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宋祁将饭盒递过去，“楼下食堂的。”
宋祁失而复得了一年阳寿，想到高阳总被判爷上身，暗自过意不去，回来就去食堂打了份饭菜来，转挑了些补身体的菜塞得满满当当。
鉴定中心的休息室里，高阳打开饭盒，鼻子就一酸，眼睛却笑眯眯地说：“我来蓝海市两年了，也没朋友，别人一听说我学法医的，都怕我有反社会人格。”
他笑起来眼睛就是一条缝，天真无邪，用在他身上很适用，跟邝旭之不同，虽然两人身份证上的年纪相仿，但高阳明显不太适应社会，更像个邻家小弟弟。
宋祁平时对他也不怎么关注，对高阳的煽情有点视若无睹，只躺在一旁真皮沙发上假寐。
休息室的门时不时被人打开，进进出出的。高阳坐在里头也就不做声了，埋头吃饭，吃的很是虔诚。
“尹星又上热搜了。”
“听说下午在这附近有个电影发布会，手头上没什么工作了，等下正好去看看。”
“不看......”
“当时她可是躺着进来的，现在活生生的，你们就不好奇呀。”
“......”
这些叽叽喳喳的声音让宋祁倏然睁开眼睛，摸出震动了多次的手机查阅微信。
【判爷：生死交换契约，可能存在升级问题。她居然挣脱了我的力量！】
【判爷：宋祁你赶紧回我消息！！】
【判爷：今天已经上过一次人界，我现在上不去了，你要是没办法将她抓回来，我受罚是小，你的阳寿下头都打算给你扣掉些。】
宋祁：“......”
扣阳寿真是闻所未闻，当真是紧跟人间时代的脚步，到手的东西都给剥夺，算是哪门子的扣法？
宋祁的印象中，只有强盗土匪才这么干。
但他不过一缕残魂，暂时......嗯，再看不惯也没法干掉冥界领导。
冥界地盘，黑夜无边无际，判爷急得打转，又没办法打电话去人间，连发微信都是要花费灵通符咒的。灵通符咒燃烧一次维持两界相连的十分钟的网络，他前头给宋祁弹了七八个语音通话都得到“对方可能在忙”。
半小时前，千年女鬼忽然性情大变，打翻了孟婆一锅子热汤不说，还破了他的法术，重回了尹星的肉身里。这个时辰，没有鬼能扛得住人间浓重的阳气，缉鬼小队将消息全面封锁，判爷作为头儿，首当其冲的就是......唉声叹气了十声，束手无策之下才想起《通古秘传·冥界卷》。
这书早就遗失了，判爷却在一个文档里发现了这个压缩版本，解压出来投影在岩壁上，浮动着一行行金色古文小字。
“生死交换契约一旦失败，将会成为怨气极大的厉鬼，破坏阴阳两界秩序，聚集一切阴气重的鬼怪。”
判爷叹气，把这话发给了宋祁。
“开什么玩笑。”宋祁心道。
“我还在秘境神石上，查出了欧阳雪的详细前因，哦，就是生前的那些破事儿。”
“......等等。”宋祁知道判爷要开始讲故事了，起身去楼下超市买了包瓜子上来，躲进最靠走廊尽头的一间杂物间，拉了桌子将东西摆好，架上手机。待一切搞定，已是过了十分钟，判爷那边又敲了过来，还是个视频。
可惜宋祁看不到判爷，只见那片荒凉的冥界土地，寸草不生。
宋祁算准了时间，处长老秃的女儿来了，没时间管他在做什么，只要不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便万事没有。
判爷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八卦的风味，侃侃而来。
女鬼，也就是欧阳雪，以前曾是玄音门女弟子，资历深，修为高。玄音门是修仙的第一大门派，但女弟子极少，还没出过修炼到遁世等级的女修，她上头有一大师兄，下头一小师弟，被夹在中间，与师兄那怪性子聊不来，跟年纪尚小的师弟也难相处。就那小师弟，只爱缠着让人想绕道走的大师兄，腻腻歪歪的小鬼灵精一个。
说到灵根，师兄不过是个废灵根——水灵根，而她的灵根却是上乘的。
玄音门名声之壮大，吸引了无数王公贵族前来拜师学艺，连当朝太子也不远千里，奔波而来。机缘巧合下，太子成了他们师傅新收的弟子，喊欧阳雪一句二师姐。
太子为人谦和，实则乖戾，但欧阳雪偏是日久生情，与他有染。
“咳呲——”瓜子壳一声脆响，打断了口水横飞的判爷，宋祁拍了下落在衣服上的瓜子壳，抬头看着屏幕，“情债啊。跳过感情部分，直接说，她究竟是怎么死的，她怕什么东西，我要怎么应对她。这才是关键信息。”
“太子的事情，对她打击挺大的。”判爷说：“不仅仅是情债，普通的情债不至于纠缠千年不散去怨恨。她......哦，东西放那，出去吧。”
“要签收。判爷您先签个字吧。”一只快递箱子飘来，沉重落地。
办公桌上那支黑水笔悬空，在纸张上划了几下，然后视频里继续对宋祁说：“燕朝的时候呢，天下动荡，怎么说呢，简单来说嘛，古代人都活得没现代人的命好......”
宋祁眉头轻皱，不耐烦道：“能快进吗？”
“太子负了欧阳雪，没有按照承诺来娶她，转头就娶了开国大臣的女儿为太子妃。所以这女人就心生怨恨，本想着投湖自尽了结余生，但毕竟不是肉体凡胎，普通的水哪能淹死一个天赋异禀的女修。”判爷说：“死不了啊，就想了很多方法死。不过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连秘境神石都显示不出来，好像是......被人给刻意抹去了。”
“那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宋祁沉思了一会儿，继续说：“你还有印象吗？”
“我年纪没你大，你们都是燕朝出生，我比你们晚了五百年出生。这个，刚刚好发生在出生前。”
“找到她的墓穴，是不是就能......找到答案？”
“不能吧。燕朝的女修哪来的墓穴一说，死后身躯自然归于尘埃，成灰，一吹就散的那种。不需要墓穴，肉身天地葬，供养天地万物。就有点像科学上的那个鲸落啊，过程都大同小异，其躯体虽然死亡，却能给大海提供养分，而女修的尸体也是这样，她死的那一刻，就已经归于天地。”
作者有话说：
恢复日更
故事基本上感觉还没拉开帷幕。噗......
注解：鲸落，是一个大自然现象。大家感兴趣的可以自己去百度，百度鲸落，然后有很详细的介绍。不过其实不百度也没什么影响，哈哈哈。嗯，这不是个科普小说，但是我个人觉得鲸落是一件很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