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不见月>第71章 咬

  宋潮青的脖颈正好凑在他嘴边,段月白想也没想,张嘴便咬,力道不大,却格外磨人,直至宋潮青口中发出一声闷哼,他才住口,虚情假意地将柔弱的师兄扶起:“就是说破大天去,你我也有生生世世的情缘,上辈子我们是道侣,这辈子又有娃娃亲,下辈子……就算投了胎,我也要将你找到,将你困在身边。”

  “你休想逃。”

  ***

  安树被称为春城,气候宜人,四季如春,孟津仍处于寒冬腊月之时,安树却依然温暖,走在街上,暖风袭人。

  唐沛凝赶车技术很好,一路少有颠簸,进入城内,他们就换为步行。安树人口音也与孟津、琴川大有不同,听起来软糯极了,叫卖声都像唱歌,与清风和鸣,像极了不知名的小调。

  “这便是安树了,师……宋公子,你见了这里,可有想起什么?”唐沛凝试探道。

  宋潮青自然想起,而且还想起很多。

  譬如段月白正是在此处与青城剑派起了冲突,一打三十,愣是连法器都没用,剑也没使,仅用灵力就将青城剑派那三十个孬种打得半死,其中有五人,回去以后不治身亡。

  段月白将唐沛凝拉到一边,小声骂道:“你怎么这么冒失,干嘛问这种问题,失忆能是这么一会儿就能治好的?”

  “我这不也是着急吗,我想让大师兄快点恢复啊。”唐沛凝有些委屈。

  “他失忆,他不着急,我也不急,就你急?”段月白看了一眼状似失魂落魄的宋潮青,又说:“你不了解宋潮青,你看他那样子,不一定多难受呢,我们老是逼他做序临,他会怎么想?他一定私下里觉得我们不需要他,觉得自己的存在没有意义……他和序临本就是一人,何苦给他留下这种回忆。”

  唐沛凝也偷偷看了一眼,点头道:“好吧,你说得对,我不该如此操之过急,我不问了还不成么。”

  “坐了几天的马车,大家都累了,快找客栈休息吧。”段月白颔首道。

  两人商量好后,仅是一回头的功夫,宋潮青不见了。

  段月白登时大惊失色,紧张地四处张望,他气息一时紊乱不堪,用灵力增强本就敏锐的五感,在人群中搜索宋潮青的踪迹。

  瞬间,仿佛世间所有的嘈杂之音都纷纷入耳,一切细节都在眼中放大数倍。段月白能听见包子出锅时蒸气不断涌出的声音、小孩的哭闹、响动的拨浪鼓、父亲的叱责与母亲的规劝;可以看清远处檐下低落的一滴水、眼前飘过的花瓣,甚至枝头麻雀的展翅。

  万事万物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席卷而来,可就是不见宋潮青。

  所谓过刚易折,凡事都会有个限度,灵敏的五感经由灵力放大数倍,只会加快到达主人承受不了的极限。

  而段月白感到自己的“极限”正在来临。

  “找什么呢,看得这么仔细,银子丢了?”宋潮青从后面拍了拍他二人的肩膀,手里提着一串纸包。

  “你干什么去了!”段月白登时吼道。

  他克制不住怒火,也克制不住序临是面前这副窝囊样子。

  宋潮青让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嗫嚅道:“我……我看到有家香酥鸡,闻起来很香,觉着你定会喜欢吃的,就去买了来……你是不是担心了?我不是故意的。”

  他手上那只香酥鸡,正透过纸包的缝隙往外散发着热气,段月白只要轻嗅一下,就能闻到烤得恰到好处的肉香。

  段月白登时哑了火,像是一只受了潮的炮仗——要炸,没那个本事;不炸,白瞎了名声。

  “你!”

  唐沛凝站出来打圆场,一手抱着师兄,一手搂着师弟,左拥右抱地笑得十分谄媚:“行了,两位,人一饿,就容易发懵,一累,就可能犯傻,那边有个客栈,我们便在这里住下吧,明日早起,再去湖里租个船,听听小曲儿,看看画舫。”

  紫霄派有着借坡下驴的优良传统,段月白也不是不识好坏的人,从善如流地从师姐给铺好的台阶上下来了,轻咳两声:“宋家哥哥肯定也累了,倒时候我们住在一个房间,我会一套舒筋龙爪手,正好给哥哥放松放松。”

  三人信步走入那家客栈,在楼下用了简单的饭菜,便上楼回房间了。

  段月白与宋潮青一前一后走着,要进门的时候,宋潮青瞧着对面客房一怔,抬手指道:“诶,那不是……”

  那不是云夙鸢么?

  “什么?”段月白顺着宋潮青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到对面轻轻关起的门:“你看见谁了?”

  宋潮青眯起眼睛,抬起的手落在了脖子侧边的咬痕上。段月白前些天在马车里咬了他,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当晚下马车修整时才发现咬得出了血。

  沈翳送的止血药早就用完了,只剩纱布,将宋潮青的脖子包得跟个粽子似的,缠了好几天,今早进了安树城中,为了见人,这才将纱布拆了,伤口虽已结痂,但还没好全,痒得很。

  宋潮青捂着那咬痕,摩挲了两下,心中想道:“算了,干嘛提起云夙鸢呢,前些天那个大醋缸刚因为云夙鸢生了闷气,我此时再提,他非得给自己腌成一只酸鸟。”

  因此,他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刚才那人有点像元恒呢,我们很久没有回去了,我都有些想他。”

  没有“云夙鸢”这个名字出现,段月白果然没有生气,他还安慰宋潮青:“没事,我们很快就回去了,元恒会好好看家,他不会有事的。如果你想,我们回紫霄派的时候也可以带上他。”

  “你干嘛?”两人说话间,宋潮青先进了屋,段月白一只脚也跟了进来,让宋潮青拦下,轻轻一挡,又将他挡回门外:“说话归说话,我可没同意让你进来。”

  “诶,这是什么话?我知道你想,宋哥哥不是经常夜晚来我房里,跟我做这样那样的事情么?”段月白将声音变得尖细,像个女儿家似的说话,他又把声音放得很大,惹得几个人打开窗子来听:“怎么,宋郎,如今我们都是这样的关系了,你倒不认我了么?”

  他明知宋潮青脸皮薄,还故意这么说,让所有人用目光臊着他。

  果然,众人目光一到,宋潮青便手忙脚乱地将他拽进屋内,“咣当”一声关了门,气急败坏:“你乱说什么,让人听了像什么样子!”

  “我说的也是实情啊,你难道没有经常在夜间偷偷来我房里么?难道你没有给我伤处上药么?”段月白越说越起劲儿,看着宋潮青窘迫的模样,他甚是愉悦,将对方之前买香酥鸡失踪一事彻底揭过去了:“那他们若是误会了,我有什么办法?再者说了,难道不是你对云夙鸢说我是你的‘拙荆’么?”

  “行行行,随你吧,我从来说不过你。”宋潮青被他说得面红耳赤,想起当时脱口而出“拙荆”时,自己尚站在高处,如今风水轮流转,把柄掉了个个儿,送到段月白手里。

  这个倒霉催的师弟就将陈年的老故事当做戒尺,一有不顺他意的便拿出来将宋潮青抽打一番,弄得他浑身发烫,无有不依。

  什么舒筋龙爪手,宋潮青没有享受到按摩的舒适,只遭受到了段月白又一番的软磨硬泡,同意他住进来。

  两人刚刚坐定,只听外头爆竹声从街头响到街尾,宋潮青正靠在窗边,开扇挡住爆竹响后飘过来的烟与碎屑,道:“外头有人成亲。”

  “我们成亲时不弄这些脏兮兮的东西,”段月白笑道,“只拜天地,你呢,便盖着盖头坐在房间里等我,我定滴酒不沾,整夜都和你在一块儿缠绵。”

  “越说越离谱了。”宋潮青赶紧用扇子抵住对方的嘴唇,让他休要继续胡言乱语:“怎么没见新郎呢……”

  一般来说,新郎迎亲,骑高头大马,带领迎亲队伍。

  可这支队伍,只有前头吹吹打打的乐人和新娘的花轿,全然不见新郎的踪影,总像缺了点什么,空荡荡的,就连方才通天的爆竹响也无法弥补。

  “那谁知道,说不定新郎生病了呗,所以不爱出来见人。管他有没有新郎呢,又不是我们成亲。”段月白的甜言蜜语没能得逞,因此兴致缺缺。

  “外头一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这亲成的还挺离奇。这坐在花轿里的女孩子也不觉得委屈么?”

  那花轿队伍如同落入水中的一条红鲤,游过街角,转头就不见了。

  街上很快安静下来,接亲队伍的离开唤回了生机似的,各种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更加衬托的方才那队伍有些诡异。

  段月白的目光聚焦于一处,挑眉道:“咦?那不是云夙鸢么?她怎么到此处来了?太一门的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

  作者有话说:

  宋:这可不是我先提的云夙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