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头教练终于出院了。医生嘱咐他，因为术后才不久，还是需要静养，能休息个一两个月是最好的。
虽然并不会因为生病被海南大附属高中辞退，但是海南队一两个月没有教练也是不可接受的状态，加上医生只是说要休息，没有说不能工作，所以高头教练在9月初就回到了工作岗位。
8月中旬的时候，在和朋友喝完酒后，又应邀和田冈教练喝了点儿酒，回到家后开始呕血的高头教练，被诊断为胃溃疡出血，因为胃镜看到的溃疡太深了，医生建议手术切除一部分的胃部，所以才住院那么久。
尽管医生再三叮嘱他不可过度劳累，他还是决定回学校看看，每天工作一两个小时，免得海南队训练落下了。至于秋之国体的队伍，他肯定是没精力再带了，只能看着田冈带队干眼红。
“什么？田冈教练把你们分成两个队？是一队二队吗？”
听完神的汇报以后，高头坐不住了。
“应该不是，一组是牧学长、我、流川还有鱼住，一组是藤真、仙道、花形还有赤木，其他人比较随机。”
“田冈教练打算怎么搞？哪一组首发？”
“田冈教练说看情况。”
“这到底在搞什么？”原先他和牧商量的那个组合，应该是胜算最高的组合，现在田冈把牧、仙道、藤真、赤木这个金牌组合拆开来，到底是想做什么？
“两组打了两次比赛，我们组都输了。”神汇报道。
“你说什么？”高头力差点没撅过去了。他感觉伤口隐隐作痛。
“他们那一组配合得特别好。”
“那当然了，那组的不都是人精吗！哪个是省油的灯了？”高头力气到头疼。
牧虽然是保送上本校大学部，但是文化课也是要考试的，成绩太难看也不行，所以他放学后没有立刻到篮球部，一般是自己补课到五点才会来。
等牧到了以后，高头马上把他叫到旁边审问了。
“没错，田冈教练就是那样分组的。”
“你有没有去提意见？”
“没有，我的身份不方便提意见。”
“起码把鱼住换回仙道那一组啊！把鱼住放到你这里干嘛！”高头教练气到赤裸裸歧视鱼住了。
“鱼住和赤木谁跟我一组关系不太大。”牧说，“问题是田冈教练执着地想要藤真和仙道搭档。”
“他俩搭档了以后可以再和你搭……”高头咦了一声，好像明白了什么。
牧苦笑了一声：“我问了藤真，我提的分组，他不太感兴趣，他说一个队五个人都要球，那给谁。”
“藤真怕你持球太多？”高头有点诧异。
“那家伙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跟我打配合没那么好玩吧。”
“跟仙道配合就那么好玩吗？”
“就是这个意思。”
“你把比赛录像给我看看。”
牧让清田在离开陵南前找彦一拷贝了比赛的录像带，此时拿出来，在篮球队的办公室里放出来给高头看。
高头越看眉头越紧锁。
“他们俩以前配合过？”
“没有。以前就在几场比赛交手过，您都看过的。去年夏季县内联合决赛和冬季选拔赛决赛。”
“那为什么仙道那么熟悉藤真的组织风格？”
“仙道今年改打控卫的时候，我就发现他的组织风格和藤真很像了。”
“没有配合过就肯定是有人研究过。不是仙道就是藤真，专门研究对方打法。”
牧被高头忽然点醒了似的：“你是说仙道很有可能一直关注藤真的打法，并且还针对怎么和他相互配合做过模拟练习吗？”
“没有事先熟悉过不可能打成这样，你看花形和藤真在一个球队那么久了，也没有做到这种程度。注意看藤真对花形的助攻和对仙道的助攻。这里。”
当时比赛的时候，牧是没有注意到那么多细节的，此时高头暂停了录像带，让牧对比一下花形和仙道对藤真助攻的反应。
仙道预先判断了藤真可能的传球路径，在藤真传球前就开始跑动了，藤真并没有对他做出什么暗号，他接球的位置就是全场最合适的位置，而藤真无疑就是把球给到全场最合适的空档。
可是在同样情形下，花形是等藤真传球出去以后才往那个地方跑动，而且距离并不是特别远。这点也证明了藤真对仙道更加信任。
“这么说来，仙道确实非常熟悉藤真的打法。”牧非常震惊，就算他和藤真做了几年对头，按理来说是最熟悉藤真打法的人，可是今天如果是他在仙道那个位置，他未必能提早做出这种判断。
“你看，你们以为的是藤真要传给赤木，连赤木都被骗了，还做出接球的姿势，但是仙道知道藤真要传给自己。”高头吐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像你和神一样在一个队里天天打配合，那么就是经常看藤真打球的比赛和录像带，研究他的打法，除此之外，只有仙道是天纵奇才一个解释了。”
“仙道有什么理由一直研究藤真啊……”牧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田冈教练让他学藤真的吧！让他变成像藤真那样的控卫来对付我们的吧！”高头得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结论。
牧对这个结论总觉得怪怪的，又不知从何反驳起。高头教练已经在唠叨了：“田冈学长真是可怕，他不让仙道学你，让他学藤真，对海南来说，明明最不好对付的控卫就是藤真这种……你毕业了以后，我看海南的控卫未必有可以扛得住仙道的。”
说着说着就发愁的高头教练已经忘了为什么看这盘录像带了。
“仙道不一定打控卫。而且鱼住毕业以后陵南都没强有力的中锋了。”
高头教练皱了皱眉：“难道仙道还要打中锋不成？”
“谁知道，陵南队现役队员个子最高的就是仙道了。”
海南队的师徒二人并没有得出什么结论，而且讨论到最后都偏题了。
其实牧的心态比高头教练好一些，本来他已经把神奈川两年来的冠军都稳稳拿在手上，今年海南还获得全国亚军，他本人的前途也已经是定了，再参加秋之国体其实是锦上添花性质的，他也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恋战——虽然不能按他心意组建球队是有些遗憾，但是这个世界也不是围着他转的嘛。
高头教练的压力肯定比他大。牧退役了以后，海南队在冬季选拔赛肉眼可见地要断档了，到时候确实很有可能是要陷入苦战，毕竟翔阳原队全在。可是其他两支球队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比如陵南的鱼住和湘北的赤木也退役了，还都没有可靠的替代者。如果不出意外，冬季选拔赛翔阳的胜算最大。湘北在没有赤木的情况下能不能与翔阳一战很难说。至于陵南，似乎会陷入更大的危机，他们那个替补中锋菅平资质一般，一年级生中好像也没有什么资质特别好的球员。
想到这一点，牧忽然有点同情仙道了。仙道看起来今年出头的希望也不大啊，湘北队好歹已经打进了全国联赛，还打败了山王工业队，可谓名震天下都不为过，他们的几个正选球员也已经被更高一级别的教练们注意到了，但是陵南迄今为止是一次也没有进过全国级别的舞台。
仙道真是有点可惜了啊……
生起这种心情的牧忽然意识到，莫非藤真对仙道这个后辈也产生了这种感觉？
牧肯定用尽自己的想象力也没办法猜到藤真对仙道全部的感觉，他要是能猜到就见鬼了。
周二开学，到周五，总共四天时间。每天晚上九点半钟，藤真和仙道会准时通电话，不是藤真打过去就是仙道打过来，有时候因为同时拨号，还占线了。
周五晚上是最难熬的，想到本来今晚可以见面，但是因为时间太晚而没有办法，藤真就有点不开心。仙道在和他通电话的时候发觉了这一点，就问他：“今天晚上吃了什么好吃的吗？”
“食堂里没有特别好吃的。”
“那你想吃什么？明晚我做给你吃。”
“你会做什么呢？”藤真被仙道的提议勾起了兴致。
“你想吃什么我都会做。”
“真的吗？没吹牛？”
“当然没有。”
“那……你会做鳗鱼饭吗？”
“当然会，明早我去商店买一些食材。”
“那岂不是又不能睡懒觉了？”
“想到你要来，我也没办法睡成懒觉啊。”仙道笑着说，“说不定今晚还要失眠呢。”
“那可不行，给我好好睡觉，明天主要任务还是训练。今天开始我不会对你放水的。”
“是，教练！”
“哪，我说的是真话。如果你不好好训练的话……”
“教练要怎么惩罚我？”
“你说呢？”藤真低声反问。
“不行。”仙道一下子听懂了他要说什么，马上拒绝了。
“我还没说话呢！”
“我觉得教练应该用赏识教育，应该说，假如我好好练了，教练可以多给我些什么奖励。”
“没做好就要收回奖励。”
仙道哭笑不得，低声问：“这也能拿来威胁我啊？你不想要吗？”
“仙道彰！”
“在！”
“正经点儿！我在跟你说训练的事。”
“好的，藤真教练。”
“别装可爱。”
“我本来不可爱吗？你说过我很可爱的。”
“……”藤真再次发现了，自己可能真的说不过仙道，自己能不能说过仙道，取决于仙道想不想让自己说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