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回道:“我方才好像听见了悦阳的声音。”
白言伯道:“我好像也听到了。”
两人眼神交汇,心下总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行远,白青回道:“我总觉得悦阳不像是会喜欢男人的样子。”
白言伯道:“我也觉得。但若那人是王爷,或许例外,毕竟他和王爷站在一起,确实娇小一些。”
白青回回忆了一下当时二人站在点将台上的场景,又不自觉的瞄了一眼自己的手,万分后悔当时怎么就一激动将人抱住了?
王爷今日未提及,悦阳应当没跟王爷说吧?
白青回想着叹了口气,白言伯偏头瞧人道:“怎么唉声叹气的?”
“我……不知道以后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他。”
“谁?悦阳吗?”
白青回点头嗯了一声,白言伯笑了笑道:“能以什么心态?他是王妃,是王府的主子,王爷那日不是说了吗?自然是以对王爷的心态对悦阳。”
“可我那日还疏远了他。”
“悦阳不会那么小气的。我也说,为何鹿副尉和虞副尉会宠着他,原来他是王妃。”
白言伯脸上笑意浓,一把搂了白青回道:“你可还记得,悦阳说若落选了去他身侧,看来他早就为我们四个人想好了出来,他拿你我当兄弟了,你如今在纠结什么?自当是养好伤去他身侧侍奉,以后好好的护着他。哎呀,害我白为你担心了这么些时日。若你那时答应他,他也不用再台下打得那么吃力。”
白青回回忆了当时萧千俞说话的样子,紧蹙的眉宇也放松了些。
“你说得对,今日这份差事是我们欠悦阳的,尽管没留在王爷身侧,但在王爷瞧见的地方,护好王妃也是立功,何愁不能加官进爵?”
“这么想就对了,别愁苦着一张脸了,鹿副尉估计给我们带吃的回来了,我们得尽快养好伤。”
二人勾肩搭背的往远处走,步子都轻盈了些许。
午膳后,姬白钦前往书房,萧千俞得了允跟着虞山峤去了账房寻白衍。
虞山峤传了令之后,白衍接了腰牌便将简单的账册交由了萧千俞,道:“这是王府最简单的账册,王妃您先瞧着,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寻账房任何一人问。”
萧千俞点了点头,道:“谢谢白叔。我也是头一次理账,应当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可能基础的都需请教,还望您担待。”
白衍微微颔首,虽还是不太习惯,但从茗阳之事,再到他和茗阳赶到离州,解决了他们家王爷的尴尬处境后,他对萧悦阳终于有了改观。
再说,王爷的令是从简单到复杂,现下只是调出府上用度的账册并非不能给人瞧,这段时间他还能趁机好好的观察观察萧悦阳,一举两得。
萧千俞倒是不知道白衍琢磨什么,他接了账本便寻了一位置坐下,随及便沉溺其中,遇到不懂的地方,就朝最靠近的先生和近卫请教,直至入夜姬白钦来唤他用晚膳。
姬白钦到时,萧千俞还专注在账册上,眉目偶尔深锁,偶尔舒缓。
近卫欲行礼,姬白钦驻足禁声,随后招了人出去,自己轻手轻脚的走到了萧千俞身侧坐下。
萧千俞看得入迷,拿着算盘拨弄了半晌,终于笑了。
姬白钦见人松筋骨便上手捏肩,萧千俞侧头一脸惊讶,“你怎么来了?坐了多久了?”
“不久,方才到。就这样坐了一下午不曾动?”
“动了,我方才围着转了好一会儿。”
“是吗?”
姬白钦带着笑意手伸向了萧千俞的膝盖,一股酸麻顿时难掩:“别动……别动……”
“就这还想骗本王。”
萧千俞用手撑着将腿伸直,往后一仰便躺进了姬白钦怀中,他抬眸朝着人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接住我的。”
姬白钦深深吸了一口气,满眼都是宠溺和无奈。
“还要瞧吗?”
萧千俞摇了摇头,“不瞧了,今日这些算完了,终于对上了。总算知道账册上的标记是什么意思了。”
姬白钦朝账册瞄了一眼,道:“不是想看本王的军费,为何又让白衍拿这些给你?”
“来的路上我听虞山峤说军费支出庞大记录甚细,不是衣食住行这么简单。甲胄的缝补,药料的选择,兵械的铸造、回收重铸和锻造的耗费,工费、工期的预算,战损的统计、战胜的获得,城池复修、将士抚恤等等颇多明细,还不是在同一本账册。我若要在短时间内学会最快看懂的办法,便是寻白衍受教。”
萧千俞说着正视姬白钦,姬白钦道:“你可直接与他说,本王的令他不会不从。”
“他是不会不从,可他不会真心教我,他会将一些不容易被注意的地方刻意隐去,让我始终陷在里面。”
“那你打算怎么办?”
萧千俞叹了一口气,他真的很想说他不想看账册,他想躲到姬白钦书房的屏风后,等白衍来禀报费用的时候他就在后面听就好了,可……
可若姬白羽真的打算撤掉姬白钦手中乐籍的权利,他必须知道姬白钦养军费用的重要部分在何处,他要首先保证这些地方不被银钱影响才能再寻思补足其他的地方。趁着姬白羽还没动手,他要将姬白钦羸弱的地方打造得坚无不催。
“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想我在他眼皮子底下晃荡久一些,等他看明白了我不会伤害你,而是在寻法子想帮你,他自会教我。”
“当真不要本王帮忙?”
“要,帮我揉揉肩背,我今日窝在这里好些时辰,可酸了。”
姬白钦笑,手已然落到实处开始缓解萧千俞的乏。
萧千俞闭眼享受了片刻,撑着姬白钦的手立起身子道:“你可是来唤我用膳的?”
姬白钦应了一声,萧千俞道:“那走吧,我也好饿了。”
萧千俞爬起之后将手伸向还坐着的姬白钦,姬白钦目光落到那只手上,随及带了不要钱的笑意攥住了起身。
二人缓步出账房,颇有种琴瑟和鸣的感觉。
膳后,姬白钦唤了白衍,令他二人选了几个得力近卫今夜跟随,又令丹平寻了近卫去南郭酒肆暗伏。随后带了萧千俞去汤池沐浴。
烛火照耀下,萧千俞仰着头靠在姬白钦的肩上。
须臾,他喉结微滚,抬手浮水。水滴溅到额鬓,顺着轮廓往下滑。
姬白钦侧身,萧千俞偏了头铃铛声入耳。
“藏本王的金铃做什么?”
“我没藏,侍女捡着送回来的。”
萧千俞将语气放得极为缓,好似在说一件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事。
“可晚膳时一路走到寝殿,本王没听见铃声。”
萧千俞目光闪躲,姬白钦双手搭肩,直接将人转来面对自己。
“为何不敢直视本王,心虚吗?”
萧千俞被迫直视,话未出口便被含住了唇,“回话。”
“不要闹我。”
姬白钦舔了舔唇,“本王……知晓了。”
萧千俞咬唇,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盯着人,姬白钦提了人,单手抱着往汤池边走道:“时辰差不多了,换好衣服该出发了。”
萧千俞应着,姬白钦出了汤池便朝更衣的屋子去,路过架子时,萧千俞伸手顺了果品往嘴里塞。
“没吃饱?”
萧千俞微顿,将顺来的果子也塞了一个进姬白钦口中。
姬白钦顺道舔了喂食的手指道:“酒肆应当有吃的,若是没有,回来再让侍女给你备些。”
“近卫营值夜也有东西吃,他们都会给我带吃食回来,所以……差不多这个点都会饿。”
姬白钦驻足,须臾折了回去,将架子上果品整盘端了走。
萧千俞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果盘,顿时笑颜如花的捧了。
二人出府时街道几乎没了人,街道寂静,马车的声音就显得尤为突兀。
除了白衍挑了的近卫跟随马车在明处执勤,丹平招调的近卫皆伏于暗处随扈。
所幸,马车安然无恙的抵达南郭酒肆。
此时南郭酒肆已经关门,内里一盏明灯都无。
近卫看向白衍,白衍下马之后直接挪到了车窗边道:“王爷,酒肆内无人。”
“什么时辰了?”
打更声刚好传来,是亥时了。
突然光亮从酒肆内燃起,白衍回身看过去,便见有人影朝着门口来。
近卫以手扶刀,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开门的人影,随时准备迎战。
木门开了,出来的是个老者,他上前朝着白衍和众位近卫行礼道:“今日一位客官包下了酒肆,说亥时有人来饮酒,我已经备好放在了上房,请各位入酒肆。”
白衍目光打量着老人,确定人无威胁才道:“包下酒肆的人呢?”
“已经在上房等候,他令我来引诸位进去。”
白衍散了手势,近卫皆下马靠近马车。
萧千俞起身掀了帘子,待近卫放下马凳后他便踩着下马车,随及朝着老人拱手道:“有劳。”
老者这才从近卫不善的目光中缓和些许道:“公子这边请。”
萧千俞未走,而是回身看向刚出马车的姬白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