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打算跟你发生什么。”阮今雨站起身来, 靠在窗边,“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去睡了。”

  阮今雨当面下达了逐客令, 衡澜到底也是个体面的人。

  她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 回到次卧去。

  阮今雨长舒一口气, 终于能卸下防备地睡去。

  对于刚才差点发生的事,她心内复杂。

  灯才关了, 阮今雨忽然察觉门又开了。

  衡澜抱着一条被子走进来, 不由分说把被子扔到床上。

  “衡老师,你不要再闹小孩子脾气了。”

  “我没有闹脾气, ”衡澜说,“是你先邀请我今晚在你房间里入睡的。”

  “我不希望看到我报警抓你。”

  衡澜不由分说躺在阮今雨身侧盖上了被子:“跟自己的朋友躺在一张床上, 我想是不犯法的。”

  阮今雨犯不着跟衡澜生气,转身侧卧,背对着她。

  “我记得你说过, 不习惯有人睡在你身边。”

  衡澜说:“我现在习惯了,没有你在我身边睡着, 我总失眠。”

  “看来, 你经常跟好朋友睡在一起?”

  衡澜说:“只有一个这样的朋友。”

  阮今雨不肯再跟她周旋下去,把被子朝头上一蒙。

  攻 众 号|番|茄|仔|宅|宅|整理 她原以为自己会失眠一夜, 毕竟身边有个活人在均匀呼吸。

  可出乎意料的是, 她比以往睡得都要好。

  太阳照常升起。

  阮今雨在生物钟的驱使下醒来,她翻一个身,发现身侧那个人撑着脑袋正凝望着自己,也不知道望了多久。

  晨起, 衡澜素面朝天, 姿容没有减损半天, 皮肤天然地白皙耀眼,一双眼眸黝黑深沉,绸缎般的长发垂下来,半遮住她素白的肩。

  “再睡会儿吧,时间还早。”

  这时,阮今雨才发觉衡澜的被子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两人盖着一床被子。

  阮今雨几乎是靠在衡澜怀里。

  抛却那些虚无的头衔和浮云般的富贵。

  她们只是偌大天地间两只依偎在一起的小兽。

  才醒来的人是没有什么攻击性的。

  衡澜把手指插进阮今雨的头发里,阮今雨也没有拒绝。

  都说脾气硬的人头发也硬,可是这一条在阮今雨的身上却好像是不成立的。

  她的发量惊人,像毛茸茸的小狮子,可才醒来的她出乎意料地温顺,贪恋被人轻抚的感觉,追逐着衡澜的手钻进她的颈窝去了。

  被窝里一阵奶呼呼的香气,是阮今雨惯用身体乳的味道。

  “所以,你并不讨厌我对吗?”衡澜问,“之前的问题,我还是想再问一次。”

  阮今雨浅色的眸子看向衡澜,天然地带着几分易碎,叫人不敢直接地把那个问题抛出来。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阮今雨说话时,还带着些刚醒的鼻音,听上去,真的很幼,很想让人欺负的样子。

  “我想听到实话。”

  阮今雨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靠在枕头上:“讲真,两年过去了,当初的伤痛,渐渐地,我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因为人的自我保护机制,过去的那些细节,我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那现在呢?”

  “我无法否定,你很有魅力。甚至昨天晚上有那么一瞬,我在想,就这么跟你在一起吧,贪恋过往你给过我的欢愉。可是……我并非那种玩得很开的人,我没有办法不明不白地跟你再发生什么……杨滢姐姐是个不错的人,如果不是这个甲级传染病,也许我跟她已经见面了……”

  衡澜抱紧阮今雨,面颊蹭着她的耳朵:“你知道的,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只要你点头,我们随时复婚,举办一场世纪婚礼,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你读过《倾城之恋》吗?”阮今雨挣开她的亲昵,忽地开口问了一句。

  “很久以前看过,不过已经没什么印象了。”衡澜说。

  “我不喜欢看言情小说,所以很晚才看这本书,”阮今雨说,“看完后我忽然后悔看得这么迟,那本书讲的不是爱情,是婚姻。范柳原本只将白流苏看做情人,是香港陷落,让他们不得不住在一起感情升温,也是香港的陷落,成全了他们的婚姻。白流苏得偿所愿,成了范柳原名正言顺的妻子,而从此,范柳原的那些情话,总可以说给别的女人去听了。”

  衡澜懂了阮今雨的意思:“可是,你不是白流苏,我亦不是范柳原。”

  阮今雨的弦外之意,衡澜明白了个彻彻底底。

  在这栋屋子里发生的一切,不过是过山车效应。

  不过是困境里两个小兽相依偎而产生的错觉。

  阮今雨不愿意相信这种错觉,无论她有多少次重新爱上衡澜的冲动,一旦封闭解除,那么这种冲动立刻地会停止。

  因为被辜负过,所以不愿意辜负别人,不想在解封之后,跟杨滢的关系有所变化。

  “我不睡了,”阮今雨瞥了一眼时钟,坐起身来,“我报名去做志愿者了。”

  “是因为不想看见我吗?”衡澜问。

  “不,我单纯地想为人民服务。”

  —

  衡澜也想报名,不过被告知人数已经够了。

  阮今雨穿上防护服发了一天的物资,到天黑才回来。

  才进门就瘫坐在地板上,沙发只有几步路,她都再拿不出半分力气来了。

  孔萱儿来了电话。

  衡澜把手机拿给阮今雨。

  阮今雨累得没力气拿耳机,索性开了外放。

  衡澜在岛台边上剥柚子,倒是娴静如水。

  “小雨啊!”孔萱儿戴着墨镜,不知道在哪一处海边,“听说沪市爆发急性传染病了,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还好。”阮今雨大致把社区的情况说了说。

  “那没事的,只要你们好好呆着不乱跑,估计很快就能刑满释放了,”孔萱儿说,“我今天找你,是有件重要的事。”

  “孔老师,你说。”

  孔萱儿坐在沙滩椅上,左顾右盼,确认周围没人能听到自己说话,这才小声地说了一句:“最近,你有听到衡澜的消息吗?”

  正在岛台边上剥柚子的衡澜手一抖。

  “好像没有。”阮今雨不想透露太多两人的关系。

  “那你说,”孔萱儿眉头紧皱,又哭又笑的表情,“衡澜是不是真的……”

  “真的怎么样?”

  “真的死了呀?”孔萱儿压低了声音道。

  阮今雨差点没把手机拿稳,咳嗽两声:“不是已经辟谣了吗?”

  “可是,都已经三个多月了,衡澜一次都没露过面,你不觉得奇怪吗?她那个人,工作狂,如果人还清醒的话,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出现在公众场合,要我说,要不然她重伤了,要不然毁容了。”孔萱儿滔滔不绝地分析道,“娱乐圈是什么地方,一茬一茬的新人打破了脑袋钻进来,你是天王巨星又怎么样。”

  “我对她的情况不了解,但是,”阮今雨说,“也许她已经醒了,只是在休息,或者像我一样被封闭在小区了。”

  “绝不可能,我跟你说,我了解衡澜这个人,但凡醒着,一定有工作有行程,卷生卷死的卷王,哪怕居家隔离都会彻夜直播的那种人。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分心。”

  所以,现在衡澜是为了我,在浪费她的人生吗?一瞬间,阮今雨曾这样想过。

  “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不过我经纪人找我有事,等会儿咱们继续聊。”

  挂断电话,阮今雨站起身来。

  衡澜已经把剥好的柚子放在餐桌上。

  “刚才孔老师的话你应该都听到了,她只是心直口快,没有其他的意思。”

  “我理解。毕竟她只是嘴上说说,从没下过黑手。”

  阮今雨去洗澡,洗澡之前吃了块柚子,随手把手机放在餐桌上。

  衡澜待在楼下,侍弄花草。

  不愧是有点基础在身上的,经过这几天的努力,屋子里的盆栽被救回来一大半。

  她侍弄到一半,阮今雨的手机响了起来。

  衡澜不好私下动阮今雨的手机,于是没有理会。

  谁料,那铃声一而再再而三地响了起来。

  大有不被接起就不罢休的意味。

  衡澜拿起她手机看了一眼,是孔萱儿打来的视频电话。

  于是衡澜走到二楼浴室敲门:“阮阮,有电话找你,孔萱儿打来的。”

  阮今雨正在洗头,狼狈不堪:“衡老师,你帮我接一下,让孔老师晚些打来。”

  “好。”

  衡澜接起电话。

  孔萱儿本来有很多话,看到衡澜的瞬间傻眼住了。

  “衡……你,阮……”

  “阮阮在洗澡,她说让你等会儿打来。”

  看到活蹦乱跳的衡澜,本身已经很让孔萱儿吃惊了。

  再一联想她们封在一栋屋子里。阮今雨还在洗澡。还叫阮今雨“阮阮”。

  无数个细节,都让人浮想联翩。

  “嘿嘿,今天我跟小雨说的话,你可能都听到了,”孔萱儿尴尬一笑,“都是小报记者乱写,你不知道,那个八卦天下都说你已经海葬了,害得还有粉丝赶过去在江边给你祈福。”

  “谢谢你告知我,相信唐娅已经在处理了。”

  孔萱儿的眼神飘飞起来:“其实,我很好奇,你住在小雨家里,是以什么身份?”

  毕竟杨滢还在眼巴巴地期待跟阮今雨度假,孔萱儿到底是介绍人,必须得打探清楚。

  “一个朋友。”

  孔萱儿放下心来。

  “那就好,”孔萱儿说,“之前你在节目上说要追求小雨,我就知道是营业。”

  “为什么这么说?”

  “阮阮很黏人的,你绝对不适合她。”孔萱儿说,“你住在人家里低调一点,我不希望因为你,让杨滢对小雨有些误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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