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禹捣鼓着风隐留下的通信用具,问道:“怎么说?”
凤倾芸道:“且先问问他们如今身处何地。”
“好。”
过了片刻,若禹便接道了回信,皱眉道:“他们去了山腰的通道,眼下就在泥沼附近。”
“他们可是要过去?”凤倾芸问。
“是。霜飔阁正在试图通过,已经折损了两人。天璇门在商议是否要退回。”
“叫他们别折腾了。”汐裳翻了个白眼。“那里面多少危险的东西,岂会有如此重要的机关?”
凤倾芸也道:“建议他们去外头找。”
若禹很不放心:“他们若不愿出去,该如何是好?”
汐裳一脸无所谓:“反正咱们不能出去,看谁性子急咯。”
去信源山外寻找机关,无异于给别人做嫁衣。自己劳神苦思费了不知多少气力,却会让留在山内的人捷足先登。
凤倾芸分析道:“天璇门的人定然不会全部出去。最大的可能性是,天璇门去一半留一半,霜飔阁不足为忧,那么我们拿到金相玄澧令便会容易许多。”
若禹点点头,发出了讯息。
这次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得到回信。风隐说天璇门尺素已准备从山顶出去了,萧宗明领着一些人守在山顶。而霜飔阁大部分人终于通过了泥沼,往远处去了,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风隐此时也在山顶入口处。
凤倾芸道:“若是天璇门能寻得机关,金相玄澧令大抵会缩小,但其究竟在何处缩小,我们不得而知。”
汐裳接道“想来还是跑不了山顶、山腰、山脚三处。我以为山顶的可能性不大。”
“为何?”姫泠问,想听听她有什么歪理。
汐裳却道:“直觉。”
姫泠:“……”
凤倾芒轻咳了声道:“山顶已有天璇门之人虎视眈眈,我们去了也不顶用。”
叶笙赞同道:“那我们便兵分两路,一半去山腰,一半留在山脚——诶,七个人怎么分?”
汐裳指了指“陌伊”:“八个。”
“……好吧。既然我负责看着她,那我便和她一路。”叶笙想了想,“影偶颇为重要,怕是会有人来抢夺。你们六个人的话,两人同我一起去山腰,另外四人留在山脚,如何?”
“可以,我和汐裳与你去山腰。”凤倾芸道。
汐裳点点头表示同意。
其余四人也没有意见。
于是,汐裳,凤倾芸、叶笙三人,带着昏迷的“陌伊”,即刻前往山腰位置。
叶笙自己脚伤未愈,还要看顾着“陌伊”,又要看那两人在她面前时不时窃窃私语,简直苦不堪言。
在汐裳又一次笑得春风满面后、叶笙终于忍无可忍,低吼道:“你们,能不能有点人性?”
汐裳收回笑,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不好意思,做人只做了十几年,不做人的时间却多得数不过来,于人性二字,实在不算了解,烦请见谅。”
叶笙:“……”
她转而向凤倾芸,正欲控诉时忽想起凤倾芸自始至终就不是人。
叶笙:“……”
她扶了扶额:“我现下后悔可还来得及?”
汐裳一双狐狸眼眨动着:“来不及了。”
三人一偶到了山腰,汐裳随意地往石阶上一坐,双腿空悬在外面,时不时晃荡几下。凤倾芸坐在她一旁。
叶笙老老实实地靠着石壁而坐,“陌伊”被她安置在身侧。
似乎是闲来无事,叶笙拄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陌伊”。她伸腿踹了汐裳一脚。
汐裳没好气地回头瞪她一眼:“干嘛?脚好了?”
叶笙摆摆手,眉飞色舞地道:“我在史书上曾看到,有记载称陌伊仙尊美貌惊人,倾倒众生,追求者不胜枚举。”
汐裳:“……”她想捂住耳朵。
凤倾芸:“……”她也不是很想听。
叶笙又说出一连串夸张的溢美之词,这才憋着一肚子坏水问:“不知此言是实是虚?”
汐裳果断道:“假的。”
叶笙一脸不信:“别人权且不论。不知这位暗中藏匿的南书姑娘,对你怀有什么感情?”
汐裳:“……谁告诉你的?”
“我自己猜的。”
凤倾芸不太高兴的样子,问道:“你如何猜的。”
叶笙随意地向一个方向指去,悠然道:“她若不喜欢陌伊,怎么一直这般瞧着我身边的影偶。”
话音未落,汐裳腾一下窜起来,警惕地看向叶笙所指的方向。
金柱之后的黑暗角落里,赫然藏着一个女人的身影,是南书。
凤倾芸也起身,召出井仪,摆出了防备的姿态。
叶笙却还依旧老神在在地坐着,似乎她发现的不是一直暗中窥伺的劲敌,而只是一只小苍蝇。
南书见被发现,也不再躲,一个健步跃至石阶上,与三人相距不远。
正常来讲,为了不被发现,暗中埋伏之人大多会着黑衣,然而南书却穿了一身招摇的红衣,就和“陌伊”身上的一样花哨。
她发间别着的乌木簪,汐裳看着有些眼熟。想了会儿才记起来这似乎当年自己送出去的。
一时间汐裳心中五味杂陈。
她的语气听不出明显的情绪:“你来做什么?”
南书的视线从“陌伊”脸上移开,将对面三人一一看过,在叶笙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这才再次转向汐裳,苦笑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汐裳对上她的目光,有些不自在,但还是问道:“为什么要找玄澧令?”
南书目光闪了闪,语焉不详:“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汐裳冷哼一声,斜了“陌伊”一眼:“这是你们的手笔?”
南书吞吞吐吐的:“……是。”说完她又略显慌乱地解释,“我事先并不知情,也不知她偷取了你的魂魄。我以为……以为你在正常轮回……”
她紧张地看向汐裳,企图从对方的表情里看出什么。然而汐裳毫无表情。
“南姑娘,许久不见。”凤倾芸面色凉凉的。
南书显然并不愿意看到她,更别提与她搭话。
凤倾芸也不恼,反而轻笑一声:“南姑娘,趁着天璇门之人尚未开启机关,我们倒是有些时间,可以好好聊聊。”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南书冷着脸,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凤倾芸收起笑意,转向汐裳道:“听见了吗,她不愿同我聊,你还是自己问吧。”
汐裳听出了她的不悦,然而此刻却也没法安抚她,只得日后再说。
汐裳淡漠对南书道:“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若愿意答便答。”
南书黯然点点头。
“第一个问题,你在山腰为何要使用幽摛草?如果你的目的只是进入信源山内,你身上的很多东西都可以帮你达成。幽摛草很难得,你曾身中此毒,想必心中也有些阴影。”
“除非,你的目的是要杀人。你只能确认幽摛草可以一击必中。是也不是?”
南书承认了:“……是。”
汐裳再度问:“你要杀叶巍?”
“没错。”
“为何?他与你素昧平生,实力也无需你忌惮。”
南书犹豫片刻,道:“是主上的命令。”
一旁叶笙挑了挑眉。
汐裳想起她们先前分析,幕后主使必非南书,另有其人。
想必就是南书口中的“主上”了。
汐裳颇奇怪。
以她对南书的了解,南书绝不会向旁人低头,更不会这般尊崇地称呼别人。
能让南书如此服气,看来这个“主上”,实力当真不可小觑。
汐裳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你是不是知道土相玄澧令在哪?”
“知道。先前在洛滢泽地宫,如今已经被你取走了。”
“你缘何得知?”
“……主上告诉我的。无论是雾林、地宫,还是信源山,都是她首先发现的。假如没有她的暗中引导,天璇门那和尚不会这么快发现信源山。”
“你的主上是何人?”
“我不知道。她从不给任何人看她的脸,平时扮作男人,连嗓音也是男人的声音。”
汐裳揣摩着她的意思。
所以幕后主使是个女人。且是个擅于变声的女人。
眼下来不及分析许多,汐裳抓紧时间继续问道:“第三个问题,你为什么修魔?”
南书愣住了,似乎从来没有想过汐裳会这么问。
“你该知晓,修魔不是什么好事。体内魔气会与你自己的灵力和周围环境中的天地灵气相冲,对身体有极大的害处。”
南书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诉说道:“我也不想,可是我没有办法……”
汐裳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见她如此,也不打算继续再问什么了。
毕竟南书知道的事也很有限,问不出什么特殊的。
四人开始诡异的对峙。
南书就一直沉默地立在不远处,有时看看“陌伊”,有时看看汐裳。
但也仅限于看,她没再有其余的动作。
而汐裳干脆忽略了她,自顾自陷入了沉思。凤倾芸守在她身边,也不吭声。
叶笙靠在石壁上,自始至终也没有什么变化。她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南书,眼里流淌着窥探的光。
这场“对峙”诡异地安宁祥和。
她们都在等待着。
等待着变故出现,等待着一场恶斗,等待着将金相玄澧令收入囊中。
作者有话要说:
信源山剧情即将over,然后就是结局部分了。
叶笙:坏了,遇到两个不做人的家伙(;一_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