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了遭了!”小王君慌张急了,“他到哪了”
“就在殿门口,如今已经——”
“什么遭了?”这时江春无听到了另外一个一个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完了。”江春无听到小王君低声道,而后一阵天旋地转,江春无感觉自己被小王君藏进了袖子里。
江春无听见小王君暗暗深吸一口气,迎了上去。
“没想到神君会来,我这儿也没收拾也没准备的,叫神君见了不大好意思,所以说是遭了?”小王君解释道。
江春无有些奇怪,刚才听小王君一个人唠叨的时候,他以为小王君同神君的关系是非常亲密的,但是如今两人见了面至少小王君的语气十分的生疏。
真是奇怪。
神君在小王君解释之后轻笑了一声,江春无听到了两人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大概是神君伸手想要摸一摸小王君的头,被小王君躲开了。
神君倒是不尴尬依旧语气自然道,“你什么模样我没见过,有何不好意思的当年在龙泉殿你尿床时还是我洗的被褥,那时可没见你不好意思呢。”
“神君!”小王君恼了。
“凌波,”神君柔声道,“叫哥哥。”
其实神君的声音是非常好听的,哪怕江春无对他有敌意,但对这一点也是不得不承认的。
神君的声音像阳光,温柔又带着积极的暖意。
“哼!”小王君一甩袖子里就往殿里走。
小王应该是气急,那袖子甩的十分用力,叫藏在袖子中的江春无差点晕了过去。
小王君坐了下来。
“神君请坐,”小王君语气变得冰冷冷的,“飞鸢看茶。”
“神君公务繁忙,今日亲自来我这凌波宫到底是为何事?”小王君问。
江春无感觉到小王君身上的气势已经变了,若原先说他是早春桃枝上执着最早的春令燃着微醺春意的细雪,那现在便是冰川之上,巍峨山巅,那经年不化的深雪,气质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且……
嗯……非常有攻击性。
这哪里是兄弟相亲相爱,这分明是仇人见面嘛。
想到这里江春无有些窃喜。
好像他又少了一个情敌似的。
“咦‘情敌’?”在小王君袖子中的江春无,慢悠悠伸出象征性的手,挠了挠自己大概是脑袋的地方疑惑地想,“情敌是个什么东西?”
神君叹息了一声,也坐了下来。
“这几日事情太多,总是得不了空闲来看你,凌波可是生哥哥的气了?”神君依旧好言好语。
小王君却并不领情,他哼了一声,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而后,小王君大声道:“神君您日理万机,并不一定非得抽出时间来瞧一瞧我这个闲人。”
“您这样的人,即使是有些闲时,也应该同那些有用的人多说说说话,想我这样无才无德的家伙,跟我相处实在是浪费您的时间!不如——”
“哎呦!”小王君突然痛呼一声,似乎是被神君敲了脑袋。
江春无听到又是一阵衣服布料摩擦的响动。
虽然江春无看不见,但是他却可以感受到此时发生了什么——小王君被神君一把从椅子上拽起来,然后跌坐在了神君的腿上。
神君捏着小王君的下巴,语气严肃又深情:“我不喜欢听你说这样的话,凌波。”
“神君请自重。”小王君挣扎道。
“我也不喜欢你这样看我,凌波。”神君的语气又沉了几分。
“神君若不喜欢,我以后不说不看便是,还请神君放手,你捏疼我了。”小王君气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莫非我死了才算好?”小王君突然拔高了声音。
“凌波,你别这样。”
“你放手!”小王君的声音尖锐起来。
此时,在袖子里的江春无搞不清楚这两人之间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况。可他却能明确地感知到小王君不高兴了。
——因为这个神君的到来,因为这个神君的话语跟行为,他的小王君不高兴了。
这可不行!
江春无不允许有人惹他的小王君不开心!
于是江春无这个黑团子就从小王君袖子里滚了出来,飞速地啊呜一口咬在神君胳膊上。
江春无这一下子对神君来说连挠痒痒都不算,但胜在出其不意,还是把神君“咬”得愣了一下。
趁着神君分神的功夫,小王君立马逃脱了“魔爪”。
江春无感受到自己目的达成,开心地就要往小王君身边跑。
然而是不随“球”愿,在江春无夯吃夯吃滚过去邀功的时候,神君伸手捏住他的脖子(大概是脖子的地方,毕竟球没有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江黑球发出“嗷呜嗷呜”的声音表示自己的不满。听起来像是被人捏住后颈的猫崽子。
“这便是你从归墟带回来的小魔物?”神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江黑球。
小王君没说话伸手便要把江黑球拿回来。
神君面上带笑,微微侧身叫小王君落了空。
“听声音倒像是个猫崽子。”神君道。
江春无:“……”
小王君:“把他还我。”
神君:“叫声哥哥来听。”
小王君:“……”
神君:“不叫我可把他带走了。这东西是个魔物还是从归墟带出来的,留在身边不合规矩。”
“哥哥。”小王君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
“乖。”神君心满意足地应了一声,却依旧没有把江黑球还给小王君的意思。
“现在可以把他还给我了么?”小王君咬牙切齿道。
“虽说是个小东西,但到底是从归墟带出来的,马虎不得。”神君道,“先放我那里养几日,确认他无害后才能还给你。”
“正巧后天便是宗寺的入学考试,这两日你好好准备不要为这些事分心。”神君语气轻松。
小王君听到“宗寺”二字皱起眉头,似乎是明白了神君今日到此的目的,他嘲讽一笑。
“我不去。”小王君说。
“这一次不行。”神君道态度坚定。
小王君即生气又不服气:“凭什么不行?”
“原先都行,那这次也行,”小王君道,“我不去。”
神君:“我原来便是太纵容你,惯得你不学无术一身毛病。这次你必须去。”
“毛病是你惯出来的,如今却又看不惯了叫我改,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我不去!”小王君袖子一甩破罐子破摔起来。
神君也生气了,只是怒极反笑道:“你不去我便把这魔物丢到龙泉里。”
被神君拎在手上的“吃瓜群众”江黑球并不晓得龙泉是什么地方,但总归不是啥好地方,怕是有去无回那种的。这么想想,江黑球有点怕,朝着小王君哼哼唧唧求救。
可小王君此时正在气头上,没什么功夫管它。也似乎不想为一个小魔物的死活付出太多的代价。
“你要扔便扔,他死他活关我何事!”小王君无情道。
神君冷笑一声:“原先的确不关你的事。可谁叫你将他从归墟带了回来。后日你若未入宗寺我便将他丢进龙泉,绝不让他再存于世间。你莫要心存侥幸,哥哥向来说到做到。”
听完神君的话江黑球挣扎的更厉害了。
小王君摔了茶盏,气道,“飞鸢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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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将江黑球带回了自己的地方。
江黑球一路都在哀嚎,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哀嚎不是因为自己可能被丢尽龙泉,而是因为要离开小王君。
一想到要离开小王君他就忍不住伤心地嗷嗷叫。
江春无现在就是一只黑球,他没有嘴,所以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在别人听起来就像是寻常皮球里气体震荡发出的咕噜声。
神君把江春无带回来之后也没怎么他。于是江春无就在那愤愤不平地“咕噜”了一整天。期间可能是神君觉得烦了,叫人把他取了过来。
“闭嘴,”神君拎着江春无道,“不然现在就把你丢龙泉。”
在没回到小王君身边之前江春无可不想死,于是他立马闭了嘴。
咕噜声戛然而止,神君满意地勾起唇角。
神君将江春无拿在手中反复观察,而后道:“归墟是人间无垢之地,你这魔物在归墟之中到底因何而生?”
神君片刻后又道:“此番变数又是为何,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神君似乎也被江春无的来历给难住了,他坐在那里思考了许久又推演了半日,但是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在落日将沉之时,神君拎着江春无站了起来。
“主上。”神君身边的随侍者恭敬道。
“去宗寺。”神君说着带着江春无离开了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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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之后,依旧是夕阳将尽之时。
神君居住的朝光殿被人粗暴闯入。
朝光殿的侍者跟在凌波殿的小王君身边,神色紧张,头上都急出汗来了。
“小王君,您不能再往里走了。”侍者慌张道。
小王君无动于衷依旧横冲直撞得往殿内走去。
“小王君,神君正在沐浴您不如先在前殿稍等片刻。”侍者仍不死心。
侍者:“小王君——”
小王君突然间停下了脚步,这一举动成功打断了侍者接下来准备的劝告。
侍者大喜,以为小王君回心转意了立马道:“小王君请随在下来吧,前殿为您准备了糕点,还有今年新下的十味花茶。”
谁知小王君只是看着这位侍者没有半点改变方向的意思,他冷笑一声道:“你瞧孤来这儿是为了吃糕点喝茶的么?”
“再犯孤便杀了你。”小王君凶狠道。
侍者被吓得顿时噤了声,不敢再拦。
小王君满意地三两步上前踢开了面前的大门。
屋内水汽弥漫,龙都是喜欢水的,这些水汽叫小王君的心情好了几分。
他眯了眯眼睛,走到池边,把一直攥在手中的东西丢到神君面前。
神君正在温泉池中泡着,他一头金发垂在水中,双目禁闭,面色苍白。
小王君扔来的东西落到水中激起一片水花。
神君睁开了眼睛。
“凌波来了。”水汽之中神君的模样瞧着十分朦胧,但仍可以感受到他是笑了,因为笑了苍白的脸上也带了些微薄的红晕。
“宗寺我去了,”小王君道,“现在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小王君的语气冲极了,而神君却不在意,他捡起小王君扔到水中的东西,仿佛验货一般仔细瞧着。
那是一枚带着红色流苏的玉牌,是宗寺学生的身份证明,本是极其珍贵的东西,如今却被小王君像个垃圾一样对待,小王君对宗寺的厌恶可见一斑。
“瞧得如此仔细,我还能作假不成?”一时间小王君的脾气又上来了。
“不是怕你作假,”神君耐心道,“只是见到这玉牌便想起了当年我入宗寺的一些往事。”
“回去吧,”神君抬起头对小王君莞尔一笑,“你的东西已经送回凌波殿了。明日申时在凌波等我,宗寺水深,我有些事要交代于你。”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小王君哼了一声拂袖便离开。明日申时的邀约,他也没有答应。
神君望着小王君的背影宠溺地笑着极其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小王君身影消失于视线中后,神君朝光终于坚持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鲜红的血液从朝光捂着嘴的指缝间溢出,血珠跌落入池中,像红色的烟气在水里散开。
“主上,可要属下去请硕涯先生来,您昨日在须弥镜中受的伤需要及时医治,不能再拖了。”朝光的影子在小王君离开后出现在池边,他一声黑衣单膝跪地,用一种冷硬的语气说着关心的话。
“不必,”神君洗净自己的双手同脸上的血迹,“孤自有分寸。”
——
小王君此时的心情说不上好可也不算差。
他在从朝光殿回自己住处的路上试图哼个什么曲子,以此来叫自己更高兴些。可是一直到走到凌波殿门口他都没决定要哼些什么。
小王君是七位王君里年级最小,也是外人看来实力最弱的。
外人都觉得他之所以能成为王君主要是占了他哥哥朝光的光。而他这个龙啊,性格孤僻,常常喜怒无常,又跟龙族的大多数权贵不对付,所以他在龙族几乎是一个边缘人物。
边缘人物的排场自然不大,故而凌波殿中并没有许多仆从,甚至不及别的王君的四分之一。
殿门前没有随侍,小王君早已习惯,他亲自推开门,偌大的前殿里只有一个等他不见着急得原地打转的飞鸢。
飞鸢见到小王君立马喜上眉梢迎了上去。
“恭喜王君进入宗寺。”飞鸢道。
听见“宗寺”二字小王君就烦,他摆了摆手制止飞鸢继续废话。
“我的东西呢?”小王君道。
飞鸢没听明白:“什么东西?”
小王君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东西?”
飞鸢欲哭无泪:“回王君,属下真的不知道啊。”
小王君眉头皱了起来,心想难道朝光哥哥骗了自己?
小王君旋即便要去找神君理论,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殿门吱吖一声开了个缝,而后又传来一声猫叫。
小王君转身去看,只见一直毛绒绒的团子正从门缝里挤进来。
这黑团子有点胖,门缝又窄,故而他挤得十分艰难。不过好在最后还是进来了。
黑乎乎的团子站定后抖了抖毛,然后极其愉快又身形矫健地扑到小王君脚下。
黑团子:“喵鸣~”
小王君:“……”
黑团子见小王君无动于衷又蹭了蹭他的脚,嗲嗲地叫了一声。
小王君揪着黑团子脖后的肉垫将他拎了起来。
小王君仔细观察了一番。
——眼前这团黑乎乎的小怪物竟然是……一只猫?!
这只猫有成年人两个拳头那么大,十分袖珍。他全身黑色,没有一丝杂毛。连眼睛也都是黑的,像两颗品相极好的黑珍珠。
猫的脖子上挂着的是小王君方才扔在朝光殿的玉牌。
小王君将玉牌解下收进兜里。
“怎么把你变成这样了?”小王君皱眉道。
他已经认出来眼前这只过分活泼的猫,就是他带回来的那团魔物了。
江黑猫:“喵呜呜~”
见小王君认出自己,江黑猫开心地喵喵叫,比半个身子还长的尾巴摇来摇去的。
江黑猫不安分的尾巴成功吸引了小王君的注意。
“啧,”小王君挑了挑眉毛,“竟然是个公的。”
意识到小王君在说什么后,江黑猫赶紧用尾巴遮住了关键部位,并用两只前爪捂住了脸。
江黑猫非常不好意思地喵喵地解释着。他想让小王君知道,他真的是个正经的喵,他不是故意耍流氓的啊喵呜。
小王君倒是没有在意这些。
“太吵了。”小王君点了点江黑猫的嘴巴,“闭嘴。”
江黑猫立马蔫蔫得闭上了嘴。
小王君对江黑猫的反应十分满意,将他抱在怀里往后殿走去。
飞鸢也急忙跟了上去殷切地问道:“王君您七日后便要入宗寺学习了可要准备些什么?”
“飞鸢,”小王君停下脚步扭头对着飞鸢笑了笑,“再提‘宗寺’二字,孤就吃了你,孤说到做到。”
飞鸢噤了声,而后求生欲极强地赔笑道:“王君忙一天一定饿了,我这就为您准备吃的去,今日吃清蒸文鳐如何。”
听到吃鱼江黑猫喵呜地应了一声。
小王君挑了挑眉毛:“嗯。”
飞鸢长舒一口气赶紧领命溜了。
宗寺的入学考试并不简单,不然人们也不会以进入宗寺学习为荣了。
小王君大概是真的累了,他回到寝殿便靠坐在榻上,看着窗外的碧海蓝天,江黑球安安静静地窝在他怀中。
小王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深远,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江春无的一身软毛。
海风从窗外吹来,夹杂着马鞭草的清香,四维环境静谧,静谧中带着一份安逸。江春无被撸得舒服极了,翻了个身露出柔软的肚皮,呼噜起来。
小王君垂眸瞧了一眼江春无,心想果然是肚皮摸起来更舒服一些。
小王君揉着江春无热乎乎软和和的肚皮,目光也变得柔软起来。
“我叫凌波。”小王君捏着江黑球爪子上的肉垫轻声道,“凌波是凌波而上的那个凌波。有湍急流水之意,也有在水上行走之意,还用来比喻美人轻盈的步履。”
“我是龙族的七王君,你可以认我做主人也可以拿我当个朋友。”小王君说,“我知道你听得懂我的话,所以想问一问你,你想要一个名字么?”
“我们龙族的名字介是天授,我不知道你们这一族的规矩,所以想要问一问你是否有名字?若没有,是否想要有一个名字?或者说是否愿意让我为你起一个名字。”
在龙族的世界里,对每一个龙族来说名字都是一个非常重要且神圣的标志。这个标志昭示着一个龙族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权力,那便是“存在”,拥有了名字的龙族才拥有存在在这世上的权力。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小王君询问江黑球时的神色极其认真。
而江黑球,面对如此正经的气氛,此刻他脑袋里最直接的想法竟然是……
——认真的的小王君可真好看啊!
江黑球来不及思考就已经沉迷在小王君的美色之中。
小王君将神色呆滞的江春无捧在手中举到眼前。
“你可愿意?”小王君又问了一句。
江黑球依旧沉迷美色毫无反应。
“小王君真实太好看了”,“怎么能这么好看呢”,“这么好看的人竟然在看我唉”……江黑球脑子里先下全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发什么呆?”小王君戳了戳江春无的脑袋眉头微蹙,“难道你真听不懂我说话?”
江春无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忙后脚站立,用两只前爪抱住了小王君戳他脑袋的手指。
江黑猫:“喵呜喵呜~”
小王君:“这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江黑猫:“喵呜喵呜~”
小王君有些犯难了,他并不懂猫语,就算懂眼前这魔物化作的猫说的也不一定是猫语原本的意思。
“你听得懂我的话,我却不知你的意思,”小王君道,“这可如何是好?”
听到小王君的问题江春无喵呜了一声便从他手上跳了下来。
江春无身手矫健地在小王君寝殿上蹿下跳,翻腾了半天后叼着一本书挪了过来。
江春无的身体还没书大故而挪动的十分费劲儿。
小王君走过去,将江春无和书一并抱起来放到了榻旁的书几上。
“你要做什么?”小王君不解到。
江黑球:“喵呜!”
江春无气定神闲地端坐在书旁边,然后伸出爪子翻开书页。
一只猫在看书—这场景瞧着还挺滑稽的,小王君面上不禁带了笑意。
江黑球翻了好几页终于找到自己要的东西了,于是喵呜两声叫小王君看他。
如愿以偿获得了小王君的注视后,江黑球伸出自己的爪子按住了书页上的一个字。
江春无:“喵呜!”
“我?”小王君念出了那个字。
江春无见方法有效又立马按了接下来的两个字,三个字连起来便是……
“我愿意?”小王君道,“你的意思是你愿意让我为你取名字?”
“喵呜!”江春无一爪子拍在“是”字上。
小王君对江黑球的回应十分满意,他抱起江黑球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法子不错,看来你不笨的。”
听到夸奖江春无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
“几日后我便要入宗寺,本来说要为你做一具像样的身体,可是若是要跟着我去宗寺,你现下这模样是最方便的。”小王君道,“你要跟我去宗寺么?”
江春无连忙从小王君手上跳下来回到翻开的书旁,一爪子再次拍在了“是”字上。
小王君点了点头:“既然暂时不能给你个像样的身体,那就先为你起个名字吧。”
小王君说罢来到书桌前坐下,铺开纸笔。
小王君提笔,思索了许久。江春无揣着爪子安静的窝在砚台旁边乖巧极了。
窗外琼花盛放,风将琼花花瓣吹进屋内。淡粉色的花瓣摇摇晃晃落在了江黑球的鼻尖,惹得江黑球打了个喷嚏。
喷嚏冲出的气流又将那片花瓣吹起,淡粉色的花瓣最终落在了铺开的宣纸上。
这片花瓣叫小王君信念一动,他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一句诗。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小王君轻声道。
此时,小王君一缕头发滑落肩头,发尾落在纸上,白色的发水蓝色的瞳,肌肤胜雪眉目如画,额边一缕银丝衬得小王君的侧脸越发秀美。江黑球再一次看呆了。
“这是我曾读过的一首诗,他来自于人族。这里收藏着许多人族的诗歌,这些诗歌在我看来都非常的美丽。”
“我不知道江南是哪里,但是写诗人的心情却依旧叫我动容。”
“诗人对朋友说,我在江南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的,便将这一枝春色赠予你好了。”
“我亦是这人世间的过客,身无长物,也十分想把这人间春色送给你。”
小王君说着便将这句诗中的三个字圈了起来。
“这是这句诗中我最喜欢的三个字,”小王君道,“你若也喜欢,以后便叫江春无吧。”
江黑球听到这里喵喵叫了三声,仿佛是在读自己的名字。他读完之后非常满意,叼过书本伸出爪子拍了两个字。
江黑球“说”:“喜欢!”
小王君其实是有些紧张的,他这是第一次给人起名字,也不知道自己起的名字人家谁都喜欢,心中总是有些忐忑的。
万幸眼前的小魔物喜欢,小王君当然记得十分开心。
“算你识货。”小王君轻哼一声傲娇道。
—————
此后的几日,凌波殿除了多了一只叫江春无的猫外,无事发生。小王君依旧清闲,不过飞鸢却愈发焦虑起来。
这几日这龙岛之上过得最忐忑的怕就是飞鸢了。
小王君不想提“宗寺”二字,可是他入宗寺读书的事却已成定局。飞鸢作为凌波殿的大管家以及小王君的近侍兼护卫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飞鸢暗地里瞒着小王君做着准备,又要冒着被小王君吃掉的风险各种“曲线救国”——劝小王君早日接受现实。
好在没过两日,朝光殿就送来了一堆小王君会在宗寺中用到的东西。
神君也亲自来了一趟凌波殿,他将在宗寺之中要注意的事情都同小王君讲了一遍。
当然那个讲述的过程非常的不愉快,鸡飞狗跳的。期间小王君暴走化出龙身跟神君在海上打了一架架,回来又砸了半个凌波殿。
不过神君好歹是讲完了该讲的,小王君也听到了需要听的,而飞鸢的脑袋依旧安然无恙呆在他的脖子上,这完全算是岁月静好万事大吉啦。
但是叫飞鸢头疼的除了小王君去宗寺的事外,还有那只黑得仿佛不存在的猫儿。
这只猫啊,真是个麻烦。
那么小一只猫,没啥本事却偏爱上蹿下跳到处乱跑。
吃饭的时候,飞鸢要注意这破猫不被鱼刺卡住喉咙,不被筷子绊倒,甚至还要注意他不要掉进汤盆里把自己淹死。
破猫爱到处溜达,小王君看不叫他就要让飞鸢去找,于是飞鸢每日总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是在找猫就是在去找猫的路上。
飞鸢觉得自己真是倒八辈子霉了,怎么摊上这俩“熊孩子”?
人族有俗话:“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书”。
飞鸢感觉自己是“上辈子杀人这辈子教猪”。
不过事情总是有转机的,操碎了心的飞鸢终于在五日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事情是这样的。
小王君通过宗寺入学考试后的第五日,也就是小王君要入宗寺学习的前两天。
这一日早晨,飞鸢照例去叫小王君起床。他刚推开寝殿大门便见到小王君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前堂。
小王君正在翻开那日神君送来的东西,神色如场。而一般这个时候早就跑出去浪的江黑猫,此时也安安静静趴在桌子上。
飞鸢以为自己看差了,揉了揉眼睛退出门外又进来了一遍。
“这不对劲儿啊。”飞鸢嘟囔道。
他仔细一想,一排脑袋,想到了答案。
“王君啊!”飞鸢赶紧上前叫得撕心裂肺,“这些东西可都是神君送来的,您可不能扔啊!再说留着还有用哇!扔了到时候去宗寺我们还得买!”
趴在一旁沉迷欣赏小王君美色的江黑猫被飞鸢突然的哀嚎吓到,一个不开心就上去挠了他一爪子。
“你添什么乱啊!”飞鸢哀怨地望了江黑猫一眼后继续对小王君嗷叫,“王君这东西真不能扔啊我的王君,您今天就算吃了我我也不能让你丢了这些东西啊呜呜呜呜。”
小王君先是瞅着飞鸢浮夸的演技一脸嫌弃,而后挑了挑眉毛开口道:“行啊,孤吃了你便不扔这些东西。”
飞鸢听见了,瞬间收住哀嚎。
飞鸢:“唉,您要扔便扔叭。该吃饭了,我去看看厨房把粥炖好没有。”
飞鸢说完就跑,身影顿时到了门口。
“滚回来。”小王君道。
飞鸢又胆战心惊地跑了回来。
“王君您有何吩咐呀?”飞鸢一脸讨好。
“孤大致看了看,入宗寺要用的东西仿佛还缺了一些。”小王君道。
飞鸢反应了好半天去,才意识到小王君在说什么。
飞鸢连忙道:“还缺些什么您说,我这就命人去买。”
“不必了,饭后孤亲自去。”小王君道。
“那我跟您一起去。”飞鸢狗腿道。
“叫别的近侍随孤去。”小王君笑得意味不明,“神君送来这么多东西孤也该有所表示。你去取了孤前日雕的玉簪送去,替孤好好谢谢哥哥。”
“是。”飞鸢赶紧告退去去玉簪。
小王君将江黑球拎起来抱在怀里,抚摸着他身上柔软的皮毛目光沉静。
“我想好了,我要去宗寺,去做一些事。”小王君道,“一些或许很重要的事。”
“喵呜~”江春无用一声嗲叫表示支持。
———
江春无不知道小王君为什么改变了心意,但是他今天安安静静陪在小王君身边,的确是事出有因。
时间倒回到神君把江春无带走的第二天。
那一日,神君为了找出江春无的来历,亲自带他去了须弥镜中。
须弥镜可以照出世间万物的本真面目与来历。
江春无其实也不记得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神君带他近了一处山洞一样的地方,然后讲他放在一面铜镜前。
那面铜镜很亮,将江春无的模样照的十分清晰。
神君好像启动了什么阵法,光芒大胜,江春无一下子晕了过去。待他再次醒来时,依旧在那处山洞中。不过此时他的模样变成了一只黑猫,而神君则跌坐在一旁。
神君面色苍白,唇边衣襟上都沾着鲜血。
神君受了重伤,还是神君的近侍赶到后才将他们带了出去。
江春无再见到神君,就是小王君来要他那一天了。
神君因为受了重伤需要在龙泉水中养伤。他将小王君留下的玉牌挂到江春无脖子上,摸着他的脑袋交代了一些话。
神君说:“我们有许多同族,尤其是宗寺之中的同族,他们总不希望凌波好过。但是凌波必须要去宗寺,所以你要好好照顾他,不要让别的什么东西欺负了他。”
“凌波啊,他被人欺负了,受了委屈是不会叫别人知道的。你得看着他,一定要守着他。”
江春无当时听着神君的嘱咐心里只道:“还用你说嘛这些!我当然会守着他啊!寸步不离全心全意。”
之后江春无就到了凌波宫来。
他一直记得神君的话,这些天到处乱跑并不是贪玩,而是想了解一下现下的情况。
他想知道小王君的处境和面临的困难。
而关于小王君的一些前情往事,江春无知道之后气得毛都炸了。
龙族都诞生于龙泉,据说龙泉是天地间浩然正气凝结而成的。
每有新的龙族要诞生时,龙泉之中就会结出一朵莲花。新生的小龙就孕育在莲花之中,待莲花绽放时,小龙也便降生于人间。
龙族和人一样也有自己的社会和政权,不过与人不同的是,龙族的社会阶级是生来便划分好的。
龙岛有五洲,东西南北四洲为外四洲,在外四洲包围中位于中心位置的一洲是中洲,也被成为神州。小王君和神君所在之地便是神州。
每个洲都有一眼龙泉,都可诞生龙族。
龙族的身份与能力从孕育时的莲花颜色就可看出。金色最为尊贵,银色次之,寻常龙族介是青铜之色。
从古至今,所有金色莲台的龙族都诞生于中洲神庙之内的那眼龙泉中。银色莲台也多诞生于中洲,外四洲偶有银色莲台诞生。
如今的神君朝光便是诞生于中洲神庙的金色莲台。据说他的莲花极其美丽,金光之胜前所未有,所以他生下来便是神君的不二人选。
神君和七位辅政王君是站立在龙族金字塔顶端的存在,皆是中洲诞生的金色莲台,从古至今未有例外,除了现下的小王君凌波。
小王君凌波的身世,江春无是从凌波殿后面扫地的侍从那听说的。
小王君自然也是金色莲胎,但却不是诞生在中州的金色莲胎。
凌波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诞生于中洲之外的金色莲胎,亦是唯一一位来自中州之外的王君。
金色莲台数量稀少,但小王君的莲胎却让整个龙族陷入了恐慌。
因为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吉兆。
宗寺和当时的神君都密切关注着小王君的诞生,并保持沉默。
沉默一直到凌波诞生。
那光芒不亚于朝光的莲胎之中孕育的竟然是一条白龙。
白主喪,白色在龙族一直是不大吉利的颜色,而白龙降生更是大凶之兆。
传说之中这天地间第一条龙便是诞生于龙泉的白龙。龙族的认知里,他们都坚信时间是一首尾相接的环。
世上一切接终了于开始之时。
白龙诞生是一切归零的前奏。
龙族虽然尊重并服从自然的规则,但是对于这样灭族的征兆还是会恐慌。
以金色莲胎诞生的凌波被送到了西洲不归山。
不归山的天葬台是龙族用来处理罪孽之身的地方。
寻常龙族死后身体会化作浩然之气回归天地,而遭下罪孽的龙族无法回归天地,他们的身体只能被带到西洲不归山,七七四十九日被路过的鸟兽啄食干净。
宗寺的意思是,将凌波放到天葬台,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若凌波仍然活着,那龙族便会接受注定的命运不做挣扎。
若凌波死了,那么,这其实是宗寺乃至整个龙族都希望看到的结局。
美满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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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月份恢复更新,准备月底完结这个文!感谢各位小朋友不弃。新的一年祝大家万事如意!哈哈哈哈
现在讲的是波波在龙族那会儿的事情√
一直到5号每天都会更新一万字。时间就定在早上八点吧哈哈,这章是跨年太兴奋了忍不住发掉了。
好久不见阿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