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三个醉鬼酒醒后,此刻战战兢兢坐在餐桌前恨不得把昨晚的自己扇死,到底是谁提出来来小时家看流星雨的?
衡俊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他记得他好像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但印象模糊不清,又觉得氛围实在奇怪。
“吃完了赶紧回去。”
从阳台传来一阵冰冷的声音,吓得衡俊又猛灌了一口热粥。
傅宁则穿着件完全不像他风格的灰色卫衣,裸露在外的脚踝又白又细,脚上穿着陆斐时新买的男士拖鞋。
他此刻正懒懒地依在镂空竹藤椅上,翘着二郎腿,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手里正翻阅着一叠不知道是什么的资料,脚下趴着只懒洋洋的萨摩。
三人齐齐咽了下口水。
脱掉了那身严苛的外表,他们傅总还真是帅的惨绝人寰。
陆斐时打着哈欠,努力压了压头顶的呆毛,从厨房拿了罐冰可乐,朝几人喊了一声,“你们要喝可乐吗?”
三人齐齐摇了摇口,吃饭的速度不由得又加快了几分,根本不敢在这儿继续打扰老板和老板娘约会。
陆斐时又朝傅宁则抛过去一罐,对方手一抬稳稳接住,单手将可乐扣在桌上,却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继续翻阅资料,“你少喝可乐。”
“为什么?”
“alpha少喝可乐。”
傅宁则又补充了一句。
“这和alpha有什么关系吗?”
陆斐时指节一屈便打开了拉环,一口下去,爽到爆炸。
傅宁则似是认真,又似是故意在逗他一般,轻飘飘道:“当然有。”
“是什么?”
陆斐时凑过去,将王富强敢走,自己搬了个矮一些的草凳子坐在傅宁则旁边,又干了一口可乐。
“因为可乐……”
傅宁则合上资料,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故意在他耳边压低声音,“杀精。”
陆斐时笑容一僵,手里的可乐罐都快被他捏变形了,随后红色的易拉罐被一双修长的手夺了去,傅宁则毫不客气地对着陆斐时刚才喝的地方尝了下味道。
反应过来陆斐时微微一笑,“那傅总你也要少喝咖啡,□□摄入过多对身体不好。”
难得冬日里透出来一抹暖阳,暖烘烘的照着阳台,通体雪白的狗子正懒洋洋的摇尾巴,竹藤椅上傅宁则侧对着暖阳,手里握着一卷资料,棉拖鞋时不时掠过蹭一下陆斐时的小腿。
陆斐时坐在矮脚凳上生生矮了一截,单手捧着脸,笑眯眯地看了过去。
空气中飘散着点点荧光,这样的对视好像跨越了千山万水那样远,又好像咫尺那般近。
身后的三剑客已经傻了。
太般配了,他们此刻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们应该去加班,给老板和老板娘创造更美好的生活。
三人组胡塞了两口,朝那边的两人一鞠躬,“我们告辞了。”
“等下。”
傅宁则开口,三剑客立刻站住脚步,却听傅宁则幽幽道:“把冰箱里的一箱可乐拿去分了。”
碍于领导吩咐不得不从,但这里又是陆斐时的家,几人看了陆斐时一眼,企图从他那里看出点什么来。
然而陆斐时只是咬了咬牙,强行从齿缝挤出一个字来,“拿!”
三剑客立马哄闹到厨房,衡俊把那箱冰可乐搬了出来抱在怀里。
正要走,又听见一道年轻的声音道:“把冰箱里那几盒咖啡豆也拿走,桌上的咖啡机搬走。”
“你……”
傅宁则脸色一沉,对上陆斐时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旋即也一咬牙,“行,都拿走。”
三剑客大眼瞪小眼,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脚步迟迟不敢再动一步,一人搬着一样东西,傻愣愣地站着。
傅宁则气道:“还愣着做什么?送你们了,拿回家去。”
何恬恬咽了咽口水,抱着咖啡机率先两三步冲出门外,默默地帮他们带上了门。这叫什么?大佬打架,小鬼得利?
何恬恬怀里抱的那家咖啡机预计十几个w,宋凉怀里抱的几盒子咖啡豆也不便宜,衡俊抱的一箱可乐算是最便宜的东西。
宋凉咽了咽口水,“那我们……”
总不能真带回家去,他不敢。
何恬恬也不敢。
要是几罐可乐,也就罢了。
咖啡机和咖啡豆她是真不敢。
这咖啡豆可是傅总专门托人从外面运过来的,咖啡机价值千金。
何恬恬叹了口气,“拿公司里吧。”
一路上,三个人都是傻的,把东西全部存到公司后,衡俊才摸摸脑袋有些疑惑,却又神神秘秘道:“你们觉不觉得小时和傅总不对劲。”
何恬恬和宋凉对视一眼,纷纷叹了口气。大概有的人天生就是脑回路短,亏他还写小说,脑子里恐怕只有yellow,没有书。
“我问问他。”
衡俊不死心,掏出手机就想给陆斐时发消息,就当何恬恬要阻止时,却见衡俊轻呼一声。
“小时怎么突然换头像?整了个可乐易拉罐,网名也换了?钟爱可乐是什么鬼?”
何恬恬看了一眼,衡俊的手机屏幕是他们几个人的小群,将陆斐时艾特出来后,他的网名已经变成了@钟爱可乐。
头像也是一个红色的易拉罐,易拉罐背后是半墙绿萝和左下角一点点突兀出来的棉拖鞋。
一看就是刚才拍的。
那双棉拖鞋还在傅总脚上穿着呢。
很快,下了电梯,衡俊再次惊呼一声,“我靠,傅总怎么换头像了,他八百年不换的黑色头像换成了一杯咖啡,叫什么拒绝咖啡?”
咖啡的背景是窗外的暖阳和一串风铃,露着半片绿萝的角。
而此刻屋内,傅宁则正不满地看着陆斐时刚换的网名,眼睛都快盯出一个洞来,“不是说好拒绝可乐?”
“傅总,你饶了我吧,我血液里都含着三斤可乐。”
傅宁则无奈地叹了口气,“作为年轻人,你应该有一点自律和自制力。”
“我没有,我有自制力的话我就不会9点起床。”
傅宁则又无奈道:“趁着年轻,还是要多奋斗,吃苦耐劳。”
“为什么要吃苦?我爸说了,他生我就是让我享福的。”
陆斐时生下来就没遇到过什么挫折,可能最大的烦恼就是身边有一个时不时就有可能把他送进去吃牢饭的定时炸弹。
按照他家里的经济情况,只要不违法犯罪,他一辈子衣食无忧。
傅宁则:“……”
他这辈子就没过这么无语的人。
“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陆斐时眨了眨眼,“做点小本生意。”
傅宁则冷笑一声,“小本生意?确实很‘小’。我是不是该夸你知足常乐。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道理你初中老师没教过你吗?他们能护你一辈子吗?你就敢保证你一辈子顺风顺水……”
傅宁则嘴皮子上下一碰,不愧是从生意场上厮杀出来的男人,听得陆斐时宛如听唐僧念咒一般,他默默地拿起手机把自己的微信网名改成了“拒绝可乐。”
随后可怜巴巴地把手机个人信息页面递到傅宁则面前,求求你快收了神通吧。
“傅总,咱们两个名字这么像,你不怕公司里的人知道吗?”
同时拥有傅宁则和陆斐时微信的人不少,他俩的共同项目群聊也不少,偶尔还会在群里冒泡,傅宁则又是老板通常懒得改自己的群聊备注,顶着这么像的名字和名字,不被怀疑才有鬼吧。
“为什么担心?我做事情光明正大,不怕小人乱嚼舌头。”
“牛逼……”
傅宁则忽然轻笑一生,用钢笔戳了一下陆斐时的脑门,对方扶着小矮凳身体摇晃一下又弹了回来。
陆斐时撇撇嘴,眼神朝傅宁则手里的书望了一眼,“你在看什么书?”
傅宁则合上书,露出一抹渗人的笑,“对付商业间谍的99种方法,以及我国针对商业间谍的刑罚措施……”
陆斐时吞了吞口水,“有……有什么后果吗?”
“自然是你想象不到的后果。”
“要是哪天陆家的人落到我手里,你就知道是什么后果了。”
陆斐时感觉自己脑门都开始冒汗了。
他一口一个“商业间谍”,一口一个“后果”,陆斐时几乎已经看到自己后半辈子在监狱的悲惨生活了。
傅宁则见自己吓唬有效,唇角不由得弯起一个弧度,“好好学习,现在去把你的论文改好,这是修改意见,里面居然还有错别字,好好检查一下,你写的这种鬼东西也不怕毁了你老师一辈子的名声。”
傅宁则将手中那一叠资料在陆斐时脑门上敲了一下,塞进他手里便起身离开,打算将那最后的一杯咖啡偷偷喝掉。
然而陆斐时早看出来他的意图,朝着他呲牙一笑,捏着扁掉的易拉罐,对准傅宁则的咖啡杯,就将可乐倒了进去。
黑色的可乐对上黑色的咖啡,渐渐融合,虽然颜色没有什么变化,但这味道叫两个人都不敢尝试。
“要不你来一口?傅总。”
傅宁则绷紧了脸,“不喝,滚。”
陆斐时最后还是将杯中的混合液体导入了洗手池,又拿了自己的电脑,盘腿坐在沙发前毛茸茸的地毯上,开始苦思冥想。
傅宁则的修改建议密密麻麻,全是用红笔做的批注,甚至连一些错别字都标出来打了个问号,这个问号像是在嘲讽他,又像是在提醒他。
傅宁则在厨房洗了两个苹果,咔嚓一口,清脆沁甜,突然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他。
“喂?”
那头传来一道威严的男声,语速不紧不慢,却带着雷霆的压迫力,“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傅宁则这才打开自己的日历,在今天这一栏赫然写着几个字——天银相亲。
傅宁则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方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他默默放下苹果,透过玻璃门还能看到陆斐时正在给王富强开罐头。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傅宁则一出来,某人立马放下罐头,装作开始学习的模样,却见傅宁则将带着水珠的苹果放在他手侧,旋即捡了沙发上一件外套穿上。
“公司有点事,我先走了。”
“等下,今天有雪会冷,你戴上我的围巾。”
陆斐时不知道从哪里取了一条围巾,直接套在傅宁则脖子上交叉打了个结,跟要上吊似的,给他挂上。
傅宁则哭笑不得,自己把结拆开,又重新围了一下便出了门。
临走前,他忍不住回了下头,陆斐时正在乖乖写作业,他派去荷花村的人应该已经快到了,过几天他就能知道那个所谓的荷花村到底有没有一个叫陆虎、白富美、陆斐时的一家三口。
如果陆斐时真的敢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