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白只比救护车来迟一点点,她看着急症室大厅里躺着几个满身都是血的病患,大脑紧张到一片空白,只想快点找到陆习风。
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她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能看见眼前的一片血红,可就是找不到陆习风。
车祸发生的时候,正好她和陆习风通着电话,大明星或许根本没有时间发信息,只好在车内化妆的时候和程白聊着股票。
Vicky在一边干瞪眼不停看表,只希望能够赶得上商演;chairly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对旁边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完全玩我;而阿康在专注地开车,同时注意到后面似乎有一辆车一直在跟着他们。
“阿康,怎么了?”vicky注意到阿康车速的变化,阿康开车一向很稳,很少有这种在笔直的高速上变道的情况,但这次却连续变了两个道儿。
“有人跟着。”阿康凝重地看着后视镜,确定说。
Vicky问:“是狗仔吗?”
“可能是,有相机。”阿康的视力很好,况且对方已经拍了一张,带有闪光灯。
“这群不要脸的家伙,居然跟到了高速来了,阿康,你有办法甩开他们吗?”vicky咬了咬牙。
“vicky,没有必要吧?高速上飙车很危险。”陆习风半闭着眼睛让chairly画着眼线,听见vicky的话就插口说。
“别眨眼……”chairly小声地警告,对于工作她是十分认真的,她今晚一定要把陆习风变成全场的焦点。
“对不起…… ”陆习风吐了吐舌头,然后继续对vicky和阿康说,“高速很容易出事故,还是大家的安全更重要一些……这些狗仔想跟就跟着吧,反正有chairly在不可能拍到我的丑照。程律师,你觉得对么?”
程白一直通过电话在听着他们的谈话,没想到陆习风会在这时候突然问到自己。
但她究竟是在问高速变道的确危险,还是在确认在自己眼中她是否真的漂亮?
程白半天憋出一个字:“对。”
没想到陆习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程律师都同意了,你们不能反对了吧?阿康,听我的,继续按照你的节奏开,我们不能为了这群人违反交通规则,否则程律师不会放过我们的。”
程白嘴角牵起,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夜景。
什么时候,在这城市的夜空里忽然有了星星?
“咔呲——”
“砰——轰——”
“小风!chairly!”
“Vicky……”
“习风,你们怎么了?!陆习风?vicky?”程白在电话里听见一连串的剧烈碰撞声、刹车声、惨叫声。
程白清楚那边可能发生了车祸,在深呼吸一口气之后,她闭上眼睛仔细听那边的动静。
有人在哭泣、有人在呐喊,还有人在报警。
程白仔细听着所有线索,结合和陆习风聊天的内容来看,她应该就在那条高速上,而离高速最近的大型医院恰好就是区从容所在的七院。
程白平稳了呼吸,拿着外套和钱包就下楼开车去七院,她要在最快的速度到达。等红灯的时候,她翻了下微博,看见有目的者声称经历了这场车祸,时间和地点都吻合,这位目击者的描述让程白心里团着一股火。
目击者发文声称:一辆白色的丰田在高速上在山洞内逼近黑色保姆型奔驰车,奔驰车为了避让前面的小轿车而减慢了速度,最终和丰田相撞,后面的车躲闪不及就酿成了惨烈的连环车祸。
程白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用力,可是电话通信已经断了。她只能奔向七院去寻求一点点希望。
打过电话给区从容,区从容那边似乎也刚刚收到消息。
程白走到了急症室的最里面,听说伤势最重的几个人都在抢救。几个病床之间仅仅就用临时的白色帘布遮挡,程白每撩开一下,都怕见到陆习风一张血淋淋或者是苍白失神的脸。
“从容……”程白没有找到陆习风,却先找到了满头都是汗的区从容。
区从容的白大褂前面点了星星点点的新鲜血迹,她扎着马尾,戴着口罩,眼睛里有点血丝。
“程白,是你。”区医生没有了一贯的嘻皮笑脸,她的眼神认真而专注,看见了程白,她有一点犹豫,然后说,“陆习风他们在前面,主任医生正在全力抢救……”
她顿了顿,包扎好面前在车祸中几乎断了一截小腿的伤员,这伤员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以后却要变成一个残疾人。麻药过去了,他清醒后正在不能接受地大喊大叫,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
“命还留着,你还有另外一条腿,瞎喊什么?!”区从容怒喊。
瞬时间,周遭都安静了一下。
小伙子含着泪冲着区从容大喊:“残疾的又不是你,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区从容冷静下来说:“在刚才的车祸里,死了一个,算上你重伤的七个,其余的轻伤的还没来得及统计,重伤的有些人可能不用截肢,照你的意思,是不是只有那个在车祸里丢掉性命的人才有资格说你?”
小伙子呆了:“有……有人死了?”
“是的,她死了。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她是在车祸的时候为了保护另外一个人而遭受的重伤。你是一个男人,只是断了腿而已,你还有另外的一条腿,还有健全的手臂和脑子;而她是一个女人,她为了保护别人失去了生命,你难道还要和她比惨吗?!”
小伙子默然,垂首看着自己的腿。
区从容叹息摇头,对着程白沉重地说:“我带你去见她们。”
程白见到陆习风的时候,陆习风正坐靠在白色的病床边上的地上,她的手臂打了石膏吊着,眉眼处封了针,但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安静地坐在那儿,仿佛失去了灵魂。
程白的心里松口气:还好,她看起来没有大碍。
Chairly的脸上粘满了医用胶带,脖子被固定住动弹不得,双眼失焦地靠着墙壁上,望着病床上躺着的vicky。
阿康不在这里。
程白目光落在白色病床上躺着的人,她的眼睛紧紧闭着,脸上的血瘀还来不及处理,显得很脏。插满针管的手无力地捶在床边,腿以非正常的姿势扭曲着……
“Vicky……”程白喃喃地念出了她的名字。
陆习风闻声抬头失神地看着她,声音嘶哑:“程……白……”
“习风,你哪里受了伤,你有没有事?”程白内心纠结的疼,为陆习风,更为vicky。
明明白天还生龙活虎为了陆习风小气地责备自己的人,到了晚上却突然变成了一具不会说话的冰冷的尸体……
程白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看着vicky苍白无一点血色的脸,程白的眼睛变得酸涩,视线也开始模糊,有泪珠滚在眼眶里,却憋着不让它落下。
“vicky说做完这个商演晚上还要赶回家,她女儿小学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没完成……而她老公在外面出差来不及回来帮忙……所以她必须熬夜做完……”陆习风轻声地说。
“别难过……”程白陪着陆习风一起坐在了地上,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医生已经宣布vicky抢救无效死亡,现在留给他们一点点告别的时间,稍后vicky就要安排被运走。
区从容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病床上的人,双手插在了白大褂的兜里。
这不是第一次直面自己的无能为力了,虽然是个医生,但总是不断见到意外,有一种无力感让她觉得非常愧疚、非常难过。
“习风,vicky的作业我们可以帮着她继续做完,但是我们现在必须让她走完最后的旅程。你和chairly会让vicky安心地离开的,是么?”程白轻柔地安抚,她不会安慰人,但此刻简单的话语却让人觉得信服。
在所有人都失去理智的一刻,程白还能保持一点清醒。她深刻地明白,在vicky离开后必须有人振作起来作为他们的主心骨,否则陆习风会倒下去、chairly会倒下去,甚至连区从容也会由于自责而倒下去……
陆习风看着程白的眼睛,一向明媚的眼里此刻都是阴霾。她眼里闪动着泪水,她不知道红了多少次眼,不知道流了多少泪,但每见到vicky一次,就每次忍不住鼻子酸涩到哭。
“程白,我以自己的名义请求你,今晚一定要代替我处理好……处理好vicky的事情,通知她的老公,通知她的其他亲属……还有警察……还有那群害死vicky的人……我……”陆习风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她靠在程白的怀里,右手抓紧了程白的衣领,在程白的怀里无声地抽泣着。
程白抬起手,一下、一下轻柔地拍在她的背上,她冷静而清晰地说,
“你放心,我不会放过这群人渣。”
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妹妹,老实说我记不得了。。。 (つ﹏?)
笔误随时有,能读懂就好。
国庆已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