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寒假元庭没有去奶奶家, 就天天跟着舒芷兰上下班，舒芷兰烦他烦到不行：“你能不能不总跟着我？”她也搞不懂她这个儿子咋了，以前当没她这个妈, 现在却像离了她这个妈就活不下去了一样。
“那我去哪儿？”元庭撇嘴, “我哥天天跟着爷爷出去，我自己一个人在家多无聊呀。”
无聊？
于是舒芷兰给元庭报了三个辅导班。
英语，数学和跆拳道。
这下元庭不用再跟着她了。
元庭：“……”行, 你厉害。
舒芷兰能给他报辅导班，元庭当然也能逃课了。
元庭找了段文泽：“你帮我去上课, 每天给你五块钱。”
“你有病？”段文泽看傻子一样看着元庭, “我作业都不写的人你让我帮你上课？还五块钱, 你磕碜谁呢？”
“那你帮我找个人帮我上课。”
这事儿段文泽倒是能办到，他们家小区有个父母是卖煎饼果子的小孩儿，特别爱学习，段文泽喜欢吃他家的煎饼果子，一来二去就熟了。
段文泽带元庭去找他, 小孩儿一听还挺高兴, 不用花钱就能上辅导班，傻子才不去呢。
这两位大少爷真是人傻钱多呀。
有人帮元庭上课后，元庭便天天去盯舒芷兰的梢，他就想看看他妈还会不会见那个梁瀚宇，也想看看她认识了什么人, 交了什么朋友。
元庭自以为天衣无缝，但却没逃不过一个人的眼睛，那就是小张哥哥。
自从程南弈念初中能骑单车上下学后, 小张就成了元庭的专属司机。
虽然元庭每天放学的时候都会准时出现在辅导班的门口等他来接, 但小张还是很快就发现了元庭在逃课。
因为……元庭根本就不可能这么乖的来上辅导班……
太正常一定不正常啦……
小张悄悄跟着元庭, 就发现元庭去了他妈化妆品店对面的咖啡厅，然后点了一堆东西，拿个游戏机一边打游戏一边吃吃喝喝。
？？？
小张不理解。
逃学逃到亲妈眼皮子底下，难道是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元庭的脑回路不能强行去理解，毕竟他的智商是经过权威证明的，只有七十。
不理解他才是聪明人，理解他那成什么了？
小张也没多想，直接将元庭逮了个正着。
元庭要是偷跑出去出了事情，他也是要负责任的。
元庭看到小张出现在他面前，半张着嘴巴好一会儿后，又默默闭上了嘴巴。
小张的工作是天天送他上下学，两人那是相当的熟，被他发现不奇怪。
只是本来你可以装不知道的，但你非得撞上来，那就怪不得他了。
“小张哥哥，坐。”元庭笑眯眯冲他打招呼。
小张突然觉得后脊背泛起一阵凉意，有种不好的预感让他想转身就跑。
小张硬着头皮问道：“小庭啊，不是去上跆拳道课吗？怎么来咖啡厅了？”
元庭咬着果汁的吸管对小张道：“开玩笑，我这么厉害还用学跆拳道？”
小张：“……”你哪么厉害了？
每次莫一凯生气，元庭都跑的比兔子还快，也没见他多厉害呀？
再说了，一米五多的小个子能有多厉害？
小张颤巍巍的坐下，元庭还给他点了一杯咖啡。
小张以为元庭是逃学，有些纠结要不要跟元庭他妈说。
元庭就睨他一眼：“你要是敢告状，我就开除你。”
他的职责就是接送元庭，元庭要是想要开除他，你别说，还真能做到。
毕竟程家人快把元庭宠上天了。
小张默默站起身：“那要不你继续，我先走，然后你放学的时候我再去辅导班门口接你？你就当我不知道行不行？”人家逃学都是偷摸着，他可好，逃学逃的光明正大。
他后悔了，他为什么要有这个好奇心，一定要知道元庭逃课干嘛去了呢？
小张恨不得甩自己两个大耳刮，让你有好奇心，让你有好奇心。
元庭啧了一声：“行啊，小张哥哥，你脑子真好使，我要是被人贩子拐走，你得负主要责任。”
小张又默默坐了回来。
好想学莫一凯骂他死小孩呢……
小张决定晚上回去的时候就跟老爷子知会一声，这个锅不能背，它朝东窗事发，最无辜的就是他了。
“快走，快走，跟上去。”元庭突然站了起来，扯着小张就往外走。
小张愣愣的跟着元庭走，直到坐上出租车时才惊觉，妈呀，元庭竟然在跟踪他亲妈。
“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元庭平静的对司机师傅道。
“你干嘛呀……”小张抓着门把手，有种想要跳车的冲动。
元庭摸摸下巴：“咱俩那车太扎眼了，你的车在哪儿，以后咱俩出来换你的车，还方便。”
以后？还有以后？
小张咽了咽唾沫，小声问元庭：“你到底想干啥？”这怎么看怎么像捉奸的，但这件事情不应该发生在一个十多岁的小孩儿身上。
而且还是亲妈后爹的家庭里出来的小孩儿。
这这这……妈的，智商七十的小孩儿都这么炸裂吗？
“咱俩是一条船上的人。”元庭拍拍小张的胳膊，安抚他，“小张哥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清楚的哈。”
小张哥哥上辈子是一直跟着程南弈的，从小张哥哥变成了老张哥哥，程南弈一直很信任他，所以元庭也很信任他。
他若是选择跟老爷子汇报，元庭也不在意，要是能让老爷子有所警觉还好了呢。
而且小张哥哥还会散打，元庭也怕小命受威胁，毕竟上辈子他刷到过好几个爹妈害死孩子的视频呢，小张哥哥简直完美。
“你为啥要跟着你妈妈呀？”小张很不理解，虽然看起来像捉奸，但他内心里并不相信，毕竟哪有亲儿子捉妈妈的奸的，而且，程绍霖两口的感情可太好了，太太没理由出轨。
“因为我爱我的妈妈，一分钟都不能跟她分离。”
啊啊啊啊……
小张扒着门快哭了，救命啊，这里有低智商变态小孩儿……
舒芷兰只是去跟朋友吃了个午餐，之后便又回了店里。
小张松了口气，这特么要是跟出什么事情来，他可咋办呀。
小张陪元庭跟了舒芷兰几天后，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下来。
因为他搞不懂元庭到底在干嘛，也害怕看到不该看的事情。
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程家人。
纠结了几天后，小张偷摸摸去找了程南弈。
按照之前老爷子的话来说，程南弈才是能决定他生死的领导。
小张也没全说，只说元庭逃课出去玩，程南弈对此不怎么在意，自从元庭智商七十以后，他的学习都是程南弈亲自负责的，所以元庭学的怎么样，程南弈心里有数，外面的辅导班上不上的根本没什么用。
“他愿意玩就玩去吧。”程南弈拿出钱包掏出一千块给小张，“他想买什么就给他买，不够的回来找我要。”
小张：“……”
狠狠羡慕住了。
虽然得到了允许，但小张依旧提着一颗心，他不懂，他只是个司机，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好在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开学以后，元庭总不能再逃课吧，那时候不用他说，程南弈就收拾他了。
这小孩儿天不怕地不怕，好歹还有个程南弈能管住他。
小张忍不住感慨，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呀。
……
元庭跟了这段时间舒芷兰并没有再见梁瀚宇，但却与程绍霖爆发了一场争吵。
起因其实在元庭，程绍霖在画室里关了一个多星期，一直没回家，舒芷兰随口抱怨了一句，元庭本着随时随地破坏夫妻二人感情的准则于是说道：“可能他厌烦了你不愿意见到你呢。”
于是乎，等程绍霖回来后，舒芷兰便跟他吵了起来。
元庭还挺开心，趴在门上听着他妈哭，手握着拳头：“加油，加油，打起来，打起来……”
这次争吵好像还挺严重，两人一上午都没说话，元庭正思索着怎么样才能再加一把火时，晚上两人就手挽手出现在了餐桌前。
元庭：“……”
就是说你们有病吧，吵架要都是这个吵法还有啥意义？
两人第二天还一起开开心心出了门。
小张一边擦车一边故意问元庭：“还跟吗？”
元庭轻哼一声。
小张表情越发明媚了，因为明天就要开学了，这场闹剧终于要结束了。
元庭也知道自己不能时时刻刻跟着舒芷兰，只是自从舒芷兰自己开店后，元庭便经常开始做噩梦，总怕自己哪里疏漏又导致上辈子的悲剧。
一切的转变其实都是在舒芷兰知道程绍霖不能生以后才发生的，按照上辈子来说，起码还有三四年的时间。
程绍霖知道自己不能生以后，全家人其实都很淡定，程绍霖已经四十多岁了，逍遥的画家其实一直以来就没打算生孩子，老爷子也没强求他，所以不能生对他和老爷子而言并没有太大遗憾，最难受的只有舒芷兰。
所以，程绍霖为了安抚舒芷兰，便提议舒芷兰去程家的公司上班。
开店虽然赚钱，却也只是一家店而已，跟进程家的公司是不能相比的，舒芷兰自然非常乐意。
在公司里，舒芷兰认识了公司的一个副总，两人一来二去便在一起了。
程绍霖现在不跟舒芷兰离婚，元庭找不到破局的办法，等到舒芷兰真进了公司与那个副总在一起后，元庭只会更被动。
元庭正愁着呢，舒芷兰和程绍霖便回家了，两人脸上表情有些微妙，舒芷兰明显哭过，而程绍霖则一脸尴尬。
等老爷子晚上回来后，程绍霖便跟在后面进了老爷子的书房。
程绍霖跟老爷子没什么生意上的事情谈，所以向来不进老爷子的书房，只有程南弈才会进。
所以看到程绍霖进书房，元庭总觉得不对，于是便悄咪咪跟过去耳朵贴在了门缝上。
在偷听上面，元庭现在已经做的非常好了，一点儿声音都不带有的。
“不能生？”老爷子有些诧异的声音。
！！！
元庭眉头倏地皱了起来。
想到两人今天回来的神情，难不成是去医院做检查了？
又听了几句，元庭确定了，两人确实是去做检查了。
为什么突然去医院，按照上辈子来说不是还得两三年吗？
元庭恍恍惚惚来到亲妈的房间，舒芷兰半躺在床上正在发呆。
舒芷兰以前一直顾忌程绍霖的自尊心，所以一直没提出来让程绍霖去检查，一直是自己喝中药，这一次趁着吵架便将这件事情提了出来。
程绍霖起先也不是太想去，但因为两人冷战，所以最后还是妥协了。
谁曾想，程绍霖原来真的有病，而且还是几乎没得治的那种。
她以前预想的一切都得不到了。
舒芷兰看到元庭后，沉默了一瞬，突然拿起抱枕往元庭砸了过来。
元庭不察，被砸了个正着。
抱枕掉落在地上，舒芷兰情绪激动却依旧压着声的吼道：“天天不听话，现在你满意了，以后这个家都不会有咱娘俩的位置，还程家小少爷呢，你有什么资格当程家小少爷。”
元庭淡定地看着舒芷兰，舒芷兰一向温婉和善，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细声细语，眼前这个有些疯狂的女人，元庭只见过一次。
上辈子舒芷兰被程南弈逼得走投无路，最后程南弈告诉她，可以用元庭的命抵她的命。
舒芷兰便将元庭骗了出来，那时候的元庭对真相还不是太清楚。
舒芷兰跪在元庭面前求他让他救救她，等程南弈来了以后，舒芷兰便将元庭推到程南弈身边：“他是我生的，命也是我的，让他替我去死吧。”
可能实在是心里有气无处撒，又看元庭不顺眼，舒芷兰有些失去理智，下了床推了元庭一把，手指在他额头上用力戳着：“你除了知道惹祸还知道什么？你要知道你今天的生活都是我给你的，我要是过不好，你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指甲从细嫩的脸颊上划过，元庭嘶了一声，还挺疼。
舒芷兰坐在床上，胸口急剧起伏，元庭理解这种心情，这可能就是梦想崩塌的感觉吧。
沉默一瞬，元庭抱着最后的希望开口：“妈，我以后赚大钱养你。”
“呵。”舒芷兰冷笑一声，“赚大钱？你用什么去赚？能赚多少？十万？一百万？还是一千万？”
“等着你养？我是你妈，不是你媳妇儿，你除了给我添麻烦还能给我什么。”
“要是没进程家，你就跟元肖是一样的，一辈子穷鬼，看看程南弈，就因为姓程，从生下来就已经站在顶峰了。”
哪怕是在撒气，舒芷兰依旧是压着声音的，若不是元庭离得近，又因为经常偷听练就了一副好耳朵，还真听不清。
“程绍霖也是个草包，这个家早晚都是程南弈的。”
“……”
元庭叹了口气，转身出了房间。
本来想回卧室，路过程南弈的房间，元庭敲了敲门。
等到里面传出“请进”后，元庭才推门进去。
程南弈背对着房门坐在书桌前看书，转身的同时说道：“怎么，心情不好？”只有心情不好的小崽儿才会敲门。
视线落在元庭脸上时，程南弈倏地站了起来，上前两步来到元庭面前，手指捏住元庭的下巴抬起他的脸，皱着眉道：“打架了？跟谁？被揍了？”
元庭此时看着他，感觉很奇妙，上辈子的程南弈冷言冷语，而现在的程南弈却因为一点儿小伤痕而为他皱眉。
元庭现在脑子很乱，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时间线比上辈子提早了好几年，他不知道接下来舒芷兰会做什么。
“没事儿。”元庭摇头，“不小心划了一下。”
程南弈捏着他的下巴仔细看了看，确实不太严重，但因为元庭皮肤白，所以看着挺明显。
元庭下巴往下压将重量全都压在程南弈手上，身体往前倾，长舒一口气：“哥哥，我好累啊……”
程南弈觉得有些稀奇，小崽儿每天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一向都是在闯祸和去闯祸的路上，难得有这么颓废的表情。
所以……
这是新型要钱方式吗？
十一岁的小崽儿虽然已经有些长开了，不能再用可爱来形容，但长得倒是越发好看了。
不闯祸不作死的时候还是挺能讨人开心的。
你别说，程南弈还挺吃这一套的。
于是，程南弈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塞到元庭手里：“现在还累吗？”
元庭眨眨眼：“……”嗯？
看元庭不说话，程南弈又掏了一百块塞给他。
元庭：“？？？”
程南弈看着他无辜澄澈的眼睛，啧了一声，又给了一百。
元庭张大了嘴巴。
不是，他有病吧？
悲春伤秋啥的暂时先放一旁，元庭立刻打起精神，黏糊糊拖腔带调的喊了一声：“哥哥～～～”
嗯……
程南弈眉头微蹙，慢吞吞将元庭手里的钱又拿了回来。
就……又变成以前那副不值钱的样子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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