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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很多年后的酒会上,已然在军部担任要职的喜耀、评价起烟岩这段峥嵘岁月,评价起文择元,依然会以‘小少爷不知怎么就转了性子’开头。
在喜耀的视角中,自家小少爷就是莫名的看上了一个大夫,然后矢志不渝的维护了对方一辈子。
这哪是他家小少爷?这他娘的情圣不是?!!
醉了的喜耀把林钧宸一股脑吹到了天上。
引的满座啧啧称奇。
唯有一旁的林钧宸但笑不语,因为唯有他自己知道。
——不是的。
鬼的一见钟情无法自拔,谣传罢了。
兴致、责任、真心,感情这东西是分阶段的。
他不过是在‘逢场作戏’与一往情深之间,无缝衔接了而已。
身为警卫员的熊铁刚发现,这两天,他家小少爷往医务部跑的异常的勤。
一开始,也就去蹭个午饭。
到后来,恨不得一天三顿都在医务部吃。
咱指挥部虽然伙食费不多,也不至于要让医务部养啊。
中午,林钧宸又跑到医务部‘慰问伤员’了。
看着饭桌上的贺满、武平、喜耀、曹豹几个虎视眈眈的眼神。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熊铁刚毫不犹豫的将情况上报了‘组织’。
武平调笑道:“刚子,你没看出来,这是团长为了你能多吃点,专门给你省伙食费呢。”
熊铁刚:“去去去。老子说正事呢!!!你没是没看见,小少爷这几天恨不得都要住到医务部去了。”
曹豹看热闹不嫌事大:“文大夫人那么好,要我去住我也乐意。”
熊铁刚:“滚犊子,有你们这样的吗?看着老大日益堕落,不闻不问!!”
贺满严肃起来:“小少爷这两天没干事?”
熊铁刚一看不好,赶忙解释:“没有没有,但是一有空就往医务部跑。”
众人:“切。”
熊铁刚挂不住了,继续解释:“但是,小少爷这样,完全不管我们帮难兄难弟了啊!!!”
武平:“我突然发现,你说的好有道理。”
众人义愤填膺:“不能看着老大堕落!!!”
当晚,熊铁刚就代表团组织、委婉的向林钧宸同志提出了建议。
熊铁刚:“小少爷,兄弟们觉得你老往医务部跑,不太好”。
林钧宸眯着眼睛笑道:“怎么了?”
熊铁刚看着林钧宸的眼神有点瘆得慌,但还是坚持得完成着组织的任务:“大伙觉得您这样置我们这帮弟兄于不顾、是不对的。”
林钧宸将手搭在熊铁刚的肩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循循善诱道:“刚子啊,咱俩是不是兄弟?”
熊铁刚:“肯定的啊”
林钧宸:“那兄弟要是有了喜欢的人,该怎么办?”
熊铁刚:“追啊!”
林钧宸:“那作为兄弟应不应该帮衬着。”
熊铁刚怕怕自己的胸脯,豪气万千:“必须的。”
林钧宸满意的点点头:“这不就是了。”
然后看了看手表:“差不多点了,医务部晚上那边吃粥,我先走了啊。”
林钧宸拍怕熊铁刚的肩扬长而去。
熊铁刚小同志呆在原地,消化着巨大的消息量。然后突然飞快的向团部跑去:“组织,我有重要情报报告!!!”
医务部里,文择元带回了一个兵 。
文择元拍拍徐非的肩,指了指裴远:“不用拘束,医务部没那么多规矩,有事找他就行。”
徐非垂着首,微微点头。
这么内向啊,裴远来了兴致:“这是咱们这新兵吗?!!大夫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他!!”
“别瞎说,人家比你的资历老多了。不过你还是要多照顾他。”
裴远有点懵,都是照顾新人,哪有新兵照顾老兵的?
不过还是豪气的一口答应:“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西沟伏击战后的第十天,按照团里以往的规矩开了庆功会。
三一四团所谓的庆功会核心只有一个——喝酒,使劲喝酒。
正所谓,感情深,一口闷。
灌完排长灌营长,灌完营长灌团长,灌倒一个算一个。
这和小学的时候打雪仗,集火班主任是一个道理。
先讲上几句话,在给死去的兄弟祭上三碗酒。
然后就开始搞事情了。
不过最先被集火的居然不是林钧宸。
一个胳臂上缠着绷带的排长离开座位,走到文择元面前,朗声道:“文大夫,我老赵第一碗酒敬你,我这条胳臂——”
他看向自己缠满绷带的左臂:“不说了,都在酒里。”说着一口干了碗中的酒。
文择元亦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好!!!”底下的战士喝彩声一片。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当林钧宸发现,那帮小子火力点不对的时候,文择元面前的一个酒瓶已经见底了。
然而同样身为‘众矢之的’的林团长,面对面前排着队敬酒的人群,着实分身乏术。
一旁的熊铁刚看着、自家小少爷瞅的方向,立马领会精神。
“靠,宁愿排在团长那,都不来跟我喝。你们几个还是不是兄弟!!!”
熊铁刚这句话,翻译的直白点,那基本就是——向我开炮!!
一时间,来团部这张桌子敬酒的士兵们纷纷向熊铁刚靠拢。
林钧宸看了看同样在自己旁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武平,再看了看熊铁刚。
操,这才是兄弟呀!!!
默默的决定明天给刚子加个鸡腿后,林钧宸端着碗走向医务部的桌子。
那边,文择元面前空瓶的数量又加一个。
林钧宸皱眉,接过文择元手中的碗道:“还记不记得离开的时候,金叔让你不要多喝?”
文择元可能已经喝过了,眼神有点迷离,竟是开始认真的想这句话,半响才会过神来,颇为认真的回答了一个:“恩。”
林钧宸倒是被这个有点呆的样子逗乐了,笑道:“那就不喝了。”
说着把筷子塞到面前的人的手里:“吃菜。”
文择元不喝了,来这桌敬酒的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林钧宸同志刚出狼巢,又入虎穴。
在文择元旁边挡酒一直档到宴会结束。
宴会自然是以群众的胜利宣告结束。
所有营啊、排啊、基本上只要肩膀上带衔的,都需要人扶着才能回去。
这边曹豹、熊铁刚基本上已经摊到地上了。
武平、喜耀喝的差不多,虽说能走,但扛个人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贺满一个人,自然搞不定曹豹和熊铁刚,一群人只能眼巴巴的等林钧宸回来。
然后他们就看到裴远跑了过来:“团长送文大夫回去了,让我过来帮你们拖人。”
众人:“靠!”
贺满和武平架起曹豹,裴远和喜耀扶着熊铁刚,艰难的返回团部。
路上不知道谁嚎了一句:“重色轻友啊!!!!”
这边,正和文择元一起的林钧宸打了个喷嚏。
两个人都喝得有点多。
文择元迷迷糊糊的问:“感冒了?”
林钧宸摆摆手,摇头:“没有。”
醉醺醺的林钧宸把手搭到身旁人的肩膀上,努力的严肃道:“择元啊,虽然今天很多人夸你,但你要意识到你的行为是错误的。”
清醒程度不足百分之十,且呈下降状态的文择元:“为什么?”
林钧宸:“很危险啊。”
文择元简答应上一声,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不足以支撑他思考了。
林钧宸:“那以后不许这样做了。”
文择元:“恩。”
林钧宸:“择元,你调到团部吧。”
文择元:“恩。”
两个人并肩走着。
不论林钧宸抛出怎样的话题,文择元都只会轻轻的应和一声。
“醉了啊你。”林钧宸轻笑。
“择元,林钧宸喜欢你。”
“恩。”
月光倾洒在这条不算平整的小路上,勾勒出两个人的身影斑驳。
月色醉人,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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