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贺郁川的声音明明很轻，落在黎昭的心上却像是有千斤重，让他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黎昭也跟着流下了眼泪。
随即，他被男人紧紧地按在怀里，大概是周围太静，一切都被放大，比如黎昭的错愕，比如贺郁川的爱意。
贺郁川醉了，黎昭好像也变得不太清醒。
慢慢地，他伸手回抱住这个脆弱的男人，拍了拍他的后背，这好像还是黎昭第一次担任这个角色，毕竟当下这个男人看起来轻飘飘的，远远没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坚强。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贺郁川逐渐平定下来，而后缓缓地松开了怀中的人。
仍凭他帮自己擦拭着头发上沾染到的水滴。
黎昭像是在喃喃自语：“郁哥要是这样子出去，都没什么威严了……”
男人的刘海低垂下来，看起来有些许狼狈却又柔软。
“那我们要出去了么？”黎昭别开了眼，不敢继续去正视男人这双深情的眼睛。
“好。”贺郁川回答。
紧接着，黎昭准备出去时，却被贺郁川拉住了手臂，带着些许任性的语气要求道：“牵着。”
黎昭瞪圆了眼睛：“？？？”
贺郁川重复了一遍：“要牵着。”
黎昭提了一口气，再一次意识到贺郁川的醉意，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过去，和贺郁川十指紧扣。
两人重新出现在包间的时候，必定是接收到众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特别是许牧植，震惊到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那么短的一点时间，两人是跑去做什么了，怎么回来的时候是手牵手的？
容不得许牧植靠近多问，因为此时此刻的贺郁川仿佛护食般将黎昭藏在身后，有种不让任何人觊觎的戒备。
但是，贺郁川看起来还是不算快乐，酒后的他仍旧沉浸在被抛弃的悲痛中没办法抽离。
哪怕这个人此时正在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给着他别人无法给到的温暖。
他牵着黎昭坐下。
有人在唱歌，贺郁川就这么默默地听着，有人过来敬酒，被黎昭制止了：“不好意思，贺先……”脱口而出的礼貌称呼及时收了回去，变换成，“郁哥他不能再喝了。”
这样的称呼才能让贺郁川舒坦几分，看着黎昭失笑，接话道：“嗯，不喝了。”
这样的状态差不多持续了一个小时，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于是许牧植提出散场。
“小黎，我们一起回去，我今晚将就住你那边吧。”
黎昭正想答应，不料贺郁川却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反应，对着黎昭问道：“你今晚不是住我那边么？”
许牧植和黎昭交换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随后许牧植反应过来，调侃道：“他到底是不是装醉啊，记忆都倒退了……这记性比你的还差不成？”
“阿牧。”黎昭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许牧植摊了摊手，不说这个话题了，反问道：“那你准备怎么样？跟他回去啊……”
问完之后，黎昭沉默了半晌。
许牧植其实看得出，黎昭放心不下贺郁川，但又有所顾虑。
管它呢，想做就去做吧，是许牧植的人生名言。
于是推波助澜了一把：“那就依他这一次吧，反正又不是没去住过。”
有个人支持自己，黎昭好像得到了力量，于是顺了贺郁川的意思，跟随他回到住处。
今晚的贺郁川像从前那样粘人，始终牢牢握紧着黎昭的手。
就连到了需要回房间休息的时候，都不让黎昭离开。
“你去哪儿？你不是跟我一起睡这里么？”贺郁川像是被打击到了似的，委屈地看着黎昭等待他的回答。
黎昭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这个男人很少会露出如此无助的反应。
可想而知，当年自己的不告而别，是给他留下了怎样无法弥补的创伤。
黎昭曾经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但现在看来，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睡这里，我去洗漱。”黎昭温声道。
贺郁川这才松开了手。
把自己收拾好，黎昭便在贺郁川身边睡下，他们面对面四目相望，和从前的无数次场景重合。
两人睡前总是会跟彼此分享当天的所见所闻，喜怒哀乐。
但这次不同，贺郁川什么都没有说，黎昭也保持沉默。
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
贺郁川身上的酒味在洗漱过后变淡了不少，却不影响那份低沉的情绪在他身上越来越浓烈。
过了许久，他轻声叫唤：“崽崽……”顺势抬手摸了摸黎昭的脸。
黎昭微微一怔，很轻很轻地应了一声，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回应这个久违的爱称。
也没有阻挡贺郁川轻抚他的脸。
他不得不承认，他竟然违背初衷，享受起这片刻难得的温情。
似乎在缓解内心的悲伤，过了好一会儿，这个男人才重新艰难地启唇：“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视线再一次模糊了。
而这一次，黎昭的眼泪比他更早落下来，滑落在了白色柔软的枕头上。
原来，贺郁川竟然也自责过，当初黎昭的抛弃，是否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不是的。
“不是的，郁哥……”
“你没错，你什么都没做错。”
男人的泪也掉落下来，在微光的照射下，刺得黎昭的眼睛愈加发疼。
“那为什么要丢下我……”
这是贺郁川第三次抛出疑问，他执着地要得到一个答案。
可是黎昭要说什么。
把实话说出来，把自己变成一个悲情的人设，然后得到贺郁川的谅解，两人重新走到一起么？
可他们能走多远呢？
黎昭无法给出答案。
正当他以为贺郁川会纠缠不休时，男人却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难以言喻的悲恸压得他疲惫不堪，这些年，他过得很难，很苦。
黎昭忍不住抬手去擦拭男人脸上未干的泪水，心里藏着无数句抱歉无处宣泄，他的情绪也逐渐有了失控的现象。
他把手收回来，整个人翻过身背对着贺郁川，咬着手指克制住倾泻而出的真情实感。
黎昭哭了一夜没办法入睡，天微亮的时候便轻手轻脚地从贺郁川床上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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