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桉二楼的卧室比姜修一楼住的那间大。
房间布置是现在很流行的“家徒四壁”风,极致精简,房内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架。
就像平时根本不住人似的。
姜修觉得房东可能对卧室有着某种洁癖,因为他把除了卧室的其他房间都填满了,单单卧室是极简,其他房间全是极繁。
大胖跟着姜修上楼睡觉,毫不客气的占了他半张床,伸长身体四仰八叉,姿势千奇百怪。
宋景桉的房间里意料之中,还残留着一些很淡的柑橘味沐浴露的香,躺在床上时,那种似有若无时不时便钻进鼻息的味道真的很磨人,让人无法安睡过去。
床单被罩和枕套是自己的,但姜修却莫名觉得自己的私有物已经被沾染上了房东的味道。只有在亲密关系里,双方身上才会沾染上对方的味道,像是一种隐秘的暧昧暗示。
柑橘味沐浴液的味道混合着姜修平时洗衣液的皂香,揉成了一些心猿意马的香气,在寂静的夜色中一下一下撞击着姜修的心头,打断他的思绪。
就像是,此时此刻,那个漂亮白净的房东,正被他揽在怀里,压往床上。
大胖睡得不省猫事,睡梦中给了姜修一爪子,才彻底打散了他那些莫名的无法言说的旖旎想法。
夜深人静无论如何都没法安睡的人,多半是在胡思乱想。
第二天早上,宋景桉是被猫咪的呼噜声叫醒的,原以为它们会跳上床肆无忌惮的拿人身当蹦迪场。毕竟住在一楼的姜修几乎每天早上都要经历一遍。
但不知是不是自己昨晚睡得太死,猫上床来宋景桉根本就不知道,只是听着呼噜声就醒了。
这一觉宋景桉睡得很舒服,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大天亮。
大概是因为姜修房里的这张床跟他房里的那张一样,都是他当时搬来时一起买的,所以他不认床。
姜修搬进来之后给自己的房间里还添置了几件家具,靠窗的地方摆了懒人沙发和一个很小的折叠桌几,正好能放平板,方便他回来加班或者看剧。
柜子是房间里原本就带的嵌入式,旁边放了小型可推动衣架和一个收纳柜,用来放置杂物。
姜修的房间里属于乱中有序,每个空间都能合理利用起来,很有自己的风格和一些小巧思。
宋景桉觉得房客应该是个生活中的体验派,虽然表面看似是个对生活一窍不通的人,其实却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
宋景桉缓慢下床,缓慢拄着拐杖挪出卧室,一眼就看到顶着两个黑眼圈从楼上下来的姜修。
“咦?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你,你昨晚没睡好吗?”
两人同时开口,都是问对方的话。
“我,我去卫生间。”宋景桉说着,便继续缓慢地往卫生间方向移动。
姜修平时是个什么都放在嘴上的人,不怎么在乎别人的谈论和目光,有什么说什么,可现在却被宋景桉的话问住了。
他既没回答出来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目光还回避性的看向了客厅里正在假寐的几只猫。
“昨晚大胖去楼上房里蹦迪了,他可能把我当成你了,对着我一顿猛踩......所以我就,没怎么睡好。”姜修挠了挠后脖颈,目光看向了从脚边路过的大胖。
不知为何,他竟然一瞬间从大胖的肥脸上看到了疑似为“鄙夷”的表情。
橘猫“喵呜”一声,夹子音直击心灵。
宋景桉声音里还带着一丝起床后的粘腻尾音:“那也有可能,它之前确实总跑我房间玩。”
“你先洗漱,出来就可以吃早饭了。”
姜修今早没去跑步,而是进厨房忙碌起了早饭和午饭。
宋景桉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餐桌上放着泡好的麦片和小煎包,姜修挺拔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又熟练。
“昨,昨天宋景苏来的时候带了好多水果,你给,给自己带点去医院吧,下午摸鱼的时候吃。”
“好啊。”
最终,姜修拎着自己午饭出门的时候,宋景桉面前多了一盘水果,那人还提醒他:“别吃太多。”
宋景桉点头:“这个小煎包还挺好吃。”
“如果有事你和你妹搞不定,就给我打电话。”姜修边换鞋边说。
宋景桉再次点头:“嗯,遵医嘱。”
姜修这才出门去上班,家里剩下宋景桉和三只猫大眼瞪小眼,他慢悠悠的吃完早饭,又慢悠悠的把碗盘收掉,最后坐在门口的椅子里晒太阳。
宋景桉原本对于自己骨折不能去参加排练这件事挺焦虑的,但昨晚陆漪绯跟另外一个编剧都相继给他打了电话,让他放松心情在家好好养腿,就当把这几年攒的大假一次性全休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宋景苏的电话才打过来,那边的声音黏黏糊糊的,似乎是刚醒:“你中午吃什么?我给你带,骨头汤能喝吗?”
“那你带过来可能就是我的下午饭了。”
“哦对,姜修昨晚说了今早要给你做好午饭再走......等等!是不是没有我的份......?”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中间还夹杂着一丝不好意思的憨笑。
“所以,你也承认照顾我这个病号不周全对吧?”⒉´⒋①⒌⑦⒍⑸q∕un内求雯催‵更
宋景苏嘻嘻笑了两声:“哎呀,哥哥,我这不是为了多给你俩一点相处的时间吗。”
“宋景苏,你别乱说,我跟姜修只是普通的租客和房东的关系。”
说到这里,宋景桉忽然回头,四下往屋里看了一圈,只发现三只睡姿豪放的猫,明明家里没人,可说这话的时候却莫名的心里有鬼,生怕被人听见。
“可是讲认真的,你不觉得你对你的房客很不一样吗?”宋景苏又说。
“怎么可能,是你的错觉。”宋景桉再次反驳。
这是姜修今天打的第三个喷嚏,因为声响太大甚至吓到了来看诊的小猫,同事关怀备至的给他递了两包感冒灵过来。
感冒是不可能感冒的,过敏的可能也不大,毕竟医院内外都没有过敏原。
午饭的时候,新来的实习生话痨似的拉着同事们看手相,聊星盘,东西结合的特别顺溜。
到姜修时,她只是略略看了一眼,就嘻嘻笑道:“姜医生,满面红光,看来是有桃花,红鸾星动啊。”
姜修笑道:“你还真是博学多才啊。”
就在此时,姜修微信一震,是宋景桉发来的消息,还配了一张姜修做好的午饭照片:谢啦,我今天很有口福。
姜修唇边翘起微笑,给对方回了消息:这是作为房客的被动技能。
两人正聊着天,凌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姜修刚接起,就听那人说:“走啊,今晚约酒去。”
“最近不接受任何外出邀约。”
凌炀疑惑:“为啥?”
“家里有病号。”姜修实话实说,还不忘反问一句:“你忘了?”
凌炀想了一会儿,才拉着长音“噢”了良久,不怀好意的笑:“原来是作为‘普通朋友’的那个房东啊?你瞧我这记性。”
姜修单手打开自己的饭盒:“你可真八卦,不要带有色眼镜看我们。”
“啊对对,反正口嫌体直是谁我不说,暗戳戳的是谁我也不说。你又不是什么高中生纯情小狗,怂包。”
凌炀一股脑说完,“啪”一声挂断了电话,丝毫不给姜修反驳的机会,徒留姜医生听着忙音一时没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