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起点师尊想要跳槽晋江>第204章 陷阱(下)

  二人的灵力几乎是同时触及到那具可怜的尸体,付文耀见怜泷伸手就要去触死者的丹田,跨一步先出手将掌心印在那人的腹上,怜泷被他暗中一挤,也不恼,勾了下嘴角走到一边去,漫不经心地检查起死者的脑袋来。

  依祝云所言,此人死了大约有三日,尸身因有灵力保存而看起来与新死无异,而且除了她本人以外几乎没有人动过。

  死者不过八十余岁,照祝云所说生前修为大约是金丹后期,但眼下却完全看不出来,此人的经脉与丹田尽数被毁,干涸得仿佛耗尽生气,油尽灯枯的凡人。

  的确是……截脉宝卷。付文耀目光闪动,师尊当年未免遭人发现,便将截脉宝卷刻录在掌门居室的墙面上,用强力的法阵保护着,他本以为无人敢潜入便也没有将其毁去,没想到竟然真有人胆大包天,敢在修仙界魁首的头上作乱。

  他吩咐祝云的借口是,会出现经脉枯竭之状乃是因为毒药导致的灵力流失,行凶者故意为之,目的正是误导他们,使调查的方向出错。

  在这方面,他相信祝家与自己有着同样的利害,祝柽暗中制造天灵根炉鼎一事是祝府乃至整个修仙界的大丑闻,若是消息传出祝家的声誉便会一落千丈,他相信祝云和她妹妹也不想父亲为了家族的辛苦之举被人误解。

  其实付文耀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清楚是否真的有能让人灵力尽泄而死的毒物,但天下之大,旁门左道数不胜数,连被认为早就销声匿迹的鬼修都还有道统传世,千奇百怪的毒药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更何况,不是还有妖族在嘛。巫蛊之术人修难以理解,对其避之不及,再没有更好的替罪羊了。

  待他解决了外边,再来细想要如何处置门下的这帮蠢货。

  付文耀气息不动,灵力触丝却悄悄地扎入此人的经脉,悄悄修补了一番,匆匆遮掩了一下那些不干净的痕迹和他人灵力损伤经脉的伤痕,随着灵力从丹田略微扩散出去,付文耀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死者腹中有东西。

  男人抬起眼皮扫了一眼一旁正在沉思的怜泷,感觉到他的视线,怜泷也适时抬头:“死者唇边与口中有些微青蟾散。”

  青蟾散……付文耀楞了一下,接着马上回过神来,这东西的名字他也是许久没有听过了。

  当代修仙界的年轻人对此物基本上没有印象,毕竟两族之间已经有了几百年的大体和平,但在怜泷与付文耀还年轻的那个年代,妖族刺客用这种能使人体经脉破裂灵力外泄的毒药杀人可是出了名的。

  “人体如一水袋,灵力尽泄而出则死。修士体内丹田经脉具坚韧,灵力也充盈,但鼓胀的水袋被刺破时往往水泄愈快。青蟾散渗入经脉中,毁坏丹田,使修士固于体内的灵力如水流般一滴不剩地渗出体外,才往往会造成状似死了许久一般的经脉枯竭之状。”怜泷眉头微皱,“这是过去妖族常用的法子。”

  闻言,付文耀不动声色地瞧了眼祝云,那小姑娘脸色丝毫不变,青蟾散销声匿迹数百年,连他这样的亲历者都已经将其淡忘,但的确是完美的借口。

  祝云行事周密,这具死尸或许真是遭太虚宗弟子杀害的,再被她将毒物涂入口中的。只是……他一时也不知是少女过于求真还是故意为之,死者腹中有一异物,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让他也一时没能发觉。

  他板着脸:“此人丹田与经脉已然毁尽了,确如怜泷道君所说,是死于青蟾散。”

  分坐在四周的仙门十三席列众一下子静默下来,付文耀知道他们此刻正在用灵力传声与人叽叽喳喳着,带着警告意味的威严的目光从每一人的脸上略过。

  无论有何疑点,都不许说。

  但还是有人不买他的账,怜泷换了个气的功夫脸上又攀上笑容:“诸位暂且不必惊慌,此物炼制繁琐,目标又太明显,在两族关系平稳的今日已经因为甚少使用而几近失传了,妖族那边会炼制此物者也不多。这次袭击规模如此之大,若是团体所为太过明目张胆,目前看来也没什么意义。”

  死去的都是些尚未成长起来的年轻修士,这些人如春草一般每年都要生长、死去一大茬,算不得人修宗门中的精锐力量,况且人数太少,若是妖族在为筹谋战争而削弱人修的力量,那实在是没什么用处。

  “哼。”付文耀冷哼一声,“那依怜泷道君之见,乃是有人故意嫁祸妖族?”

  怜泷仿佛没听见他话中的讽刺一般,俏皮地眨了眨眼:“若我是妖皇,定不会做这种打草惊蛇的蠢事。”

  “若你真是妖皇便好了!未开化的蛮子的想法怎是我等可知,况且虽停战多年,但妖族狼子野心却无一日减弱,此事正是警钟,怀柔绥靖之策已经难以压制他们,依我看该早做打算才是,诸君以为如何?”

  仙门十三席中的许多人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太虚宗的应声虫,方才被威胁一番,再听了付文耀煽动的话语,不愿再插手进两宗争锋的众人都连声赞同。

  一时间仿佛连槐叶也屈服了,严肃的少女与师祖对视了一眼:“付宗主说的也有理。”

  “近些年来因为天堑的缘故与妖族那边的来往多了些,边疆关系也更加和睦,原本以为这是两相合利之事,没想到却带来如此隐患。”槐叶双眸微暝,“其实玉苍山此次还有别的要事要提。”

  与她呈对角线坐着的新任天机景杉接话:“此前矿坑坍塌一事,我与槐叶掌门就商议了许久,正如付宗主所说眼下两族还未到真正和睦之时,隐患颇多,像这样威胁到怨魂峡封印的事或许还会再次发生……”

  方才咄咄逼人的玉苍山与天机门一齐示弱,叫众人一下子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接着便听景杉继续说:“为防再有祸事发生,天机门愿意暂停开采灵石,至于边缘带比较安全的灵石矿脉……我们的意识是往后交由诸君合议,以为如何?”

  方才怏怏地听着他们有来有回地斗着的人精们都微微坐正了,槐叶清了清嗓子:“要说威望,我们都比不过付宗主,让太虚宗来操办此事想必大家也都服气。”

  服气?怎么服气!

  太虚宗的霸道谁人不知,莫说那些无名小宗,就连同为仙门十三席的大宗世家与他们对上也要吃亏,是出了名的吃了肉也不让别人喝汤。这天堑矿脉本就不一定人人有份,再让太虚宗主议分割之事还了得?

  有位自持资历颇深的前辈当下便出声:“两宗既然诚心如此,那此事也不着急,往后再细说也无妨。”

  他本以为付文耀会立刻反驳,甚至以想好了如何应对其质问,却许久未等来太虚宗的质疑声,站在台上的二人似乎仍在悉心检查那具已经定论不需再议的尸体,一直到有人开始出声附和,脸色不佳的付文耀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并非他不想,而是他现在实在是无暇顾及。怜泷的灵力自死者头部一路向下探查而来,女人还在饶有兴致地研究着这具尸体。

  怜泷带着些微恶意的笑容中,付文耀读出了一丝戏谑,他知这场戏自己是非得配她们演下去不可了,阴狠的目光在祝云身上顿了一下,付文耀赶紧提起灵力意图阻隔,给怜泷一个下马威。

  然而身处守势他在暗中较量中难以站到便宜,但怜泷那边却也不如想象中那般轻松。

  付文耀青年时代其实并不如怜泷等人出名,他与师弟都是双灵根,师尊收白景焕为徒是为了拉拢白家,收他为徒不知是否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年少无名的他甚至不像怜泷那般有一个被人称呼惯了的诨名,至今的修为也不过大乘后期而已。

  像怜泷这般的存在毕竟是凤毛麟角,大乘后期也已是不可多得的好修为了。

  然而感知中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怜泷发觉此人的灵力竟然能与化神中期的自己相抗衡,甚至还隐隐压了自己一头,神色狐疑的女子不甘示弱地与他在死者体内攻防起来。

  二人的暗中争斗并未让他人发觉,不消片刻,本就不利的付文耀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让怜泷的灵力触丝有机会触及到了死者的丹田。

  “咦?”怜泷做作地发出困惑的声音。

  “师祖,怎么了?”

  怜泷道君又一次皱起眉来:“青蟾散霸道至极,不将经脉尽毁,灵力尽泄是不会罢休的,是以死时通常极度痛苦。我见此人虽表情惊恐,却并不扭曲,于是便仔细查看了一番他的丹田内府……”

  说着,怜泷勾了下唇:“付宗主不精药性自然不知,死于青蟾之毒的人,经脉必会受到剧烈损伤,不可能如此平整完好的。”

  ……这女人,料定了他会着急忙慌地掩盖痕迹,她又对截脉宝卷知道多少?付文耀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配合地问:“此人并非死于毒物?”

  “我暂时不知还有何物能使人体内灵力尽失,或许真如祝家主所说……”怜泷说,“是死于什么邪门歪道也说不定。”

  “这话可不敢乱说,不要到时候闹得人心惶惶,还抓不到凶手。”付文耀低声警告道。

  “怎么叫乱说,难道煽动两族对立便不会闹得人心惶惶吗?”怜泷冷笑,“付宗主,您还有所保留吧。这死人肚子里可还有货呢。”

  没想到闹了半天双方仍在交锋,在座的无一不是人精,又怎会不知方才玉苍山和天机门的示弱与假意推举都是为了现在。

  刚才短暂休战时众人还都不敢触太虚宗的霉头,打算卖付文耀一个面子将此事揭过,现在大家可是在宗门利益上与太虚宗站在了对立面,趁此机会从玉苍山给的台阶下了,即还了两宗的人情,还能借机打压太虚宗,免得这帮土匪真在灵力矿藏分割上占大头,何乐而不为?

  付文耀叹了一口气,他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祝云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闹到今日事态无法解决,且连昔日盟友白家都不肯帮腔,是否从数月前的那场拍卖,自己对祝家伸出橄榄枝时就选错了呢?

  这个小崽子,又与潜入太虚宗的贼人有何联系?

  “我无话可说,怜泷道君想看便看!”付文耀一拂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任凭周围人好奇又茫然的目光如何打量,他也不回应半分。

  怜泷以眼神询问了一下祝云,毕竟此人是她府上的客卿,得到应允后便干脆地化水为刃切开了此人的腹腔。

  那东西还未能进入到胃中,这人便死了,于是他濒死时宁愿不去求救也要吞下保留的东西便卡在了食道中,当怜泷不顾脏污缓缓将其拎起时,众人都看到那是一片小小的灵衣碎片。

  女人缓缓将其展开平整,这还没有半块手绢大的灵衣上赫然是太虚宗纹样,看颜色应当是长老弟子所穿。

  沉默在人群中短暂酝酿了片刻,祝云缓缓开口:“前阵子的确有一太虚宗长老弟子到淮海城拜访过,我与白家主都曾招待过他,此人在我府上住了三日有余。”

  白烈驳斥道:“这东西也有可能是在人死后才塞进去的,再说难道祝家主一身修为也没能察觉出尸体中有异物,偏要等到带来此处才——”

  他的话音瞬间顿住了,太虚宗财大气粗,其长老弟子所穿门服乃是由鲛绡制成,轻易难以被人探知,且效用颇多,穿在身上尚且能掩饰其主气息与灵力,埋藏在人体之内便更难被人发觉了。

  鲛绡难得,太虚宗的纹样也是特别绘制,白烈的一席话更是佐证了这块小布片正是此人在挣扎中悄悄从太虚宗弟子身上扯下,并吞入体内以指正凶手的。

  祝云表现的就好像刚发觉自己的手下是遭同道暗害一般,她阴沉着脸:“究竟是不是太虚宗弟子所为,还未有定论,不知付宗主愿不愿召那位弟子前来质询?”

  这句话过去的多年之间有许多人在这个地方,或义愤填膺或委屈不已地说过,付文耀跟在师尊身边时便听过他是如何应付敷衍那些人,袒护门下弟子的,他上台后也有样学样,这些年来太虚宗不知道为多少肆意妄为的弟子做了后盾。

  只是他不曾想到,自己竟然会有不得不妥协的一天。

  见付文耀迟迟不答,众人无一不用异样的目光盯着他看。槐叶冷漠的嘲笑声清楚地传遍了整个大殿:“不会这位弟子正好走火入魔暴毙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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