颇为怜悯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平日里跟着通之学本事,你当真不知道这伤从何而来?”他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继续看着柳一弛,“是那边山上的东西,邪着呢!要不是住在坝口的二大娘去山上捡蘑菇迷了路,去了那边山上,发现了你父亲的尸体,不然啊,你父亲就要曝尸荒野了!”

  那边山上,是村民对道观东方的一座大山的称呼。这座山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命名,只要说到“那边”、“那边山上”、“那山”这样的字眼,凤凰村的村民都知道指的是什么。

  至于政府给那边山上的命名,那个出现在国家地图和导航上的名称,凤凰村的村民都是不认的。

  就叫“那边山上”。

  看着柳一弛依旧是迷迷糊糊的脸色,张叔体谅他是个毛头小子,收起了脸上责怪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怜悯,用着理所应然的忌惮的语气,说道:“你知道的,村里人可从来不敢去那边山上。”

  是啊,凤凰村从来没有人去过那边山上。除了柳一弛和他的父亲。

  但让柳一弛想不通的是,现在是冬天,父亲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跑到那边山上去呢?毕竟以往他们去那边山上的时间都是在三伏天的时候才会去。

  “张叔,那你知道我父亲为什么要去那边山上吗?”

  张叔更惊恐了,他一把捂住柳一弛的嘴,快速地摇头,“我哪里知道这事哦,可千万不能乱说,千万不能乱说!”

  凤凰村的人对“那边山上”颇为忌惮,“那边山上”是平日里根本不会谈论起来的话题。今天已经说得够多了,张叔没了劝柳一弛去他家吃饭的心思,他急急忙忙地跑回了家。

  为了第一时间赶回家,柳一弛的钱都用来买机票了,口袋里没剩下几个子。他父亲柳通之的葬礼是在村民的帮助下举行的。村里人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对于柳家,村里人都是敬重的。

  但毕竟柳通之的尸体是在“那边山上”发现的,举行葬礼的过程中没有人敢随意说话,他们都担忧会惹上不该惹的东西。

  葬礼过后,日子又过了十来天。柳一弛每日无所事事,看着空荡荡的道观和家,他感觉他整个人也变成空荡荡的了。

  这天晚上,柳一弛像往常一样回到床上睡觉。一时兴起,他将手放到枕头底下,却发现了一份信件。熟悉的字迹让柳一弛红了眼眶,这是父亲写给他的信。

  信件内容是这样的:

  “ 一弛:

  既然分子原子是真,细胞是真,元素是真,道,为何不能是真?两叶掩目,不见泰山;双豆塞耳,不闻雷霆;一椒掠舌,不能立言。

  原子构成分子,分子构成物质,细胞构成生物。愚人以此为世界之真。犹如坐井观天,而言天之小也。人知其神而神,不知不神所以神也。

  何为道?何为道之真?

  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谋生者,必先死而后生。习死者,必先生而后死。不死不生,不断不成。

  切记!切记!”

  信件到此为止,此外还有一些断断续续的字眼,字迹潦草且难以辨认,柳一弛看了许久,也没看明白父亲写的是什么,看着倒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字眼。

  他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父亲,你可知道,我读生物,就是想了解这个世界的真啊。

  可是这个想法,却永永远远地不能为柳通之所知道了。

  柳一弛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浮现了他和父亲争吵的画面。后悔!那次争吵,居然成为了他和父亲在一起的最后记忆。

  他伸出手,在虚空的夜里抓了一把,就是这样,就是这种感觉,所有的,都是一片虚无。

  在家的日子过得很快,这里没有网络,手机信号也是时有时无。

  柳一弛每天听到鸡鸣起床,天黑便上床躺着。即便作息如此规律,但他每日总是东想西想。想父亲,想父亲给他写的信,以至于夜不能寐。

  在一个又睡不着的夜晚,他做了一个决定,他要二战考研。与其继续瞎想,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做,于是便托舍友寄回了考研的书籍。

  又像往常一样,一个睡不着的夜晚,柳一弛决定点灯看书备考。就在夜深人静之时,好不容易才屏除掉杂念认真看书的柳一弛,却听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

  咔嚓——咔嚓——

  “什么声音啊?”

  轰隆——崩——

  道观连同着后面的房子,一同塌了。

  柳一弛的声音,连同他这个人和他的考研书籍,都被淹没在黄土当中,只扬起了一片黄色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