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回看着萧千俞这笑,也跟着笑了,片刻后转身往屋内走道:“既然你回来了,我叫上言伯练刀了。”
萧千俞收尽笑意,脸上那股傻气也消失殆尽,此刻他嘴角依然上翘,但眼尾透出了些许邪魅。
白青回去了佩刀走到门口,见萧千俞还不动道:“今日你不想动?”
萧千俞这才起身入屋拿刀。
五人排成一列巩固教头教授的刀法,须臾便两两对峙开始比试,不比气力,只对招数,萧千俞已然能接住白青回的招数。
一套刀法毕,白青回收了刀赞赏的看着萧千俞道:“你这刀法长进挺快。”
萧千俞将刀送回刀鞘道:“其实我学什么都快,只是开始的时候肢体不协调,这套刀法没有什么难度所以你才觉着我长进快,我并非从小习武,高难度的动作我也很难完成。”
白青回笑了笑没继续接话,转而看向云展和辰明,那两人还打得火热,他们不仅比刀法还比气力,虽然辰明年纪小,但气力却不输云展。
白言伯凑到身侧道:“瞧见了吗?云展无意识在护着虎口,辰明这小子落刀可重了。上次我跟他对他,他那一刀下来,我整个手臂都麻了。”
白青回笑了笑,瞄了一眼萧千俞道:“你落刀的气力小,要是想练气力,不妨在脚上绑上沙袋,气力可不比刀法,需要的时间更长,得坚持。”
“沙袋?”
白青回点头,“练手就用臂钏,之前不是看过重甲?那至少得有八十斤,教头免了战事操练,所以在遴选之前应该不会用到了。你身上还有伤,等伤好了再寻思这事儿。”
萧千俞应着,须臾他瞄了一眼白青回道:“青回……”
白青回应了一声,目不转睛的在看云展和辰明,萧千俞顿了一下才道:“你与人打过架吗?”
白青回收回目光笑着道:“自然打过,还打过不止一次。”
“那你打架有见过血吗?”
“自然。”
白言伯看向萧千俞道:“你别看青回看上去不是个惹事的人,搁我们族中可勇猛了,对付泼皮无赖那可是下狠手的。”
萧千俞目光挪到白言伯脸上,道:“他救过你?”
白言伯微愣,随即笑了笑,“那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他们可打不过我了。”
萧千俞瞄了一眼白青回道:“长大之后呢?可有真刀与人打过?”
白青回低眸摇了摇头,“母亲不在了之后,我就很少管别人的闲事了。”
白言伯扯了扯萧千俞的袖子,萧千俞也感觉到了白青回情绪微低。
“是没有母亲护着了,做错了事会被族中责罚,你父亲为了息事宁人,不管对错都会责骂你对吗?”
须臾,白青回点了点头。
萧千俞在白青回肩头拍了拍,“青回,你明年要及冠了,等你成了近卫,他们或许要看你的脸色了。”
白青回看向萧千俞,片刻后尴尬的笑了一下道:“八字都还没一撇,其实我心里也没底。遴选近卫这次总共有三千人,那日在食舍无意中听到教头的谈话,说是王爷只打算留一千人。”
“那尽力而为不留遗憾,倘若……倘若万般不幸你落榜了,我寻你做我的护卫可好?”
白青回抬眸盯着萧千俞,萧千俞道:“你放心我给你银子,虽比不得在王爷身侧,但至少能养活自己,等你寻到了其他更合适的差事,你可以选择离开。”
萧千俞说完就等着白青回的回答,他这句玩笑话其实是想知道白青回可愿跟着他。
白青回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道:“今日这话我记下了,若真的不幸落榜,你可甩不开我了,哎呀,最坏的打算我都有着落了,那我现下不怕了。”
白言伯道:“悦阳好歹是伯爵府的二公子,要是我们都落榜了,可要收留我们?”
萧千俞舔了舔唇,笑着道:“只要你们肯,求之不得。但我更希望你们都能成为近卫。”
正在此时,云展逼退辰明,将人压制,笑着道:“赶紧求饶。”
“好姐夫,我输了。”
云展顿时松了手,转而捏着辰明的手揉捏道:“可痛。”
“痛,可痛了,你下次能不能下手轻些,要不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总感觉你想借机杀了我。”
云展严肃的脸色难得出现点滴笑容,“是你说要尽全力的,也是你说战场上、执行任务时刀剑无眼要动真格的,我这才配合你的。”
辰明撇嘴,委屈巴巴的看着云展,云展顿时哄着道:“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给你打一拳。”
辰明抬手,还真给了云展一拳,不过这一拳轻,也只落在云展手臂上。
白青回上前接了刀,转而拿着往屋内走:“今日就到这儿吧,悦阳还伤着,也要早些歇息。”
几人应着,白言伯跟着回屋。
萧千俞看着几人笑意淡了下来,姬白钦身侧都是近卫,白青回若未被选中定然留不到他身侧,若非近卫,他只能以伯爵府的名义帮助白青回,作为护卫护住他的父亲母亲,可伯爵府现下不定,或许会给白青回带去了新的危险。
他方才其实是想问若见到刀伤和血迹他们是否会怕,可白青回他们与他一样,并未真正的见过杀戮。
萧千俞低眸看向自己手中的刀,他还记得他挥匕首刺向姬白羽,刺与真的刺中还是有差别的,他敢刺是因为笃定了姬白羽会避开,可若真的刺入了脖颈刺入了身体呢?
他就算他将刀法练熟,若无实战,没有真正的见过伤亡,怕是无异于纸上谈兵。
萧千俞沉了一口气,捏紧了佩刀手自然的往下垂,要不……改日他寻一只鸡来杀吧?
正在萧千俞思索的时候,辰明挪到了他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你在想什么?你怎么不应我?”
萧千俞缓过神儿道:“我在寻思刀法,你唤我何事?”
辰明贼兮兮的笑了笑道:“今日可要一起的大澡堂子?今日换了新汤,将军还赏了好些果品就备在汤池子边上。我们一起去。”
“我……”
白青回拿着木盆走到门口一把揽了辰明道:“他不去,身上伤着呢你忘了?”
“哦对,不好意思我还真忘了,那……那我们回来给你带果子。”
萧千俞看向白青回,随即点了点头,白青回道:“你们等着,我去给他打了水就出发。”
几人应着,辰明大步入屋,从柜子里翻找出要换洗的衣物。
萧千俞转身往屋子里走,将刀挂去架子上。
半刻钟,白青回便端着一盆子水回来,边往架子上方边道:“我方才去侍女说没有热水了,你将就着擦擦,现下天也不冷了。”
萧千俞应了一声朝白青回笑了笑道:“你们快去吧,晚了就不是新汤了。”
白青回应了一声,从床榻拿了衣衫便往外走,白言伯三人已然在屋外等着了,等白青回汇入,便蜂拥着走远。
萧千俞起身挪到门口将门关上,随即从架子上取了帕子,解了衣衫都开始擦拭。
快擦完时门房没扣响了。
萧千俞一惊转头看了眼屋外,“谁?”
“给公子换药。”
声音耳熟,萧千俞想了片刻才意识到是乔七的声音。
屋外有三个人影,其中两个人影将中间的往前推了些许便退入黑暗。
难怪今日有新汤,这是给他换药寻借口?何必这么麻烦?方才他才回了王府。
萧千俞随意披上衣衫便挪去开门。门开了,外面果然站着乔七。
乔七伏着身子朝萧千俞行礼道:“草民来给公子换药。”
萧千俞朝屋外看了一眼,道:“你怎么来的这里?”
“大人让草民蒙了眼,抬着草民来的,解开蒙眼的布条,草民就在公子屋外了。”
萧千俞越过乔七,朝长廊两侧看了看,却并不见任何人影。
“入来吧。”
乔七应着,手捏紧了诊脉箱的绳子跟着萧千俞挪近屋子。
“把门关上。”
乔七有挪回去将门带上,随即寻了张矮桌将诊脉箱放下道:“公子我先给你拆了再换。”
萧千俞应了一声,将外衣退下。
乔七挪到身侧解了棉纱,润了棉花慢慢撕开沾了血的部分,一边撕还一边观察萧千俞的脸色,就怕弄痛了人。待全部取下之后,他额上已然布了少许薄汗。
萧千俞朝他笑了笑,道:“不用紧张。王爷不在也没人骂你。”
乔七咽了咽喉,带着几分谄媚的笑意道:“公子这伤结痂了,这次换了之后便不用再换,过个四日就可不用棉布包裹,不过公子也尽量避免大力拉扯伤口,万一伤口崩裂怕是又要再次循环。”
萧千俞应着,目光落在乔七身上。
乔七转而从诊脉箱拿了药粉撒在萧千俞伤口处,萧千俞盯着伤口道:“你之前见过这样的深的伤吗?”
“见过,还见过比公子伤口更深更吓人的。”
“你……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伤口怕吗?”
乔七不知道萧千俞这么问的意图,眨巴眨巴眼睛道:“怕的。草民记得草民那时还跟着先生研学医术,那日……先生被人请了出去看诊,济世堂被抬来了一个满腿是血的人,那是一个农人,不小心将跌倒,将耙子插在了脚上。”
萧千俞微微细想了那个画面,感觉脚底一阵儿抽痛。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