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就医及时,钟家儿女也都赶着来照料,钟瑾这病情也渐渐好了起来,倒没有太让人担心,江初看到钟瑾能够重新坐起来,还开始慢慢尝试流食,身体一天比一天好,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
他和度锦襜仍旧如亲孙子般围着钟瑾病床照顾,跑医院的次数越来越勤,有时候江初被学校里的事绊住来不了,度锦襜二话不说端着自己做的营养餐来医院,细心照料着钟瑾,简直比亲孙子还上心。
钟家人也知道江初的存在,在病房里碰上面也和和气气地打招呼,没有那种刁难人的劲,钟瑾在医院里住了大半个月,终于在医生的首肯下,得以出院。
虽说钟瑾住的养老院环境不差,可钟家人这次却不同意老太太再去住了,钟媳妇牵着老太太的手,劝说道:“您现在的身体不适合住那养老院,缺人照顾,再者说要是再突发这种情况,我们都不能第一时间知道,您该怎么办?还是住家里为好,小重孙子在家陪着您,我给您调理身子,慢慢好起来不就好了。”
钟瑾一生要强,最不愿就是麻烦儿女,此时她听着儿媳妇叨叨,心平气和地闭着双眼,仍旧执意不肯,她知道孙媳妇早就跟儿媳妇有隔阂,家里上下都需要钟媳妇打点,要是她再住进去,一家三代同堂,指不定要闹出什么。
钟院士这边正忍着儿媳妇的念叨,病房门被人推开了,度锦襜长手长腿地走进来,没想到这个点老太太病床边有人,眸光闪过一丝惊诧,但很快回神,将江初挡在身后,连忙道:“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小襜来啦?”钟瑾立马睁开眼睛,望向门外,“不打扰,快进来。”
随后老太太转头对钟媳妇说:“娟啊,小政是不是快放学了,你先去接他吧,这事我再考虑考虑。”
曾娟见拧不过老太太,只好提着买菜包朝外走,不望回头看:“那您一定要考虑清楚啊。”
迎面对上度锦襜和江初的目光,她才浅浅露出一个笑容,打过招呼后,走出病房。
钟瑾朝他俩招招手:“来,今天带的是什么好吃的啊?”
“清炖甲鱼汤,”度锦襜亮出保温桶,给老太太盛了一碗,端在她面前,“奶奶,小心烫。”
“有心了,小襜,”钟瑾柔柔一笑,“这么远还麻烦你们俩天天跑,我这老太太还真是会享清福。”
“应该的,”江初抬手给钟瑾整理了一下被角,问道,“娟姨刚来说什么呢?”
钟瑾用汤勺搅了搅甲鱼汤:“她啊,一片孝心,想让我住回家去。”
“住回家好啊,”度锦襜赞同道,“家里更方便照顾您。”
“孩子们都大了,我再住过去不合适,”钟瑾优雅地抿了口汤,即便是年满八十,她身上仍旧能看出旧时大家闺秀的模样,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稳定与从容,“像你们天天跑过来,我心里都过意不去。”
“奶奶,我们也希望您能回家住,”江初坐在钟瑾的床边,眸子里满是心疼,“您要在意自己的身体啊。”
“奶奶知道,奶奶心里有打算。”钟瑾安抚江初,慈祥一笑,“奶奶还没看到你和小襜的婚礼,怎么舍得走呢?”
钟院士怎么把话题绕到他们俩身上了!!
江初脸颊一红,结结巴巴道:“什……什么啊,还早呢,那得等到大学……”
江初想说,大学毕业之后才能结婚去了。
可度锦襜却截住江初的话头——
“是啊奶奶,”度锦襜眯着笑,甜甜道,“小初今年才二十,国家法定结婚年龄在二十二岁,至少也得两年后了。”
度锦襜貌似遗憾道:“可能得等到两年后,我才能真正做您的亲孙媳了。”
度锦襜这一副迫不及待想要倒贴的样子,真不值钱!
钟瑾笑眯眯道:“现在就是亲孙媳。”
度锦襜指尖碰了碰江初红到滴血的耳垂,挑眉笑着回应:“欸。”
*
最后仍旧谁都没能犟过老太太,出院后,钟瑾还是一声不吭地搬进了养老院。
无奈之下,钟家人只好格外给养老院打些钱,让人家再多费些心好好照顾老太太,江初和度锦襜跑去养老院虽没有之前去医院的次数勤,但也仍旧时不时去看看。
兼顾养老院之余,江初和度锦襜还连带着去福利院,暑期大部分时间都在养老院和福利院里当志愿者做公益,孩子们仍旧没能忘掉两位漂亮大哥哥,再次见到江初和度锦襜时,孩子们兴奋地拍着手欢迎。
年前那次福利院之行也让江初收获了不少,如今看到孩子们脸上纯真的笑容,江初的心再次被小朋友们萌化,提着早已准备好的礼物,被孩子们簇拥。
江初身上的彩色贴纸纹身十分惹眼,漂亮的贴纸覆盖在江初白皙的皮肤上,草莓汉堡蝴蝶,夏日多巴胺元素在江初身上得到立体展现,像一只漂亮的小精灵。
孩子们对江初的贴纸纹身十分好奇,大眼睛眨巴眨巴地不舍得移开眼,都缠在江初身边,呆萌的声音问道:“漂亮哥哥,这个是什么呀?”
“好漂亮哦,是从身体里长出来的吗?”
“我为什么没有呀?”
……
小朋友们七嘴八舌地问问题,声音过于嘈杂,江初一个也答不上来,小腿上还挂着几个小孩,他只能尽量提高礼盒高度,免得碰到小朋友们的脑门,略显不知所措地望向度锦襜,眉眼间闪过几分无措。
可度锦襜却抱着双臂,笑得一脸开怀:“他们都很喜欢你啊。”
等到院长来了,终于将江初从小朋友堆里解救出来,院长在前走,带着小朋友们去活动室,度锦襜和江初跟在小朋友们身后。
但因为刚才那事,江初单方面宣布生气半分钟,度锦襜绕到江初身边,抬手揽住江初的手臂,小鸟依人道:“怎么了宝宝,别生气啊。”
“你看热闹看得很开心吧,”江初瞥他一眼,轻哼道。
“绝对没有,”度锦襜强忍住笑意,道,“我不是那种人。”
“那你是哪种人?”江初问到底。
度锦襜从善如流地回答:“听老婆话的人。”
得,没话说了。
江初挣扎了两下,却没挣脱开度锦襜,便也随他去了,小情侣在后面腻歪着走路,直到走到活动室前,院长回头望过来,度锦襜才不咸不淡地松开了手。
小朋友们在活动室上剪纸课,度锦襜和江初陪着他们一起上,手工课是孩子们最喜欢上的课之一,无论哪个孩子对于动手的东西都怀着无比好奇和期待,一张普普通通的彩纸在手里变换出各种形状,这种手工愉悦的过程也同样吸引孩子。
发散天性与想象的活动,才能让孩子们获得更充足的体验感。
孩子们面前摆着许许多多的彩色卡纸,还有胶带和裁纸刀,手工老师带着孩子们先剪出一个非常简单的纸蝴蝶,只需要剪出蝴蝶的翅膀和触角,一个蝴蝶的雏形便形成了,老师再让孩子们在剪出来的蝴蝶上任意绘画创作,各式各样的小蝴蝶便出现在孩子们手上,孩子们互相与好友分享自己的蝴蝶,更多的孩子则是将刚剪出来的蝴蝶送给江初。
“漂亮哥哥,我做的这只蝴蝶跟你手背上的蝴蝶很像哦,送给你。”
“我的也是,都是按照漂亮哥哥手上蝴蝶的纹路画的,我的更像!”
“还有我还有我……”
……
江初只好含笑收下小朋友们的蝴蝶,他从未因为对方是小孩而看轻他们,缺了礼教,而是极其认真地回应他们,努力记住每一个小朋友的名字,一个接着一个说了感谢。
不一会儿,江初面前小小的桌面便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蝴蝶,度锦襜那边也收到不少,他将收到的蝴蝶捧在手心里,递到江初面前:“借蝶献佛。”
江初抿唇笑了一下,全盘接过:“那也谢谢度小朋友。”
度锦襜望着江初柔和而漂亮的侧脸,唇红齿白,眉眼如玉,穿着一件浅绿色假两件衬衣,因为天气热的缘故,衬衣上两颗纽扣未扣,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锁骨和胸膛,露出锁骨上的黑痣和一只浅紫色晕染蝴蝶。
度锦襜转眸一动,抬手拿起桌子上同色系的彩纸和剪刀,心领神会地咔嚓咔嚓剪了一会儿,一只长度约两厘米的紫色蝴蝶便出现在度锦襜的指尖。
为了小朋友们的安全,福利院采购纸张和胶带都是无毒无害的,连剪刀都不敢用太过于锋利的,度锦襜拿起双面胶纸,将胶纸的一边粘在蝴蝶上,扭头喊江初。
“嗯?”江初正忙着帮小朋友裁纸,听到度锦襜喊他,也只是微微侧过身,疑惑地应了声。
度锦襜耐心地托着腮:“没事,等你忙完。”
江初把裁好的纸递给小朋友,才转头看向度锦襜:“怎么啦?”
度锦襜掰正江初的身体,将漂亮的纸蝴蝶贴在江初的锁骨上,与那只晕染蝴蝶左右对立,形成对比,立体紫色蝴蝶倒显得更胜一筹了。
江初不明所以:“这是……?”
度锦襜摩梭着江初的锁骨,眸眼深沉道:“贴上属于我的蝴蝶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