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你,你也想杀我?做梦。不要以为我喜欢你的脸就会对你手下留请,”钰珠疯狂地笑着,仿佛修罗之气的黑色毒瘴是她爱极的养料,她竟舔着嘴唇,轻轻吸食,将毒瘴之力也据为己有:“一个只知道多管闲事的庸才,凭什么杀我?二百年前我能冤死你,二百年后也一样!”
她话音刚落,序临的身影便在众人面前消失了,一眨眼功夫,他又出现在钰珠面前,柔兆的剑锋已经到了钰珠颈间!
钰珠反应也快,先是向左躲了一下,见还是没能甩脱序临的剑,忙拉过身旁寸步不离的假序临去挡,那冒牌货的脸顿时被划成两半,谪仙之姿不复存在,再也不像紫霄派首徒宋序临了。
这回钰珠不再因有人伤了她辛苦培育的药人恼怒,而是为中剑的不是自己而松了一口气。
不过,她这口气儿还没喘匀净,序临一招“扶柳飞花”便攻了过来——他剑尖的剑气像是春天无数的花瓣,每一瓣都带着温柔的杀意,像是要将钰珠千刀万剐!
不仅是段月白,就脸结界中的云夙鸢也被惊到了。
世人都以为,柔兆只救人,不杀人。
还曾有人戏称序临的剑是“春剑”,言外之意便是序临此人没有戾气,因此其剑不带杀意,甚至还有人断言,柔兆若是处在乱世,便是无用之剑。
可他们忘了,是这把“无用之剑”在太平盛世隐去身形,又在乱世之中撑起一方太平。
这样一柄剑,怎么可能不会杀人。
柔兆的剑灵与序临的元神彼此交融,将这招“扶柳飞花”发挥出了最大的威力,钰珠逃到哪里,像春风一样和煦的剑意就跟到哪里,她咬着牙在归树峰上方乱窜,实在不想再逃,便站定身形,学着序临方才结阵的样子,也想结成一个坚不可摧的结界,将自己护在里头。
这结界刚成型,那道春风便到了,转瞬间将结界削了个精光,柳叶似的刀锋在钰珠身上刮出无数道口子。
每一道血口子长约两寸左右,本无足轻重,可上百道如此长的口子,就是要将人的血肉都统统剜去。
她恨得咬牙切齿,又学着序临的样子,也用了一招扶柳飞花,正对上序临的剑气。修罗之气与精纯的元神之力在空中交汇撞击,发出惊世巨响,白光乍现之后,空中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钰珠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她的衣服半点也没破,却被伤口所渗出的血渐渐染红。
她站在一颗松树之上,冷冷地睨着下面的人,像看即将入口的猪样:“不过是流点血而已,又死不了人。”
序临没有接话,甩了甩柔兆上面沾染的薄薄一层修罗之气,一招“冰雪霜天”又杀了上来。
此为紫霄天枢剑法的一式杀招,须得修为极高才能让灵力也沾染冰雪的寒气,将敌方封在巨大的冰块之中,待冰块碎裂,封在里头的人也会随之破碎。
钰珠毫无招架之力,刚刚张开嘴,声音还没有发出来,便被封在寒冰之中了。
段月白吹了个口哨,很是骄傲,声音传到上空来:“多年不见你动粗,我原以为你早就不会使剑了,今日看来,我比起序临师兄来,还是相差甚远。”
序临没有说话,干脆地将那方冰块斩碎,困在里头的钰珠也变成数块,零零落落掉在地上,拼凑不出个人样来了。
他并没有段月白那么放松,微微皱眉,警惕地检查四方。
只见寒冰中钰珠的碎块变成几缕黑烟升入空中,序临突然缩了瞳孔,飞身冲向段月白,柔兆的剑气“嗖”地一声,擦着段月白的发丝劈了过来,在段月白耳边与另一把剑发生碰撞,发出“叮”的脆响。
钰珠正持着鹤唳,在段月白身边做势要砍,被柔兆一打,显露了身形,她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
见偷袭不成,钰珠啐了一口,想要逃跑。可序临哪肯,他的速度比钰珠要快,下一招“铄石流金”比他更快,追着钰珠,带着热浪滚滚而来。
钰珠回头看了一眼,踩着一旁的树干躲了一下,将将躲开,还不忘回头说道:“序临,别忘了,我用的可是你那傻子师妹的命格,若是我死了,和她真的死了有什么区别?”
“你还敢提她!你跟她怎么比!”序临也借树干之力,他与钰珠之间的距离正在肉眼可见地缩短。
钰珠嘻嘻一笑,尽是挑衅:“我真不懂,你的着什么急,等过两年,我便会与唐沛凝越长越像,你若是觉得还不够像,我用障眼法、易容术变成她就是了。到时候我来给你当师妹,这不是一样么。啊——”
钰珠这回没能逃脱,生生挨了“铄石流金”,狼狈地趴在地上,鹤唳也脱了手。
序临的声音竟也沾着冷酷:“你不配。”
她挣扎着想要捡起那把剑,可是浑身散发着一股焦灼的气息,像是被段月白的三昧真火炙烤了三天三夜,就连呼吸都是热的,每一寸皮肤都像在淬了火的锋利刀尖上割着,疼痛万分。
走到近前,序临发现她在笑,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她嘴里溢出来,也掩盖不住她的笑声:“紫微入世,救世之人,序临掌门竟对一个女人使这么阴毒的招数!世人还说你是菩萨心肠,都是瞎子!”
“那也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若是这人二百年前就险些让我紫霄派灭门,更是杀我师妹、多番设计想要我师弟性命的仇人……那恐怕这些剑法,也还是不够狠的。”序临异常平静。
他心中的恨没有消去万分之一,可终于在这一刻品尝到了一种嗜血的快感。
原来复仇竟会如此痛快,钰珠如今就像一条鱼、一块肉、一只只能苟延残喘的虫子,她还没死,可她也无力反抗。
那他还有很多种方法能让钰珠痛苦,比如……砍掉她用剑的手,剁掉这双能御剑的脚,然后将她的舌头拔了,将她放在大缸里做成人彘。
如此一来,她不能跑也不能动,有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在缸中咿咿呀呀地叫着。
她不是最喜欢修行,想要成仙么?
那就挑了她的灵脉,挂在架子上,摆在她眼前,让她日日盯着自己的灵脉,每天一醒来就面对再无法修行的事实,如此循环往复。
而他呢,他就让人每天将放着人彘的大缸抬上来,只是为了瞧她生不如死的样子——
一想到这里,序临口中一甜,一股血腥味涌上来,他不晓得为什么会这样,可胸膛中那种悸动让他兴奋异常,他都不像自己了,光是想到钰珠被做成一个只留脑袋的摆件,就跃跃欲试、迫不及待。
钰珠看到他眼中的杀意,笑声并不见收敛,反而愈来愈疯,像是听到了全天下最大的笑话,连肚子都笑疼了,牵动扶柳飞花割出的伤口,“哎呦”、“哎呦”地叫着,在地上打滚。
“序临,真的,我没想到其实我们根本是一类人。做人活得那么累干嘛?想做什么就去做啊。你是不是想杀我?想让我生不如死?来啊,杀了我,做一切你想做的事。
“那才是真正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