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商楠手里的视频和照片, 才没叫万康那个狗男人一家占便宜,房子钱、家电、装修费,以及前前后后白黎在他们关系存续期间的花销,全部追了回来。
为了庆祝白黎没掉入火坑, 也为让白黎换个心情, 趁着国庆节大家一并约着去了趟山城古镇。
没有城市喧嚣, 远离快节奏生活,感受小桥流水青山黛绿。
大家在吊脚楼下拍照合影。
听当地人说,这里最早能追溯到乾隆年间。
房间分配, 冉宁和陆迢一间, 白黎跟商楠一间, 不同的是冉宁跟陆迢是大床房, 商楠和白黎的是标准间。
短暂几天的避世结束后,大家又重归忙碌的工作。
转眼步入十一月。
白黎从古镇回来后,状态就有点不太对, 成天盯手机发呆,有的时候傻笑, 有的时候又发愁。
冉宁问她是不是有心事?她摇头吞吞吐吐说没有。
白黎不肯说, 自己也不好多问,毕竟退婚和分手终究不太一样, 冉宁想...或许她还需要点时间, 可这么多年闺蜜, 直觉又告诉自己, 白黎不至于为了这事儿这样,因为去古镇之前, 她都还好好的。
...
医院里——
白黎捂着肚子, 走两步停一下, 脸色十分憔悴。
大姨妈提前来了。
做女人每个月就这点事儿来回折磨,它来吧...你心烦,不来吧...你心更烦!
大学那阵儿,一到这样要死不活的时候,白黎就恨天恨地,扯着嗓门直嚷嚷:下辈子说什么都要当男人!再也不来大姨妈!
她当时大一,对床是个大四的,听到她这话就笑,笑完冲她挤眼睛:你以为男人就好啊?至少现在当女人你是痛经,万一当男人你是个阳。痿,哭你都没地方去~
那会儿年纪小,再怎么放的开,也还是会不好意思,最主要那学姐荤话满天飞,时间长了宿舍里的人都有点怵她,后来才知道,这个学姐之前的男朋友就是个阳。痿,怪不得成天在两性关系上愤世嫉俗呢。
冉宁扶着白黎回护士站休息,把人摁椅子上,听白黎提这事儿,脸上就红红白白一阵儿。
白黎笑的肚子疼“你不是吧,还怕她呢?”
“我不是怕她,我是...”
冉宁有次去找白黎,一进宿舍门,就听见那学姐开腔,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跟谁打电话,张口就是——大姨妈来了,MD!老娘这次量大的...得拿桶接!
当场石化,那天的事冉宁都不记得了,唯独她这一句,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笑着拍了白黎一下,把这茬挑过去——
“我那儿有布洛芬,我去给你拿,你好好坐着别乱跑。”
说完,捞过桌上的保温杯,朝办公室快步走去。
拉开抽屉,把布洛芬揣兜里,又拿出姜红糖,往杯子里放了两块。
冲好红糖水,再回来的时候,看见白黎趴在桌上,悻悻恹恹死狗一样,就这还不忘看手机。
“你到底在等谁的消息?”
“啊?没啊...”
冉宁才不信她,这家伙眼睛到处乱瞟,明显有问题——
“你和我说老实话,是不是有情况了?”
“我哪有?!”
白黎梗着脖子咋呼——
“我...我就是闲得无聊,玩玩手机,这才多久...没有啦。”
“真没有?”
“没。”
冉宁把布洛芬抠出来给她,又找来一次性纸杯给她凉水,她不怕别的,就怕白黎傻..被人骗,失恋...尤其是女人,这时候最脆弱。
想了想,说道:“这几天,你别回家了,去我家吧。”
“啊?”
“啊什么啊,没跟你商量昂,是正式通知你。”
白黎抱着红糖水,一小口一小口往嘴里抿,磨磨唧唧的应了声“好吧。”
刚说完话,拐角楼梯走来一人,西装革履,文质彬彬。
离护士台大概还有四、五米距离,那人忽然停下——
“冉宁?”
男人声音低沉浑厚。
白黎和冉宁同时抬头,大眼瞪小眼,都没认出这人是谁。
那男人又走近了些:“不记得我了?”
下一秒,白黎倏地瞪圆眼睛——
“宋伯庸!”
她这么一喊,冉宁才想起来,目光在男人的脸上又仔细瞧了瞧,还真是他。
多少年都没见了。
其实宋伯庸的五官没什么太大改变,之所以没认出,应该是他的蓄了络腮胡,再加上穿衣风格变化,黑西装白衬衫,头上抹着发蜡,鼻梁又架着副金边眼镜,跟以前上大学时候干净清爽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现在妥妥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不过,他是学金融的,这身打扮倒也合适。
在医院遇见纯属意外,宋伯庸一如既往的温和,看着两人笑了笑:“好久不见,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们。”
大学校园里风云人物就那么几个,基本上能叫出名字的,都会被拿去凑对。
医科大旁边就是金融学院,当时两个学校时不时就会搞什么晚会,说白了就是联谊。
冉宁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而且医科课业繁重,她成天不是实验室就是图书馆,一分钟恨不得掰两半用,有时候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常常一个小面包就搞定。
唯独去过一次,还是在白黎的软磨硬泡下才答应的,冉宁可以拒绝所有人,但拒绝不了白黎,不过也跟她说了,就这一次,白黎当时也和自己保证,绝对没有下一次。
联谊地点定在金融学院大礼堂,冉宁猜到人多,但没想到会这么多,光医科大就有好些脸熟的,主持人在台子上简单说了几句,就让大家自由组合,礼堂顶打着彩灯,音响里放着音乐,是那种很舒缓,很老式的法国情歌,哪怕听不懂意思,但那种慵懒的腔调以及唯美的旋律,听不懂也猜得出,大概是想营造浪漫的氛围,让大家能够尽快融入吧。
回想起来,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冉宁都不觉得浪漫,就...很土。
宋伯庸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他不像别的男生,一上来就跟你搭讪,他静静的坐在你旁边,偶尔看到某处有意思的,才会说一两句。
后来...冉宁总是能跟他偶遇,虽然他从什么都没说过,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宋伯庸在追求自己。
一句好久不见,把关系拉进。
冉宁点点头,算打过招呼。
自己以前就没什么话,现在同样也没什么话。
好在还有白黎,这会儿适时出声,才不至于让画面变得太尴尬——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该不会...”
宋伯庸见她误会,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是我奶奶,前段时间她说后背疼,一检查才发现是肿瘤。”
没说几句,他手机响,就先走了。
人一走,白黎握着鼠标,立马在电脑上咔咔狂点,页面跳出来,然后长长的哦了声:“主治大夫罗玉书,单人加护高级病房,我就说嘛...怎么没见过呢。”
这病房不仅得有钱,还得有点关系,所以一般人根本住不进去,而且不在她们这层,得往上三十六楼,那一层全是高级护理。
说完,抽了口凉气——
“哎呦,怎么长在这个位置?难怪要罗院长来接。”
冉宁往电脑上看去——
脊柱中轴骨部位的恶性肿瘤。
脊柱结构复杂,周围连接神经较多,无论恶性还是良性,肿瘤长在这个地方,势必造成压迫,出现神经支配功能异常,最好的方式就是切除,切除后再根据具体情况决定是否放疗化疗。
但是患者八十五岁高龄,这个情况太特殊了。
术中有可能大量出血,肿瘤距离脊髓较近,过程中也许会刺激脊髓,出现术后瘫痪,就算前两样都没有问题,切除后还需要面临重建,伤口感染、固定材料失效,以及对周围器官、组织的危险。
说白了,这也就是625,也就是罗院长,要换成别的医院,别的医生,接不接都难说。
冉宁摇了摇头“这手术,不一定能做。”
白黎叹气。
...
往后几天,宋伯庸没怎么出现,直到老人家全部检查做完,几个大夫商讨方案,他才又来。
手术能不能做,一方面取决医生的医术,另一方面在患者的身体情况,后者比重较大,很明显...以老人家目前的情况看,只能保守治疗,一旦上手术台,百分之百下不来。
罗玉书跟宋伯庸说明情况,宋伯庸表示理解。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将不在。
理解归理解,难受还是难受的。
宋伯庸垂手坐在过道的椅子上,皱着眉神情哀伤,一抬头恰好和从办公室出来的冉宁对上目光。
两人到底认识,这种时候冉宁不好直接走开,递去纸巾——
“多陪陪老人吧。”
宋伯庸接过纸巾,在眼睛上擦了擦。
“谢谢。”
另一边,陆迢刚到医院,手里拎着两杯热奶茶,她向来周到,但凡买这些吃的喝的,冉宁有白黎也有。
里面穿着飞行制服,外面一件棒球外套,两只脚跟踩了风火轮似的,走的飞快。
电梯门一开,直往医生办冲。
人还没过去呢,脚步猛地停住,陆迢眉心微微拢起,就见不远处冉宁和一个男人在说话。
这男人的脸有点面熟。
“陆迢。”
白黎刚就看见她了,这会儿走过来,在这人肩上拍一下,然后十分自然的从她手里接过自己的那杯奶茶。
两人都穿着平底鞋,陆迢却高出白黎大半个头,侧目瞥了她一眼,没说话,但意思很明白——
那边...什么人?
白黎吸着奶茶,嚼着珍珠,两只眼睛圆滚滚的——
“干嘛?吃醋啊?”
“吃醋?”陆迢哼了声“我的人,谁敢动。”
说完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一阵风刮过,白黎诧异...要不要这么大醋劲儿?
也许是看惯了陆迢温柔似水,乍一吃起飞醋来,浑身劲劲儿的,不过...你别说,还挺有魅力的,霸道的魅力!
陆迢醋大起来,能把整座医院都淹了。
“冉宁。”
冉宁闻声望去“你来了。”
陆迢一点头,站在冉宁身边,把奶茶递给她,随即又看向宋伯庸,脸上笑着,眼神很冷。
宋伯庸不认识陆迢,单看眼神儿,这人似乎不太友好。
“你是?”
“陆迢,华清救援队一飞机长。”
“呃...宋伯庸,申信证券营业部经理。”
冉宁“.....”
白黎抱着奶茶,差点没笑喷出来——有病吧~这还比上了~
“咳咳...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
冉宁说完,拉起陆迢的胳膊,把人带走。
留下一个白黎,还在吸奶茶,她看着宋伯庸,眨眨眼——
“你要不要吃饭,我们医院食堂,味道不错呢~”
宋伯庸一头雾水“不用了,我不饿。”
...
到车上,冉宁才把奶茶扎开,是热可可。
“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啊。”
“看我干嘛?”
“你说看你干嘛?”陆迢眯眼,两只手往脑袋后面一垫“宋伯庸,名字不错啊,一听就是文化人。”
冉宁就知道她要说这个,把热可可送到这人嘴边——
“喝一口。”
“别讨好我,溏淉篜里不吃这一套。”
嘴上这么说,头一低,猛吸了口。
“你慢点,小心烫~”
冉宁拍了她下。
是有点烫,不过还好,陆迢把可可咽进肚子里,舔了舔嘴角——
“他跟你很熟吗?”
“不算熟,以前认识,他奶奶生病了,主治大夫是罗院长,老太太情况比较复杂,做不了手术。”
冉宁免去了宋伯庸追过自己那段儿,别说自己现在有陆迢,就算大学单身那阵儿,也没喜欢过他。
陆迢应了一声,没再多问。
等冉宁奶茶喝的差不多,才又开口说道——
“山区集训,往后两个星期我都回不来。”
冉宁表情一怔,立马直起身子,眉心处瞬间打了个结,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口,自己总不能揪着陆迢的领子,不让她走吧...
“什么时候?”
“你喝完奶茶。”
“....”
手里的奶茶已经空了,那不就是现在?
冉宁再大方,也不可能什么反应都没有“你上个星期就没回来。”
陆迢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指尖在她的脸上戳了戳,这个地方笑起来的时候有酒窝。
“等我这次回来,好好陪你。”
“你说的?”
“嗯,我说的。”
陆迢收回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给。”
“什么?”
“工资卡。”
“给我这个干嘛?”
“要不要吧?”
“要!”
冉宁捏着手里的卡,好奇道:“里面有多少钱?”
陆迢的储值卡跟工资卡在一起的,认真思索后,说:“之前买房花的差不多了,现在的话...一两万吧?”
“...这么少啊?”
“喂~你不是吧?这就嫌我穷了?”
冉宁眨了眨眼,逗她“你这卡里余额还没我多,干脆我养你算了。”
陆迢伸手把人往怀里一捞,在她脑门上用力亲了下——
吧唧一声响!
然后说:“你这账算的太肤浅,全然没有见识,你听我跟你说昂,这账啊...得这么算,我妈一个月工资税后两万八,加上一些乱七八糟的奖金补贴,往最低了说一年至少四十万,我爸呢...具体工资不清楚,但肯定比我妈多,咱们就也打四十万算,两个人加起来一年八十万,我呢,一年差不多二十万,全部算上,一共一百万,我爸我妈最起码活到九十岁没问题,那就还有三十多年,你用三十年乘八十万,乖乖!妥妥的小富婆啊!这都还没算我的那份呢!”
冉宁越听越不对,揪住陆迢的耳朵,使劲儿转圈——
笑骂她:“你贫不贫!你连你爸妈都不放过!”
陆迢龇牙咧嘴,呦呦呦的喊疼,脖子一转,在冉宁手腕一路啄上去。
冉宁立马就软了,老老实实窝在陆迢怀里。
两人抓紧时间又腻歪了十分钟,然后下车——
陆迢把自己的棒球服脱下来,套这人身上,拽着领子把人拢在身前,眼底黏乎乎的——
“你和那个姓宋的,保持点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