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一直盯着左严秋看，她说完，明显看到左严秋微凉的眸光暗了暗。
似乎没想到柳絮问得如此直接，又似乎在思量柳絮问这个的意义。
不过同样的，柳絮眸光也闪了两下。
她是心虚。
哪有都告了一次白，才想起来问人家性取向的？
但，问一下是以表尊敬。
尊重告白的流程，这样她下面说的话才不会唐突。
柳絮放下手指。
左严秋眼中的思量也在这时化作了水，眼里蓄着一汪清潭没有任何情绪。
睫毛轻轻眨了眨，左严秋望着柳絮笑道：“柳小姐，这个问题好像偏隐私了些，我以为您是来找我聊工作的。”
她哪有什么工作找左严秋聊。
柳絮表示：“如果左总不方便回答，也是可以的。”
左严秋眼尾微微上扬：“那看来我的答案对柳小姐来说，不是很重要。”
柳絮：“…”
那确实。
不管左严秋是不是弯的，她都已经对左严秋告白了。
且，不打算放弃。
“其实蛮重要的，但如果您不想说，我也没有办法。”
左严秋看向柳絮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探究。
像是没想到娇名远扬的大小姐这么好说话。
柳絮没发现左严秋的眼神，她笑了笑继续说：“我下面要说的话，可能会吓到您…呃…也可能不会。但我保证，都是我的真心话。”
真心话？
左严秋垂在腿侧的手指摩挲了下。
噢，果然，昨晚的短信是大冒险的惩罚，今天就来真心话了。
虽然不知道柳絮的大冒险怎么就选到了她。
但昨晚的游戏，能延续到今天……
该说柳絮富有游戏精神，还是说她太无聊了？
不管是哪一种，左严秋都不想陪小孩子玩游戏。
只是这种话又不能说得太明，毕竟是董事长的女儿…
就在左严秋沉思的时刻，柳絮缓缓开口，她解释：“左总，其实那条消息不是同名同姓，就是发给您的。”
“今天来，除了问的两个问题外，我还有一件事想和您说。”柳絮后背挺直，坐姿端正，一脸认真地说，“左总，我喜——”
敲门声打断了柳絮。
接着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助理先喊了声柳小姐，接着看向左严秋，“左总，大家都到会议室了。”
左严秋轻颔首：“好，我马上过去。”
助理嗯了一声，余光扫了眼柳絮后离开。
等到助理出了门，左严秋看向柳絮，面上浮现出几分歉意：“柳小姐，抱歉，我要去开会了。”
柳絮抿唇：“那我抓紧时间，我想说——”
“柳小姐。”
左严秋打断柳絮。
柳絮视线撩着左严秋，眉轻蹙，不知道左严秋是什么意思。
左严秋依旧持着笑，只是笑容中增添了几分不耐与疏离，她用平静地语气对柳絮说：“现在在上班，大家都等着我去开会，我没有空闲时间和柳小姐谈别的。”
她歪头轻笑：“不如今天就先到这儿？”
柳絮：“……”
左严秋语气很轻，看似温柔的在询问柳絮意见，其实根本就没给柳絮别的选择。
柳絮不是傻白甜，何况在鱼龙混杂的圈子待久，自然知道左严秋的意思。
但柳絮不会就此。
“是我太心急了。”
柳絮柔笑了下，做出反思，然后给自己找了后路，“这样，反正我上午请了假，也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不如我就在办公室等您？左总什么时候有空了，再和我聊。”
左严秋淡淡：“这个会不知道开多长时间，可能……”
她欲言又止，似乎在提醒会要开很长时间，柳絮要等很久。
“我可以等到中午，中午左总不可能没有时间吧？”柳絮眉上扬，轻言一句，“总归是要吃饭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左严秋敛起笑容，微微点头：“好。”
无法拒绝，只能暂时答应下来。
左严秋去开会了。
柳絮坐在沙发上，拿出手机。
苏念珍十几分钟前给她发了消息。
苏念珍:[你怎么不来上课？]
正值大三期末，老师点名最盛也是最容易给挂科的时段，苏念珍不敢逃课，她半死不活地赶到学校，结果一到教室，发现好姐妹没在。
而老师点名发现她不在，也没有说什么。
这就是成绩优异的待遇？
苏念珍打着哈欠，追问柳絮下落。
柳絮：[请假了。]
苏念珍：[怎么了？胃还疼？]
看到这里，柳絮才想起来自己没吃早饭，以前胃疼不只是吃辣刺/激的，还有就是她不怎么爱吃早饭…
庄叔跟她说了无数次不吃早饭的危害，她都没当回事，现在…晚了。
胃得了这么严重的病，柳絮想多半是她自找的。
桌上的粥还温着，柳絮随便拿了一杯，喝了起来。
喝的时候，视线扫过被左严秋拿到一边却没再被碰过的粥。
柳絮眼眉低了低，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粥下肚，那种被填满的畅然，让柳絮有种活了过来的感觉。
指尖软软地敲打着键盘：[没，来公司了。]
苏念珍还想问柳絮没事去公司做什么。
下一秒柳絮发来的消息让苏念珍啊出了声，全班都看向了她。
苏念珍讪笑着说了句不好意思，才又低头确认柳絮发来的消息是不是她眼花看错了。
反复看了三遍。
最后确定：没错！
柳絮发来：[在追人。]
天老爷。
柳絮在追人？
能让柳絮主动追的，怕不是神仙姐姐。
不对，柳絮前天不还对追她的一个人说没有想恋爱的想法吗？
怎么今天就倒追别人了？
等等…是她理解的那种追吗？！
苏念珍迫不及待：[哪种追？]
是那种你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的追？
还是我喜欢你要追你做我对象的追？
柳絮：[常规意义上的追。]
苏念珍：[就是追到人，让人做你对象的那种？]
柳絮：[嗯。]
苏念珍：[你怎么突然开窍了？]
柳絮：[想尝尝爱情的滋味。]
啧。
还爱情的滋味…
之前那么多爱情前仆后继地赶向柳絮，也没见柳絮想要尝尝。
那么看来，这位被柳絮想要尝味道的人，一定很不一样。
苏念珍好奇：[是谁啊？你家公司的？]
柳絮：[嗯。]
苏念珍：[你家公司的不就简单了？这还用追？招招手不就到你身边了？]
柳絮：[她跟那些人不一样。]
苏念珍：[怎么不一样？]
苏念珍：[她有三只眼？]
苏念珍：[还是四双手？]
柳絮：[她有自尊。]
苏念珍：“……”
她居然反驳不了一个字。
不过有一点苏念珍更加好奇。
苏念珍：[你昨天问我谈没谈恋爱，原来是你自己有目标了。]
苏念珍：[是突然有的，还是一直就惦记人家呢？]
苏念珍：[怎么想明白追她的？]
柳絮：[不多说。]
柳絮：[先祝我好运。]
苏念珍：[……]
苏念珍：[搞什么啊！你这和放了钩子不钓鱼有什么区别？！]
苏念珍：[我现在有一种充钱买皮肤，但发现充错地方钱还不给退的郁闷。]
柳絮：[]
苏念珍不问了，知道问了也没用。
柳小絮不想做的事，没人能劝她改注意。
斟酌了下，苏念珍打字：[不是追人，怎么还有时间和我聊天？]
柳絮：[她去开会了，我在等她。]
苏念珍：[你居然还有等人的一天。]
苏念珍反应有些平淡，可能是因为柳絮追都追了，等个人就不那么让她惊讶了。
柳絮：[嗯，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
苏念珍：[长什么样？]
柳絮：[等我追到后带她和你见面。]
苏念珍：[ok]
回复完，苏念珍还想柳絮多久会追到对方。
一天？
三天？
以柳絮的条件，最多一个星期吧？
这边柳絮也在想问题。
但她想的不是多久能追到左严秋，而是该怎么追。
略微思考后，指尖点开外卖软件，柳絮搜索附近的花店。
四十分钟后。
“总之尽快找到合适的人选，到时候资料汇总，发我邮箱。”
左严秋说完最后一句话，“今天的会就先到这里，大家去忙吧。”
从会议室出来，她的助理上前，“左姐，柳董女儿还在您办公室呢。”
左严秋望向办公室，眸色深沉，“嗯，知道了。”
助理又说：“她找您什么事情啊？不会是要找你麻烦吧？上次安南不知道做了什么就被她开除了，您……”
左严秋：“别乱说话。”
助理捂住嘴，一双眼眨巴着看左严秋，满是后怕。
生怕刚才的话被别人听到，去柳絮那里告状，再把她开除了。
多亏左姐。
左严秋默了默，“她有叫你进去吗？”
助理摇头：“没，从您去开会到现在，她都没出来过。”
左严秋嗯了一声。
等到左严秋即将走到助理桌子旁，助理小跑步上前，将摆在桌上的一束白玫瑰抱到左严秋面前，“左姐，您的花。”
左严秋瞥了一眼，“你处理就行了。”
以往有人给左严秋送花，左严秋都没收过，最后都到了助理桌子上。
助理咽了咽口水：“可这花…留的名字是柳絮。”
左严秋脚步一顿，低眸沉思，最后伸手，“给我吧。”
单手抱过花，在众人的注视下左严秋进了办公室门。
磨砂玻璃，从外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刚从会议室出来的几人，一拥而上到助理旁边，七嘴八舌：
“哎，柳絮找咱们老大做什么？这都多长时间了，居然还在等老大？”
“老大惹到这个祖宗了？不会像安南那样被开除吧？”
“笨啊，你们见过要开除人还给咱们老大送花的？”
“你是说…刚刚那花是柳絮送给咱老大的？什么情况啊？”
有人分析：“我看啊…多半是对咱们老大有意思。”
“嗯？柳絮喜欢女的？”
“不知道啊，但老大之前跟她又不熟，现在没事儿送老大花做什么？难不成有求老大？”
“人家董事长的女儿，能求老大什么？我看还是追老大比较靠谱。”
“那老大会同意吗？”
“……反正要是我，我就算不是同性恋，也会哭着喊姐姐我可以。”
“人家比你小。”
“有钱就是姐。”
助理被吵得耳朵疼，她挥了挥手，驱散众人：“行了，你们一个个的，左姐留给你们的工作都做完了是不是？是不是想让我跟左姐说一声你们…”
助理话没说完，众人一哄而散。
办公室里要比外面安静得多。
说左严秋进办公室的时候，柳絮因为是背对着门坐的，左严秋只能看到她后脑。
抱着花，左严秋边走边问：
“柳小姐，这是您……”
等走到沙发边，左严秋噤了声。
柳絮靠着沙发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