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瞬间宕机,他几乎还没想清楚解决方式,便先一步转身朝着后面跑去。
可是那声音逐渐逼近,他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那些狼群的对手。
为了节省物资,他只在今天早晨喝了小半口营养剂,现在身上几乎没什么力气。
身后的追逐声渐渐逼近,安绒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已经快要感受到那种被撕碎的疼痛感。
而下一秒,他被身后的狼狠狠扑倒。
重重栽在地上,想要翻身挣扎却做不到。
嚎叫就在耳边,他几乎已经绝望。
可隐隐约约间,他却感觉到背后的动物停止了动作。
一阵轰鸣声从头顶窜过,安绒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感觉到面前重重落下了什么东西。
被溅起的黄沙瞬间覆盖住了他的身体,耳边的一切声音都显得不那么真切了。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叫,可他却听不清楚。
试探着想要将身上的黄沙给拨开,可是这个简单的动作此时对于他来说却显得有些困难。
终于有了起身的力气,他缓慢地舒展身体站了起来。
而在看见面前一片玄黑的画面以后,却逐渐僵硬了身体。
这是什么东西?
他还没有想明白,便听见一阵猛烈的轰炸声在耳边响起。
身后隐约间传来了哀嚎声,仿佛有什么被炸飞了。
这道声音消失了以后,空气中完全陷入了安静,安绒也终于缓慢抬起头朝着前方看去。
漆黑的高大身躯,在阳光下反着光,钢铁制作的外观有些许损伤。
“鬼士?”
安绒迟疑地喊出这个名字,而那黑色的机甲也顺势歪了歪脑袋,将粗壮的机械臂递到了他的面前。
意思很明显,他便也没有犹豫,起身坐在了上面。
被承托起时他还有些恐惧,但好在那只手很快便将他揽紧了。
或许是因为安绒在的缘故,鬼士并没有像刚才那样肆意飞行,而是接着脚底的喷焰微微悬浮与空中,朝着某个方向驶去。
安绒脑海中的想法稍有些混乱,此时思忖良久才意识到了什么。
“指挥官先生也在这里吗?”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作为专属机甲,鬼士不可能会抛下主人来到他身边。
而刚才的事情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刑忱山就在周围,但是因为身体缘故无法操控鬼士,所以才……
心底猛地一惊,他不敢再多想,顺手摸了一下口袋,却发现自己并没有随身携带过多的物资。
怎么办。
如果指挥官先生受伤了的话,他甚至没有药物救治他。
在这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想法。
可在随着鬼士抵达刑忱山所在的地方后,那些想法却都瞬间消失了。
在沙海相连的地方居然架着一座有些破旧的小帐篷,充作门的地方挂着一条布,能够隐约间看见里面的情况。
而帐篷外泛着微微荧光,看起来是某种防御系统。
鬼士轻轻将他放在地上,接着解开了防御系统,一把将挂在门上的布给掀开了。
机甲通常是会说话的,只要录入过语音就可以大致表露出意思,但鬼士却并未开口,只是维持着现在的姿势,仿佛要让他自己领会。
而安绒迟疑一瞬,还是俯身走了进去。
在看清楚里面躺着的男人那张熟悉的脸时,他的心脏猛然跳动一下。
刑忱山正处于昏迷当中,那张平日不容接近的高冷面容显得很安静。
安绒注视着他,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回忆起了两人分别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
粗暴的、不容抗拒的性|事,让安绒到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害怕。
即便刑忱山后面的安慰让他明白,事情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可却还是难以让他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迟疑片刻,他上前跪坐在了刑忱山的身边,伸手解开了他的纽扣。
将硬|挺的军装脱下,顺势又解开里面的衬衫,确定没有什么太恐怖的伤以后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但如果身上没出什么问题的话,为什么会昏迷不醒呢?
安绒的心底猛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微微摸向了指挥官的头,果不其然在脑后触到了一片厚厚的纱布。
这是……鬼士给他包扎的吗?
其实不难看出,他身上的大多数伤痕都有被简单处理过的痕迹。
“指挥官先生。”
安绒缓缓将他归位,盯着那张俊美的面容,没忍住小声呢喃出声。
没有能做详细检查的仪器,伤痕也已经被处理过了,现在还能怎么做呢?
一直没有醒来,多半就是因为他头上的伤造成的。
大脑是很重要的地方,一旦受到了撞击,就很容易出现大问题。
他知道不能继续在这停留了,思忖良久还是将外套重新搭在了刑忱山的身上,转身出了帐篷。
鬼士在距离帐篷有些远的地方,高大的身躯坐在沙地上面,居然显得有几分孤寂。
安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思忖片刻后大步走过去。
“指挥官先生的情况有些特殊,是你帮他包扎的吗?”
他不确定鬼士会不会和自己交流,毕竟哈里之前说过,鬼士和指挥官先生的契合度很高,也只会听从他的指令。
但好在鬼士听见他的话以后,大大的黑色钢铁脑袋还是点了点。
松了口气,安绒又问:“你可以带着我们离开这里吗?指挥官先生撞到了头,很容易有生命危险。”
他说着生怕鬼士听不懂,赶紧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而鬼士歪歪头,却很快摇了摇。
“为什么?”
安绒不明所以。
但鬼士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点开了自己的操控界面,将其递到了安绒的面前。
看见上面因为能源不足而不停闪动的感叹号以后,安绒的心重重一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
鬼士似乎知道了他的意思,这会儿微微张开口。
安绒察觉到他的动作,有些期待起来。
他是想要说什么吗?
但还没等到鬼士开口,他便又很快将嘴巴闭上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安绒的幻觉。
“……”
没了办法,安绒只得叹口气,转身走到了帐篷边上。
重新检查了一下情况,给刑忱山找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只姿势,但在离开的时候他却清楚感觉到帐篷内的信息素浓度变得很高。
信息素浓度逐渐升高,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转头看了一眼帐篷外,海浪微微扫在沙滩上,鬼士的身影在很远的地方。
安绒纠结良久,还是抬手将后颈的抑制贴给摘了下来。
只一瞬,清浅的雨后信息素瞬间在帐篷中蔓延开,带着安抚的性质微微涌动在alpha的身上。
安绒很不习惯这么做,后颈没有东西阻隔的感觉让他有一种没穿衣服的的错觉,好像一切秘密都暴露了出来。
现在回想一下,在Q星不必隐瞒身份的感觉……倒是还不错。
可惜等回了主星,还是得像原先那样做。
如果他有机会去别的星球工作,或许可以接机将自己的第二性征进行修改。
不用再伪装掩盖本能的日子,总会有这么一天吧。
脑海中产生了这个想法的瞬间,就连安绒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
不对。
他以前一直想着要摘除腺体,是什么时候改变想法的。
视线落在面前人的脸上。
帐篷内一片安静,可不知什么时候却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像是有人在敲击什么东西。
咚咚咚——
谁?
安绒茫然抬眸,可却不由自主捂住了承载着心脏的胸膛。
底下的震颤沉闷。
是他的心跳声。
-
“指挥官失联了?”
安元然在房间里看见星网上发布的消息以后,便忙不迭朝着楼下跑去。
看着坐在沙发上看最新资讯的安康乐:“那安绒呢?”
安康乐的脸色平淡:“据说也失联了,亲军正在努力排查。”
听到这,安元然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这一天他已经想了很久,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成了真。
还真是让他……惊喜呢。
但是指挥官为什么也出事了。
这些天他克制不住地去想那位高权重的存在,甚至连梦中都难以割舍,于是知道这个消息以后不免失望。
“那刑忱山是真的叛徒吗?”
不知为何,在他问出这个问题以后,他却发现父亲的脸色微微变化,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他说错什么了吗?
“别管这件事了,我听说你最近都没去公司。”
安元然闻言愣了一下,半晌脸色变得怪异,“我不想上班,太累了。”
他的话音刚落,安康乐就朝着他投来了不悦的目光。
“你是我的儿子,二十多岁了还一事无成,公司以后交给谁?”
安元然不甚在意道:“我以后会学的,现在不想学不行吗?”
“……”
安康乐皱皱眉头,半晌像是无奈了。
“覃在呢?最近都没见他来家里,你又和他闹别扭了?”
提到覃在,安元然就止不住生气:“他?我管他呢,不来就不来。”
他说着忍不住又使了小性子,大步朝着楼上跑去。
可是等到了楼上,他却又有些不甘心,凭什么他在这生气,覃在却远离他过得好好的。
想到这里,他的脚步一顿,朝着原先安绒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