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牧植悲痛欲绝的模样让骆子潼即刻收到了讯息,意识到情况不妙,他忙道:“黎昭怎么了,让我看看他……”
尽管只有几面之缘,骆子潼垂在身侧的手还是因为担心黎昭而颤抖得厉害。
许牧植紧忙起身,把他领到黎昭的床前。
这一幕惨状简直令人触目惊心。
黎昭中午的时候又开始呕血不止陷入了昏迷,诊所医生正在替他看诊,这会儿打了一针情况稍微有了好转,人已经清醒过来了。
房间里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骆子潼的鼻腔,眼底一热,转过身朝屋外快速地走去。
许牧植以为他也像贺郁川一样,不愿意帮助黎昭,抬手捂住眼睛里浓浓的痛苦,极力忍住眼泪试图不让它再落下来。
不能在黎昭面前哭。
许牧植一直告诫自己。
然而,骆子潼跑出来后立马联系了贺郁川,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起:“有事吗?”
听到贺郁川这若无其事的语气,骆子潼心里发酸得厉害,一向乐观开朗的他罕见地哽咽了:“贺郁川,你是不是真的不打算理黎昭了……”
贺郁川正好遇到了烦心事,听到骆子潼又在纠结这些有的没的,毫不犹豫地把电话挂断了。
宋敬闻见骆子潼没有回房,走出去一看究竟,当他看到一向坚强、乐天派的骆子潼在默默地流泪,不知怎么的,心脏被牵扯了一下。
但这种感觉稍纵即逝。
宋敬闻走近时,骆子潼再次拨打了贺郁川的电话,庆幸的是,这个男人没有绝情到拒绝接听。
只是警告道:“你要是再提那个人,我就……”
“贺郁川!”骆子潼悲愤地打断了贺郁川的无情,音量拔高地吼道。
或许是几乎不曾见过骆子潼这般模样,电话这头的贺郁川终于卸下了那层保护壳,心脏又渐渐发慌,连挂断电话的动作都失去了力气。
骆子潼终究是泣不成声,明明和黎昭还只能算陌生人,他却不由自主地同情和心疼起这个人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孤立无援导致这样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黎昭的身上刚刚涂抹了药膏,还没穿上衣服和盖上被子,那些旧伤和新伤叠加在一起,狠狠地刺痛了骆子潼的双眼。
“黎昭好像快死了……”他用了“死”这样沉重的字眼。
电话那头彻底没有了声响,骆子潼不确定贺郁川有没有听到。
沉默了许久,贺郁川明明嗓音微颤却又说出没有温度的言语:“骆子潼!黎昭是什么时候收买了你的心,连你都帮着他欺骗我?他可真有本事,所有男人都可以围着他转!”
房间里此时传出了黎昭的呻吟声,骆子潼的怒火被怜惜掩盖,语气软了软,却骤然平静得让人胆寒:“贺郁川,你就当快死了的人不是黎昭吧,当是可怜可怜其他人,把你的医生派过来,因为他已经没办法下床了……”
黎昭已经严重到没办法在别人的帮助下起身了,许牧植轻轻碰一下他,都好像会破碎了一样。
黎昭已经第二次和许牧植说不治了,可能是疼得熬不下去了。
这次是骆子潼说完后主动挂断了电话,他对贺郁川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正想打电话联系其它人脉,不料,贺郁川的医生联系了他。
骆子潼告知对方地址后,三名医生匆匆赶来。
贺郁川在他们抵达这里五分钟后也到了现场。
他跟随医生来到黎昭的床前,这些天许牧植跪着求着的那些话,在刹那间铺天盖地的向他倾斜而来。
“能不能借我点钱救急……”
“我实在是走投无路,黎昭出了车祸……”
“求你帮助我们……”
“黎昭快不行了……”
“借点医药费好不好……”
面前的惨状和许牧植惶急的求救呼应,化成尖锐的利物在贺郁川的心脏处狠狠地割了一下,呼吸在这一刻好像也跟着断了。
床上这个人的脸上血色尽失,被疼痛折磨到早已麻木,睁着双眸虚虚地望着许久未见的男人,好似要望进他的心底,眼中尽是凄凉和绝望。
专业的医生帮黎昭检查伤口,他也不像这阵子和刚刚一样,不再疼得发抖、疼得落泪。
整个人僵直地躺在床上,眼眸像是燃尽的火烛,没有一点光亮能够照进去,那里面是一片冷寂和荒芜。
许牧植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跪在他的床前呼喊:“小黎,你疼就喊出来,你别这样,别这样……”
慌乱之中不小心触碰到了黎昭的手指,那一阵冰凉,让许牧植打了一下冷颤,失声哀求:“他怎么这么凉,他的体温怎么这么凉,医生,求求你们救救他……”
情况严峻,医生让他们几个人先到外面等着。
骆子潼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贺郁川一动不动地停留在原地。
骆子潼用手肘碰了碰他提醒道:“出去,让医生治疗。”
贺郁川像是刚回过神来,木讷地看了骆子潼一眼,那眼底的骄傲和冷漠全然散尽。
可也有了骆子潼读不懂的情绪。
贺郁川最后是被骆子潼推着出去的。
不一会儿,其中一名医生走出来,语气里满是惋惜:“只能暂时打止血针,等伤口不流血了,才能送到医院去。”
贺郁川一句话也不说,脸色灰蒙蒙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骆子潼问医生:“那大概需要多久?他这种情况,是不是要越快越好……”
话音刚落,骆子潼就在医生的表情里看到了无能为力。
他们不清楚床上的这个人对贺郁川来说意味着什么,如实回答道:“半个小时后再看看,伤得太重,治疗得也太迟了……其实,就算送去医院也……”
骆子潼呼吸一紧,着急出声将医生那句“于事无补”堵了回去——
“请你们一定要全力以赴救治!”
但是不到半个小时,黎昭又因为吐血把枕头都染红了。
许牧植已经极力在克制情绪了,但眼泪还是一直没有停止过,他跑着进去跪在床边,用纸巾帮黎昭擦拭着嘴边的血迹,这个动作在这些天他已经重复了无数遍,那只手却还是不住地颤抖。
可黎昭真的不再喊疼了,吐完血后,双目无神地盯着虚无的空气,整体安分得有些瘆人。
“小黎,小黎你是不是忘事了,小黎,你看看我!”
许牧植呼唤无果,起身跌跌撞撞地跑到床的另一边——床头柜下面翻找,翻到了一张带有日期的合照。
他又重新凑到黎昭的面前,把合照展示给他看:“小黎,你看看这照片,你看一看……”
黎昭是听得到许牧植说话的,他的视线随着他的言语和动作放在了那张照片上,眼圈慢慢地变红,终于有所动容。
照片上是贺郁川和黎昭。
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珍藏着有关他们所有的回忆。
随着眼睫轻眨,那潮湿的泪珠悄然无声地滚落下来。
而那个看起来铁石心肠的男人,终于在此刻被推倒心中筑起的城墙,像近来在睡梦中无数次惊醒一样,一触即溃。
他来到黎昭的床前,许牧植警惕地挡住了他:“你想干什么……”
男人无视许牧植的戒备,单膝跪在床边,压抑的痛苦仿佛从他灵魂深处一丝一丝地抽出来,坚强的男人终究还是发出隐忍而脆弱的呜咽。
他伸手抚向爱人的脸,用拇指轻拭着他炽热的眼泪。
可爱人的体温却好像冰块似的,让这个深爱着他的男人心底发寒。
“对不起……”
“对不起……”
宝贝,对不起。
他缓过神来后才彻彻底底看清楚爱人的模样。
他伤成了这样……
裸露的身体没有一处皮肉是好的,头部被撞出了一个血洞,用很厚的纱布缠绕着,医生说他的身上有无数处骨折,没有力气翻身,最开始的时候甚至没有办法发出一丝动弹。
贺郁川清清楚楚地记得,距离许牧植来向自己求助的日子已经过去整整十五天,他的漠视让黎昭以这副模样苟延残喘了整整十五天。
不借手术费了,借我点医药费好不好……
许牧植退让的话语响彻在耳畔,让贺郁川完完全全清醒了过来。
一开始是要做手术的。
后来,却连医药费都负担不起。
曾经的山盟海誓在此刻显得讽刺至极。
他说要给黎昭最好的生活,却致使他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和病痛抗争,这样悲惨不堪。
“对不起……”
黎昭的四肢百骸都在承受着无法忍受的疼痛,纸一样惨白的脸庞却透出恍惚的神情。
他就这么安静地和贺郁川对视,默默地流泪,默默地看着贺郁川流泪,似乎要将这个人的模样深深地刻进自己的灵魂深处,很害怕自己会再一次忘记他。
然而,平静的时光维持不到几分钟,重伤的人儿发生猛烈的咳嗽,疼痛的周身仿佛被看不见的野兽啃咬着,他紧紧地抓住身旁的被子,奋力地想要熬过这巨大的折磨,也不愿意向男人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暗红色的血从鼻腔猛地涌了出来,他辗转挣扎,始终不曾喊一个疼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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