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野动了动嘴,张开又闭上,最终紧紧咬住牙齿,垂下眼。
沙发那边传来响动,边野抬起脸,卫凛冬的后背深深陷入沙发里,电视屏闪出跃动的光,扩散式地照亮男人的脸。
屋内没有开灯,闭合的窗帘连月光都不肯放进来,深暗,凝重,压抑得无法呼吸。
卫凛冬调了调台,把遥控器往旁边一扔,只盯着电视看,光亮在眼底变换流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明暗渐变下,是极度缺乏表情的一张脸。
边野看着,原地站了好久,直到这一刻他才深刻地体会到,其实什么样的卫凛冬他都很爱很喜欢,他是真的一分一秒也不想虚度——
只要能把每分每秒的卫凛冬深深地,毫无缺损地印在心里,那就很好了。
电视屏的光线忽明忽暗,却一点没有妨碍到男孩用眼睛一寸寸地精细描摹他的心上人,连同被照变色的沙发也一起记下。
忽地,男人喉结滚了下,脖颈似乎比刚坐下时要湿一些,透着薄薄一层水光……边野愣了愣,没等他定睛去看,卫凛冬已经把脸转开了。
边野一下睁大眼睛,他性瘾症又犯了。
从陪卫凛冬看病的那天算起,短短不到一周的时间犯了八次,这还仅仅是边野发现的,医院上班出诊的时候,有两次他察觉出不对劲跟着卫凛冬去了男厕,从国际部那边打了满满一纸杯热水等在外面。
边野吹着徐徐的热气,等卫凛冬出来,捧着递上,说了句:“不烫了。”
对方接下的一瞬,另一只手毫无征兆地向他伸过来,边野只觉得后脑被一通乱揉,不给他任何时间反应,手臂一个收紧……男孩始料未及地撞上一具硬邦邦的胸膛,他仓惶抬头。
眼前是仰起的一条脖颈线,喉结在上面不停滚动,水被一口喝尽。
卫凛冬单手搂着他的肩,热络得像个多年未见的好友,这是他从没见过的卫凛冬。
男人又揉了两把他头发,随后笑了,不是多深的笑,却毫无负担,那样的自然舒服,卫凛冬低下脸,对怀里全身僵硬,看得眼睛发直的男孩说:“下次给你自己也打一杯,听到了么。”
边野完全呆住,直到卫凛冬拍拍他脑袋走开很久,男孩依然歪着身站在那里,像是还靠在别人前胸似的。
不再厌恶般抗拒,没有过度回避,甚至连尴尬都不存在了,就这样适应了这个充满折辱意味的疾病,与自己和解——至少在他面前是这样的。
边野笑了。
已经足够足够好了。
……
片刻耽搁,把脑中的画面从过去拉回现在,边野绕过沙发,背身站到电视前,卫凛冬仍旧坐着没动,两腿间的状态已然确认无误。
“我这就放水,您脱衣服吧,一会儿过来。”
说完,边野转身向浴室走。
余光中沙发那边没什么动静,只听到‘啪’的一声打火机响。
脚步顿了下,然后继续往前。
放满一整缸水显然不现实,卫凛冬等不了那么久,男孩搅动着不时回头看,没有声响——
脚步,衣服摩擦,物品碰触,一切一切都没有,静悄悄的,什么时候看门外都是一片深黑。
水放到三分之一,边野在裤子上抹着手出来,男人还是那副样子,没有一丝丝改变,包括那个把西裤撑到极致的部位——
疾病又或是天生如此,卫凛冬足够持久,能够单纯靠聊天让它乖乖缩回去睡觉实属侥幸,这是上次帮过卫凛冬后边野隐隐感觉到的,他不好判断如法炮制地再来第二次是否还能奏效,但至少这是卫凛冬最不会排斥的一种方法。
“叔,来吧,水温正好。”
声音从没这么软过,边野微微含胸,展示他的讨好和乖顺。
“你挡我电视了。”
卫凛冬身体后沉,懒懒地开腔道。
呼吸听不出异样,每一个字都气息如常,对于这个男人的定力边野十分清楚,一种被迫的,毫无应对之力的,只能依靠自我强压和控制锻炼出来的能力——
他可以让你感受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就这么硬着。
边野心脏一阵绞痛,上去拉卫凛冬的手,没擦干净的水有些打滑,卫凛冬一挣就脱开,边野又去抓,这回揪住手臂的衣服,卫凛冬反手就推,即便摔跪在沙发下,边野还是拽着一点袖口。
卫凛冬抽了好几次,边野始终不肯放手,手中的布料居然不减反增。
卫凛冬不动了,边野呼哧呼哧在他脚边喘气。
“滚回你地下室。”
男孩很重地一个眨眼,手依旧不松开。
“听不见?”男人把脸转过来,神情冰冷地直视他。
这样低温的目光边野像是承受不来,牙齿紧紧咬合,从牙缝中往外挤话:“跟我进去,叔,你得泡澡,不能再等了。”
“好啊,”卫凛冬冷笑:“你明天搬走,我现在就去,一分钟不耽误。”
边野没有应声。
“不走我就不洗,”卫凛冬扭回脸看电视:“就让它涨着,你不听我的我也不听你的。”
边野牙咬得咯咯作响,因为用力手攥得发抖。
“别在我这了,滚开!”
男孩身形一晃,被一只脚不轻不重地踹在侧腰上。
下一刻衣服被猛地大力拉拽,什么重物从天而下落向卫凛冬的大腿,沙发因此发出一道低哑的咯吱声——
因为惊愕,放大的瞳孔被男孩压过来的影子全部填满,卫凛冬看着坐在他腿上的边野,背着电视光制造出大片浓黑阴影,随着对方身体的逼近,卫凛冬不自觉地向后仰。
“是不去浴室了是吧,”边野眼尾全红了,胸口剧烈起伏:“那就在这解决。”
话音未落,手已经摸上皮带。
男人闪电般去抓边野的手,谁知男孩像是早有防备,反手就把卫凛冬两只手掌心向上,以十指插入的方式牢牢钉在沙发上,完成了一次有效的绝地反击。
不是多么难以摧毁的桎梏,不过卫凛冬并没有反抗,他仰面看着边野,耳廓一热,压上来的身体滚烫,全是男孩的喘声:“我走不了,我离不开这里……”
灼热的气颤抖着钻入耳窝,搅动起难解的痒感,卫凛冬呼吸有一个停窒,随后他全身放松,包括被边野锁掉的那两只手。
“为什么?”
卫凛冬平静地问。
“您养的那些狗会走吗?”边野吸了下鼻子,去看卫凛冬的眼睛:“他们认主,不肯走的对不对?”
“你又不是狗。”
如水般柔软的身躯,就这么轻轻地放在他和沙发之间,跟什么也不对抗,这是边野第一次感受到把自己摆弄到这个地步的卫凛冬——用遍身上下的松弛去缓解体内泛滥的杏欲,一个修为十分上乘的男人。
可他没有这个道行,根本忍不住,或许被边野压着肩膀实在酸痛难忍,又或者后颈不太舒服要动一动,卫凛冬抬高下巴,让自己极尽后仰,毫无防备地,脖子上那粒小小的硬骨被推到他的嘴边。
边野仿佛听到耳边一声断裂,捆住心脏上的绳索彻底崩开,边野舌尖裹上去时,是从他嗓底涌出,发着抖的声音:
“我就是您的狗,是您从桥洞捡来的,求求您别把我送走……”
电视本来就没开声音,即便放出来也不会被听到,耳朵已经被交叠的,融合的,混乱不堪的粗喘塞满了,心脏撑到极致,再多一个动作边野都会自爆。
突然,他被猛地掀翻,即将跌向茶几的那一瞬又被拉回,卫凛冬将人甩向一旁沙发,边走边抓后颈的毛衣领口往下脱,边野看着那扇光裸的肩背怔了怔,即刻爬起来,跟上。
——方向是浴室。
卫凛冬门关得很快,不过再迅速也被边野挤进去一条小腿,险些就夹到腿踝,好在力道及时释放。
刚有松动边野就得寸进尺,卫凛冬推他两下没用,像有什么事迫在眉睫,男人一瞬地加重输出,边野不知发生什么了,还死命拉门要进去。
令人不解的是,门突然没力了,被边野一把拉开,也就在这一秒,边野看到卫凛冬半解裤子里耸动的那只手…
“出去。”
声音太哑了,混着浓浓情欲,像是一触即发。
视线凝固住了,睫毛都无法眨动。
眼前是什么时候变成淡白色的门,边野没有印象,他没再去推,或许是为了情趣又或者被施工队偷工减料,卫生间的隔音是这个房子里最差的。
门的另一边,沉在鼻腔中的粗喘,牙关泄出来的,被极力压抑过的低吼……全是属于卫凛冬的。
门好像又薄了些,像一层薄如蝉翼的米纸,咬一口就化在嘴里。
边野把脸贴近玻璃,手指一点点在映出的轮廓边际移动。
然后,轻轻用嘴咬了咬。
作者有话说:
说好的修为高深呢?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