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苍明就那般跪着挪过去,手迫不及待的搭上了萧千俞的脉搏。
待确认了脉搏,官苍明才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姬白羽看着官苍明的反应,道:“怎么样?他这是怎么了?”
“陛下,他并无大碍,这血是原本积在胸腔的,吐出来便好了。”
“当真?”
“当真,他的脉搏比以往强了许多,陛下若是不信,臣教您,你每日可摸他的脉搏感知。”
姬白羽收紧了揽着萧千俞的手,盯着萧千俞看了好一会儿竟伸手触了鼻息,确认人还活着才看向官苍明道:“那你教朕,朕每日亲自摸脉。”
官苍明点头,挪触摸脉的手指,纠正了姿势之后让姬白羽落于萧千俞的脉搏上。
当感觉到那股子血脉膨胀收缩的跳动,姬白羽的心才慢慢的安稳下来。
官苍明看向姬白羽道:“陛下不用担心,他兄长于臣有救命之恩,臣就算翻遍了医书以身试药也会将他救活,陛下日夜操劳国事,当保重身子。”
姬白羽看向官苍明,点了点头,“你有心,朕会主意的。”
“陛下将他放躺吧,他身上之伤不宜多动。”
姬白羽点头,揽了萧千俞的脖子缓缓的将人放下,随即便往外挪了些许。
官苍明又道:“既然淤血吐了,臣去调一调方子。”
姬白羽摆手,示意人快去。
官苍明俯身提了箱子便往外走。出了大殿,宣英跟上前道:“官太医。”
官苍明回眸,道:“怎么了?”
宣英朝屋子内瞄了一眼,拉着人快速朝外走,出了院子,前后左右又看了一遍才道:“奴瞧陛下这些日子精神好了许多,敢问,可是之前的喝了药的关系?”
“药?什么药?”
“就算,护卫军统领命太医院煎的药啊,陛下这些日子处理政务也不会时常头疼,也不乱发脾气,这药着实有效,可这几日奴没瞧着护卫军统领了,不是怕陛下的又犯病吗?所以想问问,是否还要继续吃药?”
官苍明眉目蹙得更深了,“陛下用药一直是我伺候,护卫军统领从何处知晓陛下的头痛之症?你们说的?”
宣英大惊,“奴没说,许……许是陛下说的,但应当只说了头疼之症,也或许是陛下发作正好被他瞧见了。”
“陛下的病症是为宫禁,忘记当初先皇后如何守住秘密了?就我一人活下来,也一直是我亲自瞧的,可这药,并非出自我的手,你可知晓是哪位太医出的药?”
“这……每次都是护卫军统领自己端来的,奴,奴就没多过问。”
“那护卫军统领现在何处?”
“这……奴好些日子没见到了。”
“糊涂!那护卫军统领毅洋是何等高手,你们是怎么敢接不是太医院呈给陛下的药?”
宣英大惊,“这……这……”
随即,宣英便给了自己两个大耳光,“奴糊涂,那……那现下……现下怎么办?”
“现下……你,你立即去太医院,就说宣之前护卫军统领命人煎的药,看谁敢抓给你,将药拿给我。”
“哎,奴这就去。”
宣英说着便跑远,官苍明顿时转身看向屋子,知晓陛下病症还能对症用药?陛下的病症乃是常年积压而成,伴有疯症,若这疯症被人撞见……
官苍明不禁手中捏了一把冷汗,那毅洋来路不明,不会是蓝氏的人吧?
现下藏于虎视眈眈,坊间传闻便是试探摄政王与陛下不合,若是此刻再传出陛下疯症,朝野怕是都要动荡。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定然会伺机而动,蓝氏若是把持朝政挟天子而令诸侯,这晋安江山怕是不再姓姬了。
官苍明蜷紧手,当初陛下一道圣旨令摄政王留都,护的是晋安江山,系的是陛下和摄政王二人兄弟之情,他让漠北军依附摄政王,令朝中无良将匹敌,便是防手足相残。若蓝氏得手,第一个要除的就是姬白钦。
漠北若没了摄政王,晋安便失了铜墙铁壁,无人再能敌藏于。
官苍明沉眸,以往旧人皆不再,他心有余,力却不知该往何处使。
须臾,官苍明迈出步子朝院外走去,沿着长廊宫殿一直回到太医院。
此时太医院门庭紧闭,门口还有禁军把守。
官苍明有一刻没瞧明白,他上前道:“这是……发生了何事?”
禁军朝着人俯首道:“官太医入去便知何事。”
官苍明带着些许疑惑往里面走,突然想起那日他煎药时学徒说的话,说是给各宫娘娘煎什么药来着。难道出岔子了?
官苍明带着几分疑惑进了门庭,却见屋子里跪了一片人,而宣英站在正中,旁侧拖了凳子坐着的是禁军统领韩臣。
禁军一眼看见官苍明入来,立马将人押着一并跪了过去,宣英瞧着并未说话,眸子中的神色也带着几许傲慢和无情。
“杂家方才说了,是谁给陛下抓的药,此刻站出来,杂家便给他留个全尸。”
官苍明抬眸看向宣英,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俨然不是在东宫外那副嘴脸了。
“若是没人承认,那便都过一朝炼狱,这撬人嘴的法子,我们一个一个的试。”
韩臣目光凌厉的扫过众人,语气威胁得很明显。
“大人,我真的没有给陛下抓过药,大人明鉴,那医修录上记载清清楚楚,药材入库和出库,出了多少,用掉多少,都有签字画押的。”
“来人,将人全部都带走。”
“大人,大人冤枉!”
“大人冤枉!”
“……”
众人皆道冤枉,官苍明抬眸看向宣英,宣英摇了摇头,须臾禁军便将人一个一个带了出去。
待所有人都被带走,宣英才走到官苍明身侧将人扶起道:“官太医,您瞧见了,他们皆不承认有给陛下抓过药。”
官苍明看向韩臣,俯首道:“韩统领,这是要对他们用刑?”
韩臣叹了口气道:“旁人说得罪谁也别得罪大夫,我此番只不过试一试人,禁军会将他们关到不同的牢房,再试上一试,不过只是威逼和吓唬,并不会真的用刑。”
官苍明松了一口气道:“那便好。对了方才管事说得没错,太医院出入药材都会记录,也会有诊脉的记录,劳烦公公想一想陛下喝药的时日,再劳烦韩统领就着这个时辰点好好的查一查。”
二人点头,须臾,官苍明又道:“韩统领也不知道护卫军统领的行踪吗?”
“我只知晓陛下将他调去了燕山阙,但具体去做什么并不知,我已经让人快马去往燕山阙细问详情了。”
官苍明点头,又道:“明日的药我亲自送去东宫,麻烦公公提醒陛下依旧过来喂药,届时,还请公公寻个说辞,让我也替陛下再把一次脉。”
宣英面色微和,连连点头,“奴方才也考虑这个来着,就担心陛下的身子。”
“那便如此说定,劳烦公公费心思量了。”
“官太医这话严重了,就说到请平安脉的时候了。奴掂量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官苍明寻思片刻也反应过来,笑了笑道:“年岁大了,这些日子操心那位,倒是忘记了。”
二人皆笑了笑,官苍明又道:“那我……可也要一道进牢房?”
宣英道:“您就不必了,要是这太医院一个人没有,到时候陛下宣人,杂家不是还得麻烦韩统领去炼狱提人,不过官太医这几日还麻烦您就宿在宫里,以防万一陛下唤人。”
“啊,好,那我……现下得回去一趟,与家中人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也顺道取衣衫来。”
二人应着,拱手往外走。
官苍明也没闲着,放下诊脉箱便匆匆朝宫门去。
到朱雀门时,刚好碰见户部侍郎齐耀。
“官太医,这么巧您今日出宫?”
“是。”
“您可有马车备着?要是没有我送您一程。”
官苍明这才想起来,方才韩臣连马夫也一并关了。
“那……那劳驾了。”
“哪里哪里。”
齐耀说着靠近了些道:“官太医,您索性回府也一人,不如到府上用了膳再走?”
官苍明瞄了一眼人,突然笑了笑道:“您这马车可不是免费送我呀?”
“太医索性都上了我的马车,这不还有一顿酒肉吗?”
“是想让我再给您夫人瞧瞧?”
“劳驾官太医了。”
官苍明看了一眼天,索性知言也不一定在府中,不如顺了这个人情。
“女儿红,少不得。”
“定不少。”
两人相视一笑,齐耀便举手相邀,须臾出宫上了马车。
马车摇曳荡得两人身子微晃,须臾官苍明道:“你怎得忙得这么晚?户部又收不着银子还是又给不出银子了?”
齐耀叹了口气道:“都不是,哎呀,咱又不是陛下肚子里得虫也不知道陛下寻思什么。”
“怎么了?”
“摄政王出征前递了份奏折,不是调军粮的事吗?”
“出事儿了?”
“半道给劫了,你说哪个山匪这么大胆竟敢劫军粮。”
“陛下派人去剿匪了?”
“派了。说是在燕山阙附近给劫了,那些人还修了一条什么栈道,打算偷到关外去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