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字“水性杨花”一下子又闯入楚齐昭的脑海, 他僵住了身体。
“怎么了？”
他抽回自己的手，把胸前的小凤凰抱出，小凤凰无精打采, 色泽艳丽羽毛敛着, 仍强撑着警告他：“不准。”
楚齐昭无暇顾及其它, “小雪, 你身体不适？”
“我只是......再次成年罢了。”师峙雪回道，语气透着虚弱。
陈决洲看了一眼自己空荡的掌心，仿若无事一般收回手。
这个成年时间比起重生前还要早，是因为有什么变故？
楚齐昭知道他暂且没事, 便看向陈决洲，“师兄, 有何事么？”
陈决洲纤长的睫毛微垂, 掩住暗涌的情绪，手指逐渐攥紧, 淡声道：“无事，我的灵力在你体内周转一圈, 看你身体状况如何, 我见你身体康健。”
楚齐昭眼眸晶亮，道：“多谢师兄关怀，我身体爽利的很。”
剑灵没忍住, 噗嗤笑出声来：［原来男人之间的吃味是这幅模样。］
［啧啧, 如果我没记错, 凤凰成年定是察觉到了威胁, 他们的种族, 精神认定伴侣后身体会快速进入下一阶段到成年, 好与伴侣结合——他已经把楚小子视作为自己人了。］
剑灵见陈决洲又压抑着自个, 便仔细打量楚齐昭。
他那一双玄青色晶亮眼眸确实招人，身材笔挺，尤不自知的与人没有界限亲近，实在让某些人烦恼。
是谁呢？反正不是它这个剑灵烦恼。
呵，这天下事物可能就是相生相克罢，谁能想陈决洲这样看起来绝情绝爱的，竟然把人往心底藏那么深。
也不怪人死了，他也要疯。
可目前情况......那什么圣子，还有凤凰，及陈决洲，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则谁都无法越过那一步，但凡这楚小子的选了谁，或是对哪个表露了爱意，其余两个都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不想再搅起腥风血雨，最好楚小子谁都不要喜欢上。
剑灵默默地想着。
“师兄，我想先回屋歇息。”楚齐昭道，他目光落在小凤凰上，有些担忧。
哪里是他要歇息，明显是他见师峙雪状态不对，要提前回去。
陈决洲自然不会留他，他低声应道，看着楚齐昭御剑离开。
只他一人，立于石阶之上，夜里平添几分清寂。
楚齐昭御着剑，抬袖给小凤凰挡风，另只手抱着他，问道：“你可还好？”
“你原来还记着我。”师峙雪不冷不淡回道。
“你平白跟我生什么气？”楚齐昭越发摸不着他的脾气，可能师峙雪身体虚弱，所以情绪不稳定？
“哦？我为何生气，若我不提醒你们就该抱上了。”
楚齐昭被他这样无理由的、又莫名嘲讽的语气弄得有些哑然，他便默了下来。
到了屋前，楚齐昭推开房门，一股子灰尘顿时扑面而来，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师峙雪在他掌中挪了挪，不知是不是嫌弃这环境还是嫌弃他。
楚齐昭将烛台点亮，掐了个术决，将屋内灰尘简单清理了一遍。
大约是他太安静了，师峙雪突然开口：“你怎么不说话？”
“我说话不是惹你讨厌么？”楚齐昭清楚，在人心里不快时讲道理，是完全无用的。
师峙雪听了他的话，也默了下来。
就在楚齐昭以为不会得到回答时，听见师峙雪低声回道：“不是。”
“嗯？”楚齐昭将他放在干净的垫子上，烛火的光亮融入他玄青色的眼瞳，耐心而纯粹。
“讨厌你......”师峙雪语气越发微弱，“跟别人亲近。”
“什么？”楚齐昭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师峙雪完全是不愿再解释的样子。
“没有。”师峙雪不再承认。
他突然衔下身上一根羽毛，羽毛颜色艳丽而华美，如同云霞一般。
楚齐昭知道他珍惜自己的漂亮羽毛，瞪大了眼睛，“小雪，你——？”
小凤凰撑着力气站起，楚齐昭不知他要干什么，于是伸手去扶他。
手刚伸出去，那羽毛轻飘飘落在了他的掌心。
“......这是？”楚齐昭怔愣，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给你的，不要就丢掉。”小凤凰像是交接了某种仪式，无力趴回垫子上，困倦闭上了眼睛。
楚齐昭迟疑捏着羽毛，想问什么，可是见师峙雪疲惫的模样又不忍打搅。
他想了想，便将羽毛收入袖中，他没养过鸟，不懂鸟赠羽毛是什么意思。
总归不是厌恶罢？那他先存着。
*
魔界，珠帘之内隐现一人。
魔主久久未动，尔后他身躯一震，闷咳一声，唇角缓缓流出血液。
如果没有造梦壶，那几人早该是他掌下亡魂。
偏偏又是——迦御按着眉心，受魂魄影响，他仍无法从幻境之中走出。
未想他之前苦苦追寻的，竟在幻境之中实现了。
可终究不是，他想要的是活生生的迦槿。
他想呼唤双子护法，忽地想到她们已死，就连她留给他最后的东西也没留住。
一万年的求而不得。
他张开手，苍白手掌中空落落的，正如他万年前什么都没有，如今，他仍是如此。
“如果是你，定会觉得我没用罢。”
没人能想象，他拥有了无上实力后，并没有赋予自己价值，他寻找着迦槿的复活之术，也是为了寻求自己存活的意义，他的一切都来自于她。
而他不会放过任何阻拦他的人。
思绪稍转，他已落下决定。
待他破开封印之时，便由他率领魔族攻入修仙界。
绝不留一活口。
-
青启门，练武场
一处地方被弟子们团团包围，剑光与刀光相撞，划出清亮的鸣声。
陈决洲持剑的手微震，灵力便迅速扩至楚齐昭的刀上。
楚齐昭已是满头大汗，刚刚一震让他手麻得差点没拿稳刀，哪怕在外人看来他频频进攻，陈决洲只是防守不常出击。
可实际上，他知道陈决洲的防守更是一种以退为进，他所有招式好像都被预测到似的，根本无法寻到陈决洲的弱点。
楚齐昭只好收刀道：“师兄，我实力不济，下次再切磋罢。”
陈决洲从不仗着自身实力高强就奚落他人，他眸光平静看着楚齐昭道：“你近些年遭遇事多，勤修炼便可，非你实力不济。”
楚齐昭不像他有过无数战斗经验，就算他天赋再如何超群也不可能超过陈决洲这样天赋与实力皆备之人。
简言之，他有自知之明。
“好。”楚齐昭想了想，转身准备离开练武场。
陈决洲难得出言问道：“你还须照看他？”
楚齐昭微怔，然后反应过来“他”是指师峙雪。
确实是，成长期的小凤凰喜怒无常，等下不定又要给他什么罪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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