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人这是要为难我吗?”
许无忧神情凝重的下了石阶,急忙制止了叶宁的动作。
严厉的眸子从许肃的身上扫过又看向叶宁:“我若真要以暴力解决,兴许这时你俩变成尸体被我扔在哪里喂狗了。”
叶宁听到这话打了个寒噤,但又知许无忧只是气话。
许无忧揉揉眉心,胸口有气堵着。
他走到许肃身边,将浮躁的情绪隐埋于心,安抚的声音在许肃耳边响起:“起来吧,不怪你。”
许肃没抬眸,身子却在微微发颤。
许无忧知道他陷入了浓浓的自责当中,可一想到许肃还受着伤,便不忍他这么跪着了。
他弯下腰搀着许肃的双臂,让他起了身。
看着不善表达情愫的许肃红了眼眶,许无忧一下便没了脾气:“早知我不该接下这任务,不怪你。”
“公子,是我的过错,我明知这事不易,本该比以往更加上心才对。”
许无忧摇摇头,像是明白了什么,柔声劝道:“事情既已发生,再想其他办法便是。”
“你伤在哪里?”许无忧担心许肃一直自责,便出声转移了话题。
许肃却并未直言,只道:“小伤。”
许无忧视线转向叶宁,扬了扬头。
叶宁偷看了眼许肃:“后背中了箭。”
突然想起什么,他便从地上的包裹中翻了翻,取下那只被他保留的箭,递到了许无忧面前。
“公子,这是贼人的箭,您看……”
许无忧正要拿,背后却突地伸出一只手将其拿走,许无忧不解地望向身后。
叶景修仔细端详了片刻,眉宇涔着极致的冷漠:“早有预料。”
许无忧眉头紧锁,目光紧紧盯着叶景修手中的箭,这也让他发现了那处曾经看到过的地方。
“梅花。”
当他说出疑惑的地方时,心中却突然明了。
他望着叶景修,神色凌厉:“你早知道是容家?”
叶景修眼底的冷意还未隐去,他抬眸对上许无忧的视线,唇角微动,但还是实话实说了:“不是容家,是另有其人。”
“谁?”
叶景修屏息凝神,迟疑片刻摇摇头,不肯说。
许无忧想不通他到底有什么要隐瞒的,脸色骤然变了。
望着叶景修的眼眸中隐含着不太明显的怒火,他抿抿唇,压抑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说?”
叶景修看了眼叶宁,目光又转到一旁的许肃身上。
叶宁了然地将许肃拽离了这里,只剩下叶景修和许无忧面对面站着,颇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见他不答话,许无忧又问:“你都知道是谁,为何不早点制止这件事。”
叶景修开口打断:“这事你莫要问了,一切有我,包括粮草的事仍能彻底解决,只是需要时间。”
叶景修安抚的手抓着许无忧的手腕,似是用这种话来让他放心。
可许无忧心里压抑的难受,他极力甩开,苦涩道:“你为何什么都瞒着我?”
“你知道的越多就会越危险,我只是想让你……”
许无忧倏地一声冷笑,完全不理解叶景修的做法。
叶景修总自诩任何事都为了他好,可这次粮草之事他却从未与自己提过。
自己的人甚至辛文舜的人死伤无数,这就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叶景修,因为你的这个打算,很多人都死了,你想通过牺牲他人保全我是吗?”
叶景修没有应声,但他的表情出卖了他。
他看着许无忧的眼里涔着愧疚,但他别无他法。
“那些粮草早晚会送到边疆去,你不要担心。”
“所以那些人就白死了对吗?”许无忧拔高了声音,眼睛里满是痛苦,“你明明能保全所有人是不是?”
许无忧崩溃的将叶景修推开,发狠地捶了下他的胸口,双唇发颤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自私?”
叶景修垂下眼帘,眼睫的阴影投下,让他陷入了一场无尽的黑暗当中。
毕竟他就是从黑暗当中走出来的。
他看着有些失控的许无忧,撑开双臂,直接将他抱在了怀中。
手直接扣住他的后脑,让许无忧能紧紧靠着他,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他明白,许无忧是真的。
不是那个他梦了多少年的虚幻的人。
“我只是忍受不了再失去你。”
叶景修抱着许无忧的力道愈发的紧,不论许无忧怎么挣扎,他都是不愿松手,直到许无忧渐渐的失去了力气。
“你真的很自私。”许无忧的声音很闷,闷得让叶景修心里隐隐发疼。
他开口承认道:“是,我很自私,可我必须做到保护好你。”
许无忧紧紧的抓住他腰间的衣物,不知过了多久,情绪才渐渐地平稳下来。
叶景修附在他耳边,声音低低的:“阿忧,别怪我好不好?我会处理好的。”
许无忧松开他,眼尾泛着淡红,声音有几分嘶哑的开了口:“你能不能告诉我,容家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叶景修还是摇摇头。
他若是真不想说,许无忧也无法让他松口。
许无忧神色紧绷的看他,无奈的叹息:“怎么样随便你吧,我进屋去。”
叶景修急忙抓住他的手腕,忧愁地看他:“去下寻风馆吧。”
许无忧蹙眉疑惑:“什么?”
他抬头看了眼刺眼的太阳,神色淡淡:“文舜这时应当在寻风馆等着你了。”
“你……”许无忧甩了袖子,“我知道了。”
事发突然,叶景修驾着许肃骑来的马,载着许无忧直接去了寻风馆。
如叶景修所说,辛文舜在寻风馆门口焦急的等待着。
许无忧下马走到辛文舜面前,满是歉意地道:“对不起辛侍郎,因为我的疏忽,粮草……”
“我知道了。”辛文舜言语沉重,说完他便看向许无忧身后的叶景修,“为何不提前知会于我,好让我有所准备呢。”
叶景修唇线紧绷,看向辛文舜时也直接道了歉:“知道的人多了,计划的实施也许就不会这么顺利。”
辛文舜本是老实人,可听到叶景修这般说,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快:“我答应你选择寻风馆,而不是让你借此机会完成你自己的事。”
听着两人的对话,许无忧心里的疑惑顿时解开。
他这时才知道辛文舜找到寻风馆的原因,原来正是叶景修的引荐。
若不是叶景修,他一个户部侍郎又岂会知道寻风馆暗地里是个镖局呢?
但现在他已经没了要责怪叶景修的心思,只想尽快地将此事解决,以防影响到边境的将士们。
三人进了宴客室,叶景修命他的暗卫在门外候着,这才放心的说出了他的部分计划。
“粮草的护送的确是容家所为。”
叶景修从怀中掏出一枚暗镖,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昨日他的暗卫调查后,便立刻将这东西送到了他的手中。
“容铎从小习武,他行事谨慎缜密,诡计多端。暗器对他来说是最好用的武器。而一年前在皇上组织围城打猎时,我便亲眼见他用镖。因此劫走粮草的人自然是容家。”
辛文舜听着叶景修的解释,逐渐认可。
“你也说容铎谨慎,可你的暗卫能找到这镖,这便与他的行事风格不同,那他……”
“他是故意如此。”
叶景修望着许无忧,眼里涔着浓浓的欣赏和爱慕。
许无忧十分敏锐的察觉到问题所在。他的阿忧,果然比常人要聪明得多。
“他既然是故意要你找到,那他一定有别的考量,你还怎么能直接说出你的怀疑呢?”
提到容家,叶景修眼里便满是恨意。
嘴角勾着嘲讽的笑意,言语犀利道:“他能使诈,我也能。”
话毕叶景修便噤了声,他也只想将话说到这个地步,剩下的他还是不想让许无忧参与。
“如今粮草已行了两日,再几日便会到达边疆,景修……届时你该如何和皇上交代?”
辛文舜最担忧的便是此事,他不想受到连累,纵然他与叶景修的关系甚好。
可要是因此掉了脑袋,辛文舜想都不敢想。
许是看出他的想法,叶景修起身冲他躬了躬身,严肃道:“我会和皇上好好解释,此事与你户部侍郎无关。”
“放心吧。”叶景修拍了拍辛文舜的肩,“即便出了事,我也一人担下。”
辛文舜轻轻皱眉:“景修……”
“若是皇上问起你来,你便直说是我寻得你。”
“好,望你不会怪我。”
将此事定好后,许无忧便派人送走了辛文舜。
他看着坐在桌前,心思沉重的叶景修,心脏也钝痛了下。
在得知自己就是‘小淇’时,面对叶景修总是无法再以平常的眼神望他。
那种由内心散出的情感,让他完全忽略了叶景修的所作所为。
包括今日,他明明是想恨的,可理智占据大脑后,他又觉得叶景修的做法只是为了他。
想想也觉得可笑。
“阿……叶景修,你还有什么能和我说的吗?”
许无忧声线平静,可他的内心却无比躁动,他仍是想从叶景修的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叶景修抬眸,满怀心事的看向许无忧,轻飘飘的吐出一句话:“若是我想让你与我远走高飞,你会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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