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江湖仍有我的传说GL>第18章 召唤记

  一听这两个字,安无名方才鼓劲儿劫法场的气焰顿时散了一半。非常有骨气的,又缩了回去。她也并不是害怕,只不过是想再静观其变一下罢了。

  云凊然缓缓从坐席上走了下来,白皙的手指随意击打着执在身侧的油纸花伞,淡然自若,气定神闲,仿佛方才令齐两位家主的惨死未曾对她心情产生一丝影响。

  亥冥殁见是她,笑意更深,荡着锁链好不自在:“奴家当是谁呢,原来是天下第一正义人士的云大家主,也不知今日又想到了什么好法子来对付奴家。”

  云凊然似是听不出亥冥殁话中的嘲讽与意味深长,信步登上灭灵台,反手抽出纸伞,向亥冥殁身子上方一挥。

  沐砚彰惊呼:“云家主,万万不可!”

  此话已迟,气波恢宏,化作一把利剑,将倒吊着亥冥殁双脚的玄铁锁链砍断。亥冥殁吧唧一下摔在了地上,恢复了自由之身。

  亥冥殁就如同没骨头一样软软的躺在地上,歪头看着云凊然,露出一截白嫩的玉臂,嘟嘴撒娇道:“奴家身上处处是伤,摔下来好痛,云大家主真是不会怜香惜玉。”

  那玉臂虽然白皙紧致,却有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青紫色的印记使她的小臂平添了几分诱人。这幅娇弱的模样与方才杀人时判若两人,甚至已有随从开始吞咽口水,恨不能将这柔媚的女人狠狠地揉进怀中泄火才是。

  云凊然自然不理会亥冥殁磨人的模样,只随手从身侧的武士身上抽出一把剑,扔在了亥冥殁身边,负手而立,淡漠的看着她。这.里.资.源.超.多.的,尽.在.裙,吧贰私务耳苓邻臼

  亥冥殁侧身摸着这剑,眨了眨灰色的桃花眸,嘻嘻笑道:“你用以一敌十的油纸花伞,却让奴家用下等人的软剑,是不是有些不公平了。”

  安无名暗中啐了一口,你看亥冥殁这没羞没臊的样子,一个阶下囚能有个武器傍身就不错了,还如此挑三拣四。这云凊然也是,杀人就杀人罢,还非得把人从锁链中放下来,倒真会显示自己的道貌岸然。

  云凊然不受亥冥殁的蛊惑,身子纹丝未动,反手将油纸花伞打开,做好迎战的准备。

  亥冥殁叹了口气,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你这个闷葫芦,也不知她喜欢你什么。”脚尖微动,将躺在地上的软剑勾了起来,转身一踢,软剑顺着来时的方位稳稳地插回那随从的剑鞘中。

  这层功力,连自诩精通武艺的沐砚彰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云凊然神色淡然,没有一丝惊讶,似乎早预料到亥冥殁不会用自己扔的剑。

  亥冥殁做了个赤手空拳击打空气的动作,又猛的收手,摇头道:“没有武器到底还是吃亏的,那边的秃头公子,可否将你的鞭子借奴家一用?”

  在场之人,除淡定望天的云凊然外,都齐刷刷的望向了不远处的沐砚彰。

  沐砚彰:?

  老大环视了一周,并没有发现哪里亮着,便问道:“谁秃头?”

  安无名指了指那厢握着鞭子一脸阴沉的沐砚彰:“那边穿绿色衣袍的公子其实是个秃子,现在带着假的发辫呢,他最恨人说这个。”亥冥殁这厮最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杀了两位家主不说,还要将沐家人惹恼。

  果然沐砚彰恼羞成怒:“我今日非得将你这妖女杀死不可!来啊,都给我上!”

  “是!”

  等待多时的随从大喝着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各使绝活向亥冥殁追杀了过来。

  亥冥殁望着从四面八方围堵过来的武士,对着默默收伞的云凊然苦笑道:“这是你不给奴家趁手兵器的目的?”让她激怒沐砚彰,然后被围殴,这卖伞的厮倒图个痛快省事?

  云凊然收好伞倒背在身后,淡淡的瞥了亥冥殁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险魄还是专心迎战罢,别乱想了。”语罢,闲庭信步的下了灭灵台。

  老大:?

  安无名:?

  老大:“云姑娘这就走了?”

  安无名分析局面:“我看云凊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出手,站出来无非是日后不想被世家们议论没有为令齐家主报仇,所以做做样子罢了。现下她并不是没有应战,而是关键时刻沐砚彰自己抢到前面去打,日后说起来,谁也怨不得她了。”

  老大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阿煦道:“仙女姐姐早上下令要灭掉亥冥殁,现下怎的又不出手了?”

  安无名指了指昏暗的阳光:“煦儿哥你看现在什么时辰了,早已过了今日的阴时阴刻,亥冥殁是纯阴体质,普通的时辰杀不死她的。现在即使云凊然再与她过三百招,将她全身刺烂,也不能真正将她挫骨扬灰。你还是学道的,这点常识都不懂,改日我要写批评信寄到你道观。”

  阿煦很怕批评信,不敢再多说,只好可怜兮兮的问道:“那我们现在如何?既然险魄死不了,那我们是救她,还是撤了?”

  老大道:“当然要救!你们看险魄大人都快抵挡不住了!”

  二人抬头,只见亥冥殁已踢开了两个人,随手拾起地上的铁链绕在了一练家子的脖子上,向下一拉,练家子的脖颈应声而断。亥冥殁甩着这练家子的尸体向后一轮,用惯力击倒了一排人。亥冥殁脚不沾地跃到这倒下的一排人身上,从一个人的脑门上跳到另一个人的脑门上,偶尔还要不经意的多踩一脚,以确保所到之处的练家子都死的彻底。

  安无名木着脸:“……哦,是么,我觉得她玩的很开心啊……”

  沐砚彰见形势不对,便抽出鞭子亲自迎战。这鞭子是沐家家传之宝,外层橡胶内里却是层层铁索,拿在手中异常沉重。寻常百姓举起来都困难,就连普通的练家子,也不过是仅能做到微微挥打出去的地步罢了。方才沐砚彰已经抽了亥冥殁一鞭子,将她背后的皮肉抽烂,此刻又想故技重施,从她身后下手。

  亥冥殁见沐砚彰亲自动手,回眸嘻嘻笑道:“秃头公子亲自给奴家送武器,真令奴家愧不敢当。”

  沐砚彰素来最会装相,人前人后都最是温润和煦之人,只不过秃头这点一直都是他心底最痛的点,如今反复被这妖女来嘲弄,岂能不气。不由大喝一声,用力向她抽过去。

  亥冥殁没有躲闪,或者说没处躲闪,便随手拎来一个正要刺她的练家子,扔向了沐砚彰。

  这练家子大惊失色:“沐家主、救救、救命!”

  沐砚彰目光阴沉,一点力量都没有回收,这一鞭子硬生生的抽在了这人身上,卷走了那人半个胳膊。

  惨叫声凄厉响起。

  沐砚彰丝毫不为之所动,踩过一路尸体,又向亥冥殁杀来。

  亥冥殁娇笑道:“秃头公子连自己人都杀,实在令奴家敬佩。不如公子舍去沐家家主之位,同奴家回到泥犁境快活去罢?”

  “休要胡说!自古正邪不两立,本家主今日就替天行道!”

  沐砚彰施展轻功追上亥冥殁,又向她抽了一记鞭子,亥冥殁转身欲躲避,却不成想身后又扑来两人,捉住了她的双腿。她身上布满伤痕,又被锁进地牢三日水米未尽,已没了什么体力,见四面夹击无可逃之处,竟又笑了,投降般举起双手,硬生生的挨了一鞭。

  好在有功力护体,这鞭子没有断了她的筋脉,但也在她的臂膀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安无名心道不能再等了,便要起身扑上去。

  正要跳起来,却突然感觉肩膀一沉,一人淡淡的掀袍坐了上来。

  安无名:?

  是谁,束缚住了她命运的肩膀头?

  王灵鸢也趁乱溜了过来,见云凊然突然落座,神情还颇怡然自得,很是奇怪:“熙宁姐姐怎的坐这儿了?”

  云凊然淡淡道:“乏了。”

  王灵鸢道:“那我扶你去坐席。”

  云凊然摇头道:“不必,这棵树正合适。”

  安无名:“……”

  安无名是谁?她可是宁安宫宫主!面对这种局面她就认输了吗?绝不!安无名晃动起身子,将身上的枝叶抖得摇摇欲坠,她就不信这样还抖不掉云凊然。

  王灵鸢担忧道:“我看这树也不结实,万一断了摔着姐姐,还是下来罢。”

  云凊然低头掩住眼底的笑意,淡淡道:“无妨。”

  安无名内心捶胸顿足,恨不得一jio踹翻身上这只禽兽。转头示意老大帮她挪开云某人,却见老大已看向别处,一副欣赏风景的模样。

  怂货!

  “……”眼见亥冥殁被越来越多的人围住,安无名又不敢顶开身上的云凊然,没办法,只得念起那则时灵时不灵的咒语。

  安无名一剑划破老大的手指,向空中抛出一行鲜血,飞快低声念道:“山河若有知,话山为鸟,最好是喜鹊。化水为花。此山此水,此鸟此花,皆听我号令!起!”

  亥冥殁到底比王灵鸢面子大,咒语刚念完,瞬息间山摇地动,从山涧中飞来一大片黑压压的……乌鸦。

  行吧。起码比上次的蝙蝠好。

  乌鸦成群结队而来,啊啊叫着,扑向人群中。

  亥冥殁原本玩得雀跃的身影一僵,不可思议的看着头顶上这片啊啊乱叫的乌鸦,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脚踢开挡在身前的人,蓦然回首。那些练家子受到这些突如其来的乌鸦的惊吓,只顾着乱砍杀一气,谁也没顾上亥冥殁。

  亥冥殁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眉间的朱砂红的耀眼,一身被血浸透的衣裳紧紧的贴在身上,灰发随风轻轻摇荡,倒有点江湖侠士的意思。她的脚步有些趔趄,却难掩激动。逢上难得的逃命好时机却半分逃离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蹒跚的向乌鸦飞来的方向走去。

  “你在哪儿?”再开口,声音沙哑无比,没了方才的软媚娇俏。

  没人回答她。

  云凊然不动声色的掀了掀袍子,将树无名遮的更严实。

  亥冥殁四下巡视了一番,终于把目光落在了云凊然这里。

  踉踉跄跄的走过来:“她在哪儿?”

  云凊然没说话,王灵鸢一脸懵:“谁?”

  “走开。”亥冥殁一把将王灵鸢挥开,灰色的眸子中只倒映着云凊然清冷绝艳的模样,又问道:“她在哪儿?”

  云凊然淡淡的回望她。虽是坐着,气势却丝毫不输眼前这人。

  “在哪儿!!”压抑着怒气,便要一掌袭来。

  安无名终于忍不住了:“你就低头看看能死吗?!”

  亥冥殁被吓得身子一颤,不由倒退两步:“啊?”

  云凊然唇角微微勾起,身子摇晃的更厉害了。

  亥冥殁这才发现云凊然身下奇怪的三棵树木……或者说三棵树人……

  安无名将云凊然推下去,艰难的爬起来,捂着脖颈气得跳脚:“云凊然,我脖子快被你压断了。”

  云凊然淡淡道:“我当是树呢,原来是你。”

  “……”

  亥冥殁上下打量安无名,神色很勉强:“姑娘你难道是……?”

  安无名捂着没有美色的大脸盘,飞快的打断她:“不是。”

  亥冥殁勾了勾唇,直盯着安无名:“这乌鸦是你召唤的?你如何会得这则召唤咒语?”

  安无名又开始胡说八道:“在下陌邀莲,南江戏子是也,几年前偶遇宁安宫主,跟她学来的。今日恰好遇见了宫主的旧相识,顺便出手相救,你别多想,真的是顺便而已。”

  老大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宁安宫主的旧友,怪不得呢。”

  安无名给他使眼色,让他闭嘴。

  从来与安无名没有丝毫默契的老大没有接收到眼神暗示,又要发表什么言论,亥冥殁却突然低笑起来,上前两步,一头栽倒在安无名的怀中,软绵绵道:“既是旧友,那奴家承蒙姑娘关照了。”像是终于用完了力气,放心的闭眼昏睡过去。

  安无名被迫抱住亥冥殁,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偷偷瞥了一眼气温骤降的云某人。

  云凊然眉间微凝,发出了一个很不符合大家闺秀做派的字眼。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