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晓雯从电影院里出来, 她弟弟站在外面等她,手里还捧着两杯珍珠奶茶。

  康志文听到她的脚步声,侧过身, 将手里的一杯奶茶递给了她。

  “喝一杯吧。”

  康晓雯惊奇地从弟弟的手里接过来,她也不管自己喜不喜欢这个口味,直接撕开了吸管的袋, 取出吸管扎进了封口。

  她喝了一口, 不太甜。

  “你怎么想起来买奶茶了?”

  她瞪了弟弟一眼,“我在减肥欸, 你也不问我就买了两杯。”

  康晓雯的目光从康志文的手上掠过, 另一杯她弟弟喝过了,上面浅了一层。

  康志文说想试试。

  康晓雯“哦”了声, 美滋滋地抱着弟弟买的奶茶。

  这会儿正好另外几个电影厅放映结束,陆陆续续走出来一群人。

  他们有的走出去, 有的也去买了奶茶。

  康志文又喝了两口,他很久没有喝奶茶了,记忆里关于奶茶的甜味也散去了。

  尤让方才当着他的面, 一边说话一边慢慢吸里面的珍珠。

  康志文全程没有怎么回话, 说的也不多,全都是尤让一个人的独角戏。

  但是尤让不在意,他支开了纪辰,让他去打一会儿游戏。

  康志文扫了纪辰一眼,帅气男生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似乎是没想到竟然惹了对方的嫌。

  纪辰勾着一抹笑,拿走了尤让的手机。

  那手机用了很久, 玩游戏带不动, 卡顿地不得了。

  康志文的心思分成了好几部分, 大部分都给了身前男孩儿,一部分放在了另一个人手机里时不时就卡顿的游戏声音上,少部分倒是会想康晓雯什么时候出来。

  尤让喜欢喝奶茶,他一喝就会咬吸管。

  康志文瞧见了他松开了牙齿,吸管从对方红艳的嘴唇里离开,露出了伤痕累累。

  尤让说着说着也就不说了。

  他知道康志文不想同他讲话,甚至连他的声音都不想听。

  想要同他保持距离,最好是不要见面。

  尤让突然笑了一下,他的脸很漂亮,秀丽明媚。

  康志文的耳边是他吸溜珍珠的声音,奶茶已经被尤让喝掉了,他在靠吸珍珠来拖延时间。

  “怎么了,现在怕我了?”尤让的话听起来像是自嘲,谁也不想自己喜欢的人会躲避自己,那种感觉不好受,像是自己在对方的眼中连空气都比不上。

  康志文说没。

  两个人之间又没声了。

  尤让主动止住了话题,转系吸溜珍珠。

  他们两个人中间只有一个人主动,看起来似乎是熟悉的。

  但他不动了,就是陌生人。

  一旁的游戏声音停下来,尤让的珍珠也吸完了,他和康志文说了声再见,便丢了空了的奶茶杯,挽着纪辰的手臂离开了。

  他的动作利落,全然不像是刚刚又同康志文表白过的人。

  尤让走后,康志文就买两杯珍珠奶茶。

  他不知道尤让喝的是什么口味,但记得那黑溜溜的珍珠。

  糖没有放多少,他不喜欢。

  他买了两杯,喝了自己的那一杯,不甜。

  喝了一口便不喝了。

  纪辰明显发现尤让的心情很不好。

  脸上的表情是笑的,只是当他视线挪开时,尤让的脸上会变成面无表情。

  眉眼间露出些许疲惫。

  但当他直勾勾地望着他时,对方的脸上又会露出鲜亮的笑容来。

  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两人回了家,纪辰问他:“那个男生……”

  他的话还没有问完,一旁的尤让便起身往厨房里去,还在说着另外的话,“我有点饿了,你要不要吃饺子?”

  纪辰的和被打断了,他顿了一下,然后说好。

  饺子十分钟之后端上了桌,纪辰没有问出来的问题也不再提了,两个人安静地吃饭。

  他们中间因为康志文出现而激起的波澜也恢复了平静。

  第二天,纪学鸣特意起早送两个儿子去上学。

  路上走着,他总觉得好像有哪里奇怪,车子里似乎是太安静了。

  男人忍不住说笑着,“你们两个怎么了?这次去学校怎么一句话都不讲?”

  平时两个孩子在他车子里基本上都是靠互相抽背课文、背单词来读过时间的。

  与平时相比,今天倒是显得格外突兀。

  尤让笑着说,“没有,只是前几天一直在玩,今天要去上学了不太适应。”

  纪学鸣听了哈哈笑了两声,“也是,过年时候我跟你妈也都在家,时间长了没上班,昨天才去都感觉适应不了。”

  纪辰的目光掠过尤让的脸,“是啊。”

  他附和着。

  车子里三个人说说笑笑就到了学校,纪学鸣把两个孩子送到了宿舍楼底下,打开后备箱,将孩子们的床铺都提了出来。

  “要我去给你们铺床嘛?”

  尤让跟纪辰说不用。

  但纪学鸣还是帮尤让拿着行李上去了。

  尤让走之前看了眼纪辰,纪辰的腿旁立着一个行李箱,手里还抱着被褥,也不知道怎么弄上去。

  纪学鸣倒是好弄一点,人高力气大,纪辰也高,但两只手拿不住,之后还是要上楼梯。

  他又不愿意分两趟来拿。

  尤让走过去,从他的手里拿过了行李箱。

  “我来帮你吧。”他说,就往前走,“你宿舍在哪儿?带我去吧。”

  尤让回过头,纪辰看到他脸上的笑,很浅淡。

  空气太冷,说话间会呼出白色的雾气,他的脸被蒙在雾气之后,无端让纪辰心跳漏了一拍,随后又哐哐哐跳动起来。

  纪辰大步朝着尤让走去,“我带你去。就在前面。”、

  尤让说好,跟上了纪辰的步伐。

  纪辰住在四楼,两个人手里的东西换了一下。尤让抱被子,他自己提着行李。

  行李比被子重许多,里面不止有衣服,还有各种杂七杂八零零碎碎的东西,单拿的时候没什么重量,但都放在一起,就重很多。

  尤让的力气比纪辰小,他提了两层手就红了。

  人没说累,是纪辰非要换的。

  他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这个被子太大了,我手臂短,抱不住。”

  尤让就去看男生的手臂,纪辰长手长脚,比他要长的。

  纪辰任由尤让打量,直接提着自己的东西大步往上面走。

  两人到四楼,纪辰宿舍里已经来人。

  三四个男生一边笑闹一边给自己铺床,还有家长也在,整个宿舍里就没有安静下来过。

  纪辰和尤让出现时,几个舍友都很震惊。

  纪辰给他们介绍,“这是我哥哥。”

  他们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纪辰的哥哥。

  一个母亲仔细瞧了他们的眉眼,没说什么像不像。

  她是当妈妈的,知道有的孩子长得像爸爸,也有的像妈妈。

  “哥哥吗?感觉像是弟弟。脸长得好嫩啊。”

  她说道。眼神温和,里面没有什么复杂的情绪。

  尤让喊了声阿姨好,“谢谢阿姨。”

  尤让拿了纪辰的被子,就主动承担起给纪辰铺床的事情来。

  他铺床的动作麻利,只一会儿就好了。

  几个家长看在眼里,忍不住叹气。

  纪辰的学习好,虽然不清楚他哥哥的成绩怎么样,但这个上手就知道是个乖顺的孩子。

  尤让没有多呆,给纪辰铺好了床就走了。

  纪辰送到门口,目送尤让去了另一间宿舍楼。

  尤让不想让纪学鸣给他弄东西,不是不喜欢,是太麻烦了,他不喜欢麻烦别人。

  尤让上去时纪学鸣在给他铺床。

  宿舍里另外三个人都到了,薛子昂的床铺乱糟糟的,他不会弄,而康志文和陈庆的床铺都已经收拾好了。

  尤让一进来,薛子昂便忍不住对他投来求助的目光。

  尤让顿了一下,和纪学鸣说自己来,“爸你快去上班吧,快要迟到了。”

  纪学鸣看了手腕上的表,快到上班的时间了,他便也不多呆,和继子不是非常熟,但还是想让关系更好一些。

  “行,那我走了。”纪学鸣说,“有事情的话去找辰辰,或者是拿电话卡打我或者是你妈妈的电话。”

  尤让说好,“爸,开车慢点儿。”

  纪学鸣挥了下手,“好。”

  尤让目送纪学鸣下了楼,他的手臂就被人扯住了。

  男生熟悉的气味落到了他的鼻尖,他不需要回头就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薛子昂软着声音,像是在哄人。

  “尤让,帮我铺床。”

  大少爷承认地很干脆,“我不会铺。”

  尤让扭过头,从薛子昂地脸上快速掠过,又在另一个人的脸上转了一圈。

  还是和以前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一样,对方并不会对他做出任何的回应,或者是关心。

  尤让说好,便去薛子昂那边帮他铺床。

  他站在床边,将薛子昂的被子抱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床上,直起身子,抓着床单猛然一抖,抖开了平铺在床上,再弯下腰,一点一点将床单掖进下面的褥子里。

  又把被子抱回来,拿出了放在行李箱的被套,抖开,将被芯叠好塞进去,按住四个角落,再一扬起,被子就套好了。

  整个过程都没有五分钟,又快又利索。

  薛子昂站在尤让的旁边看。

  尤让刚直起身子,就有个人贴了过来。

  薛子昂把他从背后抱住,像是学着女孩子们之间的相处那样,呼吸落在尤让的脖颈间,尤让那一片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

  “你好厉害啊。”

  他说,鼻息间都是尤让身上的香味,还是熟悉的雪花膏的味道。

  是甜的。

  尤让对薛子昂的亲近很不适应,他在人怀里挣扎了几下,没挣开。

  他也是动来动去,对方的手臂就收地越紧。

  那力道很大,像是孩子遇到了自己喜欢的玩具,硬是要将玩具整个都藏在怀里,不让其他人看到。

  尤让感觉自己的腰腹都要被勒住了。

  上学期期末时薛子昂也会对他有所亲近,但不会像是这样,似乎要把他揉到血液里。

  尤让的身子猛地一颤,跟触电了似的。

  他的脸上突然起了一点薄红,两人贴的太近,他碰到了对方。

  薛子昂用力吸了一下他的脖颈,这才将人放开。

  他立在原地没动,旁边有视线似有若无地往这里看。

  明明时在意的,却偏偏要装成不在意的模样。

  这太过虚伪了。

  薛子昂哼了一声,从鼻子出气。

  稍微平缓了一下身下的动静。

  他知道他刚刚把人给吓住了,这不是他能控制的,人就在他怀里,又好久没有见过面了,这些天如果不是他找尤让,两人在网上都说不了几句话。

  时间长了,就容易激动。

  幸好已经是冬季,衣服穿的多,他站起来也没人能看到,只有贴近时,会透过厚重的衣服感觉到。

  他把尤让放开,尤让立刻跟兔子一样退回了他自己的床边,望过来的目光里有警惕,没有其他的东西。

  这倒是让薛子昂松了一口气。

  但也没有好多少。

  警惕不是喜欢,不是厌恶,而是无感,是被打扰。

  薛子昂本来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子情绪沉甸甸的,被堵在他的心头里出不来。

  作者有话说:

  来了~

  早早早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