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怎么有一股药味?”
方才在外面人多味道杂乱,傅宁则没察觉,今日这玫瑰花香中似乎夹杂着淡淡的中草药的味道。
“为什么戴着口罩?”
陆斐时又把口罩往上拉了拉,“最近皮肤过敏。”
他坐在傅宁则旁边,拆开小蛋糕的盒子,将叉子递过去,不过说来也怪,他坐在傅宁则旁边总觉得脸上的那阵痒意好像在渐渐消退。
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血液间,将那些莫名其妙害他长了红斑的东西压制了下去。
陆斐时又猛地深呼吸一口气,清甜的酒味信息素让他所有的不舒服全部一扫而空。
“过敏了?我看看。”
傅宁则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东西就想来摘陆斐时的口罩,却被灵巧的躲了过去。
“还是别看了。”
陆斐时一向爱惜他的脸,自然不乐意让别人看到这种情况。
“看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有没有开什么药?”
傅宁则说着自顾自地走到之前坐的地方将挽起的袖口放下系上袖口,又取了西服外套穿戴整齐,拿好手机提包,整个人一幅要出门的样子。
“市中心医院有个治疗过敏很厉害的医生,我带你过去。”
陆斐时愣了下,傅宁则这架势倒像是要亲自带他去看病,甚至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我就是约的那位医生,已经拿了药,只是普通的过敏而已。”
傅宁则这才看到陆斐时手边放着的一个小透明袋子,杂七杂八的放着不少药盒子,他走过去随手取了一只药膏,看了两眼说明书,眉头当即便紧紧皱起。
傅宁则却突然嗤笑一声,“当我不识字?信息素过敏?又去哪儿鬼混,沾了那么多omega的信息素,把自己弄过敏了?”
有些人的信息素天生不合,所以信息素过敏这种情况并非没有,只是较为少见,像陆斐时这种大范围酒类信息素过敏的几乎没出现过。
陆斐时气道:“能不能好好说话?我只是意外在路上碰见发热期的omega。”
傅宁则将手里的药膏扔回袋子里,一开口就是阴阳怪气,“那还真是巧啊。”
傅宁则没好气地重新脱了外套,坐回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OA系统,正好首个待办位置的小红点就是陆斐时刚发的请假条,当即点了【通过】。
“你的假条我批了,滚吧。病好之前别来见我。”
傅宁则一想到这家伙不知道在哪沾了一堆omega的味道,又来他面前晃悠,就觉得一阵不舒服。
陆斐时呲牙一笑,拎着小蛋糕随便拽了把椅子讨好般地凑了过去。
“傅总,快尝尝我买的小蛋糕,我排了好久的队。”
“不吃!”
“尝尝吧。”
陆斐时自觉地拆开盒子,小叉子取了一块送到傅宁则嘴边,傅宁则本想躲过去,唇角一滑蹭上些奶油,有些滑稽。
陆斐时忍俊不禁。
努力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是不是很好吃?我特意挑选的你喜欢的口味。”
傅宁则舔了下唇角的奶油,被他这么说的自己倒真的有点想吃了,只是这样想着他便更加气了。
“怎么还不走?”
陆斐时懒懒地趴在办公桌上,歪头睁着眼睛瞧他,唇角轻轻勾着,“我想再待会儿。”
他能感觉到傅宁则的信息素比那些乱七八糟的药膏还有用,他脸上的过敏已经不痒了,甚至红肿也消退了许多。
傅宁则才是他的良药。
他今天就赖在这儿了。
傅宁则默默吃着小蛋糕,等他吃完时一扭头陆斐时在那儿趴着已经睡着了。
上次和母亲不欢而散后,他心里的气一直难以消散,直到现在陆斐时回来,或许他什么都不用做,只单单坐在那里便带着浓浓的安全感,让人一颗心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傅宁则盯着看了一会儿,手指伸到半空中想看一下对方的脸到底过敏成什么样子,可手指还没触碰到口罩,便又缩了回来。
他起身关了窗户,将椅背上搭的外套盖在陆斐时身上,便拿了手机出门开会去了。
陆斐时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沙发上,身上还盖着傅宁则的黑色大衣,他伸了个懒腰,环顾四周静悄悄的,傅宁则不知道去哪儿了。
感觉脸上的红肿似乎消散了不少,他摘了口罩,照了镜子,原本他预计要一个星期才能好全,没想到在傅宁则这边待了一下午,已经淡了很多。
为了拯救这张脸,他屈服了……
吱呀——
听见一声动静,陆斐时吓得连忙戴好口罩,不过已经晚了。
傅宁则进来的很快,一眼便瞧了个清楚,当下眉头微蹙,他还以为只是普通的过敏,没想到症状那么严重。
傅宁则合上门。
“躲什么?已经看见了,摘了口罩透透气,一直闷着对皮肤不好。”
陆斐时撇撇嘴,干脆摘了口罩。
傅宁则端了咖啡来,热气腾腾的黑咖啡,上面还飘着白沫,香气直往鼻尖里钻。
这杯子也眼熟,好像是傅宁则的?
这洁癖竟然把自己的杯子拿出来给别人用?
“我不喝咖啡,太苦了。”
傅宁则手一顿,将咖啡取走,换了白瓷杯,又从饮水机接了白水。
“我也不想喝白开水,没味道。”
“闭嘴!”
“你怎么这么麻烦。”
傅宁则实在是想不明白,什么样的父母会把自己家的alpha娇惯成这样,一点儿苦都吃不得。
话虽如此,傅宁则还是从抽屉里取了之前陆斐时放在这里的蜂蜜柚子茶,加了一勺,这才推过去。
“我看看你的脸,怎么这么严重?”
傅宁则伸着指尖想要去碰那些红肿的痕迹,密密麻麻的小红点看得人心疼,但又怕自己手上有细菌,最后停下来跑去净了手,反反复复洗了好几遍。
“擦药了吗?”
陆斐时盯着他的药膏盒,“一天擦四次,是时候擦药了。”
他拆开盒子,刚准备拧开盖子重新涂药,一只手却越过他拿走了那支药膏,拧开盖子,用指尖沾了一点。
“过来,往我这儿靠近点。”
“哦。”
陆斐时挪了挪。
腿正好蹭到傅宁则,对方下意识躲了下,最后又挪了下,碰了回来。
傅宁则沾着药膏小心翼翼地擦在红疹的位置,原本白净的皮肤显得那些红疹越发明显,心疼的同时又觉得陆斐时作为一个alpha皮肤怎么这么好。
脸颊光滑的几乎看不见一点毛孔,小绒毛透着金光,指尖触碰过去还很有弹性,让人想捏一下。
清凉的药膏一点点晕开,指尖轻轻的触碰比那红疹还要挠人心底,陆斐时喉结动了动,鼻尖全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让他有些不自然,手指揪紧了身侧的衣角,眼神放空似的往对面的木质柜子上撇。
上个药而已,傅宁则怎么这么慢。
太煎熬了。
傅宁则好不容易上完药,突然中指和拇指在唇瓣两侧用力一捏,陆斐时的嘴瞬间嘟起来。
陆斐时:?
傅宁则弯了弯唇角,有些想笑。
很可爱。
捏完之后他还轻咳一声,故作轻松地从口袋里取了一包医用口罩给陆斐时戴上。
“恬恬去药店买的,比你戴的口罩要透气一些,也能防止细菌。”
“饿了吗?我订些你喜欢吃的菜。”
傅宁则重新洗了手,剪裁合身的西装完美的勾勒出身材的线条,修长拔高的身形、通身冷峻淡漠的气质,清冷矜贵,气场强大,很难让人想象到这样一个人居然是omega。
“傅总。”
“那个……你上次提到的事情,我想了想,其实挺好的。”
他从口袋里取出那一份契约合同,舒展平铺双手推过去,上面已经签上了陆斐时的名字。
为了信息素,他先屈服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
总不能天天像乌龟一样锁着。
做小情人总比出不了门好。
傅宁则刚结束订餐的电话。
闻言,双手交叉撑着脑袋,似笑非笑道:“怎么突然反悔?缺钱了?”
“对……”
陆大公子硬着头皮人生头一次承认自己是一个穷逼。主要是他的过敏病好像很需要傅宁则。
不就是包养合同。
他签!
傅宁则轻笑一声。
“我反悔了,看你表现。”
陆斐时:“……”
他果真装起来了。
傅宁则这种人,就不能被他拿捏住错处。
“那我走咯。”
陆斐时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傅宁则放下翘着的二郎腿,肉眼可见的闪过一丝慌乱,“回来!”
陆斐时背对着他,弯了弯唇角,随后转身两三步并到傅宁则面前,乖巧地凑过去,蹲下身,仰头笑道:“回来了。”
傅宁则中指微微挑着抬了一下对方的下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黝黑的眸子深似寒潭,黑色的皮鞋尖往前故意碰了一下陆斐时的白球鞋。
“我很好奇,是什么让你突然改主意了?”
“emm……”
陆斐时双手合十,眨了眨眼,“我年轻不懂事,年少不知软饭香,傅总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回吧。”
傅宁则突然就笑了。
陆斐时也笑了笑,其实傅宁则很好哄的嘛。
吃了饭,陆斐时脸颊上的红疹明显又淡了很多,他甚至觉得自己再和傅宁则相处一晚的话,估计过两天就好了,他就可以出门见人了。
“傅总,你晚上要加班吗?”
如果傅宁则晚上要加班的话,他就可以再和傅宁则多相处几个小时,或许会好得更快。
傅宁则闻言却是抬了抬眸,“你希望我加班吗?”
如果陆斐时有别的安排的话,他可以不加班。
陆斐时没想到他把问题抛了回来,眨了眨眼,“都可以。”
傅宁则捏着笔杆,没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默默开始翻阅他的文件,只是键盘打字的声音却突然重了些,好像带着点气性在里面,陆斐时也抽了张作废的合同,开始在背面画小人。
时间似乎安静了下来。
谁也没有开口。
窗外是整个京城最好的夜景,天上没几颗星星,但时不时有忽闪忽闪的飞机灯光,高楼大厦直耸云霄,纵横交错的交通轨道桥不知蔓延到何处,繁华迷人,车声轰鸣。
沙沙的写字声偶尔传来,陆斐时时不时抬一下头,骤然对上傅宁则的眼睛。
傅宁则轻笑,“在看什么?”
“看你呀。”
陆斐时毫不掩饰地扬了下唇角,笑容明媚绚烂。
纸上画着一幅傅宁则的Q版小人,气鼓鼓的包子脸,傲娇还有点严肃,穿着小西装,很抽象,但眉眼间一眼便能看出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