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通了！打了一天电话都是关机，我还以为你被放高利贷的抓走，拆了吃了呢！”电话那的头Omega恶声恶气，吃了枪药似的，但仍掩盖不住话里话外的焦急担心：“丁晓蕾说你来找过我？你是不是把银行卡弄丢了？我看你就没用那里面的钱……钱不够，是不是？不够你就张嘴借啊！我还能不借你？磨磨唧唧的……”
余渔听得眼眶一热，冰凉的心脏暖了起来，就像十年前，这人给了自己一巴掌，却还是骂骂咧咧地将他留下时一样。
“哥，对不起。”他道歉：“我已经不敢再碰高利贷那种东西了……”
冯书言听他这么说，哼了一声，算是认可。
“书言哥，”余渔打算把先前借冯书言的四十万还回去，他不想让对方担心，犹豫着，决定说谎：“……这两天有点事，我手机没带在身上，没电关机了。麻烦已经解决了！哥，你放心。之前找你，是想还你钱的。借的那四十万，我下午去绿岛还你吧……”
“钱用不到了？”冯书言闻言，打断了余渔，他的声音听起来比余渔想象中严肃。
冯书言追问：“遇到什么麻烦？怎么解决的？怎么突然就不用钱了？你从别的途径弄到钱了？还是你那个婶不吸你血，不买房了？”
“……”余渔哑巴了。他刚刚说的话都是信口胡诌的，根本没经过细想，哪经得起冯书言问。
久久没有得到回答，电话那边的人意识到不对劲儿：“说实话。”
冯书言的声音便得到格外严厉：“你没借高利贷？还是又碰了什么不能碰的东西？”
“不、不是。哥，我……”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突然不需要钱了？说实话。不说实话，以后就别再叫我哥了。”
连说谎都说不好，你还能做成什么？！余渔在心中狠狠地骂着自己，叹了口气。
陆铭的房子里有监控。余渔垂着头，抿唇，过了一会儿，才终于低低的出声：“哥，我下午去找你。找、找你的时候说。”
冯书言那边的电话背景音忽然嘈杂起来，大概是酒吧里在测试音响设备。
“行，你给我当面说清楚。”冯书言没再继续逼余渔，沉声应下。
两人约了时间，又说了几句，挂断电话。
余渔抓着手里换洗的衣服，心思杂乱，一时忘记了自己准备去洗澡的想法，有些走神。
嗡嗡。
他的手机又震动起来，将Omega惊醒。
余渔低头，手机已经恢复了平静，不是电话，是短信。是婶子的催债短信。
女人通知他今天已经是周三了，千万别忘了周五之前打钱。
看着那条冷漠催债信息，余渔捏紧手里的银行卡，叹气。一会儿就去银行给她转账吧，他想着，走进浴室。
收拾好自己，余渔离开了陆铭的房子。他先跑了趟银行，给婶婶汇款，成功后他给对方发了短信，但对方并没有回复他。之后，余渔步行走去绿岛。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这几天到底去哪了？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就不用这笔钱了？”酒吧后台的休息室里，冯书言抱臂，看着年轻人的眼睛问。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余渔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低声说了实情：“哥。我、我找了个，金主。他，他帮我还钱……”
虽然，最初是冯书言先建议他这样做来解决缺钱的问题的，但在已经拿到了急需的四十万后仍旧选择走上这条路的，是他自己。余渔知道冯书言不会因此看不起他，男人应该会高兴，对他终于肯认清现实的选择感到高兴，甚至加以支持鼓励，但他仍旧红着脸垂下头，羞愧至极。
“啊……”冯书言的反应却和余渔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漂亮的中年男人没有高兴，激动，恭喜他，也没有嘴毒地刺激他，男人只是愣了愣，然后略带尴尬地平静道：“哦，哦。你找到有钱的老板薅羊毛了啊……”
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余渔这两天消失的理由，也就不用解释了。
“挺好，挺好。”冯书言呆板地说完这四个字，再说不出其他。
明明是自己让这个孩子现实一点的。他一直都想教会这个弟弟怎么生存，他现在是有钱了，可以帮余渔，但他做的生意并不稳当，而且他也不是冤大头，他没有办法，没有能力养这个弟弟一辈子，余渔总要找到自己的生存方式。
但……当眼前的年轻人终于听从了他的建议，走进现实，他却又感到窒息，心里说不上的泛起难受。
可，世界就是这样的。人总要活着，能活着就是最好的事情了。他自己也是这么生存的，三十多年了……这没有错。
“哥，你的卡。”之前借给小孩的卡被双手递了回来。
“我家的小金鱼终于长大了。”冯书言看着眼前那张薄薄的塑料卡片，低声叹息，接了过来：“行，你能自己挣到钱就是最好的。”
余渔点头。无论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赚到钱，现在还上了冯书言的借款，他的心里总算稍稍轻松了那么一点。
“上过床了？”冯书言把收回卡的塞进口袋，转而看向余渔，忽然凑了过来，调笑着插科打诨道。
“……嗯。”余渔的头埋得更低了。冯书言的话让他的脑子里不停地回放起这几天自己与陆铭之间的种种……他们上过床了。
“感觉怎么样？别有心理负担，既然已经选择做这个了，那就好好享受。做那种事还是爽的。”冯书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继续大咧咧的逗他。
余渔手足无措起来。但男人毫无遮拦的直言直语，无形中还是让他的羞耻心得到了些微缓解。
他点头，除了点头，也没别的方法回答冯书言。
“话说，你这是突然从哪找了个有钱的冤大头啊？X市有点钱的家伙我认识得差不多，没听说哪个狗东西最近有打算换小情儿的啊……”冯书言继续絮絮叨叨着问询着，真的像个大家长似的。
他是想给余渔把把关，别让这个不知道事的小傻子被人骗了身，还没捞到钱。
小傻子还是不好意思，支支吾吾了半天，总算张了嘴：“是……陆铭。”
却轮到冯书言震惊：“……陆铭？！那个……你以前那个，高中同学？陆家那个S级Alpha？”男人没压住声音，大叫道。
“嗯。”余渔点头，声音小的几乎要听不清了。
“他回国了？”冯书言的眉头瞬间皱成了麻花。
“嗯。”
听到回答，冯书言的嘴角不住下拉，他措辞了许久，终于组织好了语言，严肃道：“……余渔，你不会还喜欢他吧？”
余渔愣了，没有立刻回答。
他还喜欢陆铭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清楚了年少时的梦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和陆铭是不同世界的人，无法相配的两种存在，他们从来没有站在过同一个阶梯上，陆铭不会喜欢他，他不配喜欢陆铭。
他……怎么敢，还喜欢陆铭呢？
“你还喜欢他？！”冯书言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厉声质问。
余渔一惊，抬头对上冯书言黑漆漆的眼睛，连忙摇头否认。
冯书言却不信。
“我没有。我们只是，交易关系。没有喜欢。说的很清楚。”余渔看着冯书言的脸色，有些害怕。
冯书言神色莫测，显然还是想再说点什么，最终却欲言又止，没有多说。
他也不再追逼余渔的感情，只是又问眼前的年轻人：“他没对你怎么样吧？我的意思是，他没弄伤你吧？”
余渔瞪大眼，红着脸，疯狂摇头：“没有。”
后面的伤处理过了，不是什么大问题。而且，这种伤……他是怎么也没法和冯书言说出口的。
冯书言看着余渔的样子，将信将疑，但也不好再说。包养已经开始，就不是余渔随便想抽身就能抽身的了。
他只能最后叮嘱道：“他们那些二代，总有些不好的癖性爱好，你要多注意。不过陆氏确实很有钱，在国内都算得上是顶级豪门。你要记住你是去干什么的，尽量多捞，捞够钱就跑。千万！千万不要留恋你的初恋小A。这些人没什么好东西。”
余渔被冯书言格外认真的语气搞得紧张，但对方的提醒是好意，而且他说的没错。于是，他点头应下：“我知道。谢谢书言哥。”
“嗯，你自己有数就行。”冯书言深深地看了余渔一眼，转移了话题：“对了，你现在有金主了，但之前答应我来酒吧帮忙的事，有空还是得来啊！有几个安排好的活，你推了，我暂时找不到人。”
余渔连忙答应。冯书言一直在帮他，这是他该做的。而且，陆铭那么忙，不可能一直都需要自己陪着做那种事……他肯定能抽出空闲时间的。
“但是，书言哥……我，我还能做调酒师的活吗？对不起，上次我搞砸了那个Party……”
冯书言满脸疑问，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哈？？搞砸？楼上没告诉我啊，他们说那帮败家子富二代反应不错，希望下次继续合作……”
余渔不解：他明明砸坏了香槟塔，搞砸了开场表演啊……难道是，陆铭把这件事按下来了？
“算了，管他呢。反正他们给我的是正反馈，你帮我干完那几场调不了表演就行了。”
“嗯，好的，书言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