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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冷了。”小杨缩缩脖子，抖着双手在工具盒里一阵乱掏，“小宇哥，我冷啊！”
十二楼的小高层，阳台窗户大敞，呼啸的北风被照单全收，业主堆在阳台的新家具散发出来的甲醛有没有被吹散不知道，屋里忙活着改造装修的两个人确实被刮了个透心凉。
“让你再犟，还寒风里的勇士，冻，冻死你。”李曙宇捧着电锤走出来，打着冷颤在自己怀里掏出小杨的大红围巾绕到他脖子上，“人家织得多漂亮。”
小杨是李曙宇招来的员工。年纪不大，正是大脑一团浆糊的好年纪，严阁评价小杨让自己失去了假期的实感，看见他就仿佛看见班里难搞的学生。嫌弃女孩一针一线织出的围巾是红色，又不肯随便扔在脏乱的工作服堆里，最后莫名其妙塞在李曙宇怀里。
李曙宇抄着围巾胡乱摆弄了两下，硕大一个鲜红的死结就摆上小杨耳侧，喜庆到上台就能表演二人转。他心虚地后退一步，在原地蹦蹦哒哒，防风衣帽子上一圈柔软的绒毛随着他的动作活泼地摇晃。
“该吃饭了。”小杨只能歪头看手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确认，“你跟严哥说了吧？”
李曙宇蹦跶得更加起劲，力道大得像是在帮业主检测房屋承重。
小杨眼看着李曙宇越蹦越远，撑着自己颤颤巍巍的膝盖去抓他的衣角，“你是不是没说啊你？”
“别这样嘛，”李曙宇实在躲不过，只好抓住小杨冰凉的手，表情十分虔诚，“严阁最近做饭的热情实在太大了，他跺鸡腿就像在跺人家脑袋，我害怕。”
“要不然你亲自和他说吧。”他干脆耍赖。
严阁挑得学校也很好。
李曙宇盘腿坐在床上一脸忧愁，信封里是兢兢业业带徒弟的老师傅发下的三个月实习工资。
“五百块钱也值得包信封啊。”他抱怨。
严阁笑倒在床尾，李曙宇把信封塞到严阁手里，“还你五百，再借我两千嘛，这个月还没有给我爸打钱……”
终于能正式出徒时，李曙宇一共收到了三个实习信封。走出学校门口拐到了四处找工作的小杨，两人头对头商量了两天，劳务市场简直成了第二个家。李曙宇格外兴奋，严阁几乎按不住地在床上翻腾，“我现在是老板，我赚钱才能给小杨发工资！”
从跟在其他装修队后面眼巴巴询问是否需要处理垃圾打扫卫生，到如今两个人也能承担起一间房子的改造，李曙宇还是眨着他无辜的眼睛追在客户屁股后面满脸真挚，“就交给我们吧！”
小杨皱着脸看正握住自己手的李曙宇，一点都没变，两年以来一点都没变。
严阁老师的厨艺也是这样。
“严阁到了。”李曙宇挂断电话，扶住小杨的肩膀，欢天喜地，“今天下午就放假，回家过年啦！”
“希望今天没有炖土豆。”小杨迈着自己颤颤巍巍的寒腿，依偎着李曙宇下楼。
自打知道李曙宇在城里打工认识了严阁，还被介绍去学技术，老李在家一刻也坐不住，小院里的菜地又被重新翻了土，上了肥，每每收成了就要一个一个捡出漂亮又大个的寄到严阁这里。
严阁揽着李曙宇的肩膀美滋滋地照单全收，兴致上来还要给严峥小朋友家里送去一点，美曰沾沾光。
只是今年，老李大概土豆种多了。
寒假中的严阁老师干脆承担了李曙宇和小杨的午饭，土豆丝片块，一样样换着来，只是味道并没有随着时间变好。
“哇，今天土豆丝好细啊。”李曙宇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好吃。”家里倒是多了很多种类的菜刀。
小杨甚至下载了倒计时日历，只盼望严阁老师早日回归校园，自己和小宇哥也能过回吃糠咽菜的美好日子。
严阁笑着捏捏李曙宇的大腿，凉气还没消散，李曙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又看向后座苦大仇深扒饭的小杨，摸出一个大大的红包递过去，“过年怎么愁眉苦脸的，祝你新年快乐，发大财！”
小杨从饭盒里抬起脸来，眼睛亮了亮，手指已经搭上了红包，嘴上还要扭捏着假装客气，“其实小宇哥都给我发过红包啦，谢谢严哥。”
“后备箱给你装了点土豆和青菜，算是公司发的年货。”严阁绕过小杨欲拒还迎的手，探身直接把红包塞进他兜里，笑眯眯地看他。
“啊。”小杨干巴巴应了两声，沉甸甸的红包压在胸口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冲李曙宇努嘴，小李老板被公司两个字哄得喜笑颜开，只顾着往严阁嘴里塞鸡翅，哪里还看得见小杨求救的眼神。
小杨吃饱就被小李老板打发走去发年货，李曙宇趴在车窗嘱咐他态度随意一点，不要硬塞，人家不要就原样拿回来。
严阁忍不住在后面轻轻撸了一把他毛茸茸的后脑勺。“咋啦。”李曙宇捉住严阁的手，扭过身来缩进座椅里，帽子上柔软的绒毛用在脸颊两边，衬得他脸格外小，“是不是被我运筹帷幄帅到了。”他眨眨眼睛，双手握在自己胸前，“严老师不祝我发大财，我自己祝福自己。”
严阁“啧”了一声，不接他的话。
“别人过年都不接这么麻烦的客户，折腾你了吧。”严阁牵过他的手，手指尖都是细细的裂口，茧子磨平又起。严阁皱着眉头，拿湿纸巾一根一根轻柔地抚过，“让你戴手套也不戴。”
“不好干活嘛。”李曙宇大咧咧地靠着座椅上，伸着手让严阁给他擦护手霜，“而且我喜欢让你给我擦手，”他傻笑，“痒痒的。”
严阁轻笑一声，捏住他的指尖晃，“撒娇精。”
李曙宇也跟着笑，手指不老实地挣扎，护手霜黏糊糊地蹭在严阁手心里，“你又买了什么？”他趴在椅子上看后座上堆着的几个袋子。
严阁沉默了一下，才说：“随便买点，营养品。”
李曙宇嘿嘿直乐，按住严阁的肩膀往他身上靠，“你吃了老李那么多菜怎么还紧张？”
严阁扶住他的腰，消极应对，不肯回答。
李曙宇凑上去舔他的嘴唇，“你说我妈怎么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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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劳动节……国！际！为什么不放假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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