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自娱>第39章 三十九

  “宋哥,四号包厢,西瓜一份!”

  “小宋!四号包厢!果品拼盘一份!”

  “小宋!!四号包厢!!大份果品拼盘五份!”

  宋清河手里的西瓜削得飞快。

  “四号包厢来了什么神人,这么多水果,都吃完的话,不得窜上好几宿啊!”其它服务员站在一旁窃窃私语,笑得一哈哈的。

  “哎,但那俩客人长得可真不赖啊。”端着托盘的小服务员一脸兴奋,又悄悄打量了几下宋清河,“宋哥,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啊,客人和经理指定说,必须得姓宋的服务员来切。”

  宋清河沉默地切好所有水果,又迅速摆好盘,递给服务员,微微颔首,“麻烦了。”

  “哎,你说,不会是看上咱宋哥了吧。”

  其余人的低语传进宋清河的耳朵里,他的背后盛满了打量的目光。

  “可不呗,宋哥颜色这么好,被相中也不奇怪吧。”

  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不屑有人同情。

  宋清河不以为然,昨日他已与夏眠进行了最后的沟通,夏眠拒绝回去见自己的母亲。宋清河对这一结果,表示意料之内。但遇到观夏是意料之外的事,当时便已经想到,那个人大概率也会在不久之后出现。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宋哥,四号包厢,西瓜一份。”小服务员怯生生地走过来,说,“宋哥,包厢的客人点名让你去送。经理拦了,没拦住。”

  宋清河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他刷刷切完西瓜,看见小服务员满脸担忧的神色,宽慰一笑,低声说,“放心,没事的。”

  走廊里隐约传出各个包厢里鬼哭狼嚎的叫嚷声,宋清河托着果盘,走到四号包厢前,轻轻敲了敲门,便推门而入。

  包厢内昏暗又静悄悄的,经理弓着腰站在门后的角落里,五六位彪壮的保镖零散站在房间内,宽大的沙发上坐着两个男人,一个大咧咧摊开双腿,另一个弓着上身把烟扭着摁在果盘里。

  宋清河眼见那点火星子被水果汁水吞灭,略一低头又见满地被摔烂的盘子和水果,凌乱中散发着一股果香。

  他知道眼前那人是盛怒中的景云生,许是分别太久,他反而没有那么害怕,甚至四平八稳地把手中的果盘放在满是狼藉的茶几上,声音平淡:“先生,您要的果盘。”

  景云生微一抬头,甚至敏锐地嗅到宋清河腺体的味道,他的眼中折射出电视屏幕上冷冷的光,淬着怒意,像狼盯着猎物一般,紧紧盯着宋清河。

  金成鸣吊儿郎当地找茬质问:“我说你家这果盘,是给人吃的吗?”

  “先生,我们这……”经理上前想解释,却被保镖一巴掌摁在墙上。

  金成鸣嗤笑一声,“水果里有毛啊。”语毕,他一把掀翻了宋清河送上来的果盘,红色汁水洒了宋清河一身,他慢悠悠刁难道,“是黑色的猫毛啊……”

  宋清河猝然抬起头,咬着牙关,看着金成鸣——公然说出他人兽身,是一种最卑劣最淫贱的侮辱。

  兽身意味着发情,而发情意味着人下人。

  “比不得金少爷……”宋清河说,“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善于爬墙的。”

  “你!”金成鸣赫然起身,一把揪住宋清河的衣领。这些年想起被迫与观夏分离的那些日子,金成鸣心里就突突冒火,虽然观夏的癔症确实是在俩人分开的日子里治好的,但金成鸣依然任性的对此感到不满。

  景云生也站起身,剑拔弩张的二人一起看向他,他摸摸裤兜,吧嗒一声点燃今晚的不知第多少根烟。三年未见宋清河,他愤怒过也思念过,他以为好不容易见到宋清河,自己会问出无数个为什么。

  然而,到如今,景云生吐出一大口烟雾,借着包厢里昏暗的光芒,贪婪地用目光一寸寸描摹着宋清河润白脸颊的边线,“夜里还会失眠吗?”

  金成鸣与宋清河一并愣住。

  “没人打扰的话,自是夜夜好眠。”宋清河说。

  “好,那便好。”景云生垂着眸,失意至极,他两指一抛,丢掉烟,大步走出包厢。

  金成鸣一把松开手,吃惊不小,看着景云生的背影,小声骂道,“他妈的,搁这装情圣呢。”

  金成鸣跟在景云生身后,走到经理身边,啪啪几声拍了拍经理的后脑勺,无声的威胁道。

  宋清河怔怔站在一地狼藉中,忽然手机叮咚一声,他掏出一看,是隔空传送来的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抱着鲸鱼布偶,笑得特别开心,像一只吃到蜂蜜的小熊。

  宋清河面无表情地删除掉照片,回头却见经理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为难的笑,“小、小宋啊,你这,不能再在我这干了,工资给你按三倍结算,今晚就……”

  宋清河冲着经理微微点头,语含愧疚:“抱歉,添麻烦了。”

  宋清河走向后厨,换下工作服后,却没想到景云生还在大门口等着自己。

  “回家吧。”景云生说,眉眼里盛着捉摸不透的月色。

  宋清河蹙起眉,不解地问:“家?是那个被日日强奸的地下室是我家,还是那个拴着狗链拖着我满地爬的余生娱乐是我家?”他一笑,“景老板,你倒是告诉我,哪里是我家?”

  景云生伸出手去牵宋清河,却被宋清河袖风一扫,一下子躲了过去。

  “景云生,我喜欢过,你享受过。咱俩最好一别两安,互不相欠。”说完宋清河踏着夜色决绝离去。

  景云生木然而痴迷地盯着宋清河的背影,却看见远处站着一个白裙子的女生等待着宋清河,景云生看不清那女人是谁,直觉告诉他那是夏眠。

  那个横亘在宋清河内心深处的女人,景云生不得不承认,他疯狂嫉妒着她。

  他疯狂厌恶着,那些扎根在宋清河心里的,除自己以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