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当天晚上纠结了许久, 硬是熬到半夜十二点才睡下。
第二天早读课班主任让考试分高的上去讲,云月紧张得要死。
洛梨坐在她旁边鼓励她,“没事别怕, 来那么两次就熟练了, 还好你除了总分只有两门课排在第一, 要是门门课都第一,那才难受呢!”
早读课铃声响起,秦松临准时来到教室, 他往下方缓缓看一眼, 然后拿出另一张成绩单,“下面就有请云月同学上来跟我们分享一下她的学习方法……”
云月战战兢兢地拿着稿子站起来,她站在讲台上往下看, 全班起码有一半的同学到现在都名字对不上人,除了周围同学,班干部, 其他人云月几乎都不认识。
她紧了紧手上的稿子,发现自己手心都出汗了。
下方认识的不认识的同学都朝她投来目光, 这其中有一束目光是洛梨的,云月觉得洛梨的眼神粗看好像显得冷漠, 但仔细感受就会察觉到里面的温和。
她全程就盯着洛梨那一小块, 磕磕巴巴地把稿子念完了。
秦松临也不为难她,让她下去之后再让下一位上来。云月下去好久之后还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快。
洛梨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等所有学生都说完之后她才说:“很好嘛!这么看上去其实还行,看不出来你昨晚紧张成那样。”
云月小声回答:“因为我昨晚写好之后, 今天早上早早起来念了好几遍, 我还给你带早餐了呢!就在书包里。”
洛梨看着云月红彤彤的脸,心想:这不是还怕吗?脸这么红。
愈发觉得, 前世没有抓住机会了解新人时期的云月,是一件可惜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都喜欢和学霸玩,尤其是知无不尽还成绩好的学霸。
云月也不怎么会拒绝人家,经常在课间就有人拿个练习册过来问题目,她每次都仔仔细细给别人讲一遍,自己没看懂的题目就研究一番再告诉别人。
洛梨觉得自己就坐在旁边看她都累。
好在云月乐在其中,她性格虽然内向,但也不是不喜欢和别人交际。
期中考试带起的风很快就刮过去,人的适应能力都是很强的,云月也很快习惯别人“学霸”,“学霸”地这么叫她。
洛梨在教室时间长了就坐不住,她喜欢课间出去放风,有的时候去洗手间,有的时候就在楼下的花坛看看。
她成绩也还不错,主要是偏科,文综的成绩比起理综,可以非常糟糕。不过秦松临也找洛梨谈过,说她这样也不用担心,等高一下学期文理分科考试之后,学理的就不用再考文科了,反正高考不考。
洛梨和王艺倒是熟悉起来。
两个人都是没什么乱七八糟心思的人,洛梨脸上经常面无表情,但性格其实很不错,恩怨分明。别人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对别人,一点都不含糊。
中午吃饭的队伍也由原本的两三个人变成后来的五六个人。云月在班级里拥有了其他关系很好的朋友,比如说黄芷,张志胜等人。
洛梨对此本来没什么感觉,她的芯子本来就是成年人,怎么也不可能像真正的未成年人那样,连自己的好朋友和别人多说一句话都要斤斤计较。
因此,有一天课间操时间王艺突然对洛梨说:“今天中午我们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了吧!我想吃校外那家淌面,黄芷不是不吃吗?咱俩一起去吃行不?”
洛梨想了想点点头,“好吧,我一会儿和云月说说。”
早晚会有这么一天,李思绮和云月是室友,关系不错,但她好像非常不喜欢王艺。
王艺性格虽然好,但也不是包子,别人都表现出来不太喜欢她,她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巴巴往上凑。
这一天总会到来的,当一个小团体越来越大,就会开始分裂。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中午自习的时候,洛梨像往常那样到点就睡觉,她脑袋枕在小枕头上,看上去睡得特别香。
云月学习的间隙看了她好几眼,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洛梨不在,她就觉得心里好像有点空落落的,别人和她说话她也总是走神。
不管外表有多少闪闪发光的光环包裹,云月从心里好像还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女孩,总是会想很多。
洛梨明明和平时相比没有太大的变化,云月却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等午休下课铃声响起,洛梨准时从枕头上抬起头,云月刚想问她中午的淌面味道怎么样,王艺就揉揉眼睛回过头,“洛梨,洗手间去不去?”
云月没出口的话就吞了回去。
洛梨把枕头装起来挂在课桌侧面,“去,现在就去。”
云月看着她们俩从教室后门离开,感觉胸口闷闷的。
过了半分钟,云月的肩膀被侧后方的赵羽橙拿笔帽戳了戳,“大佬,我有一题不会,你能给我讲讲吗?”
云月点头,撇去心头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哪题不会?我看看。”
她现在给别人看题都看出经验来了,基本成绩好的同学也搞不定的,就那么几个类型的题目。
万变不离其宗,云月把出题老师的意图和题目里难解的点讲出来,其他同学基本就恍然大悟,自己能解了。
赵羽橙这题花了云月五分钟时间,她很快给出思路。赵羽橙一边发出膜拜大佬的声音,一边连连点头,他在心里想:要是我可以一直坐在洛梨和云月后面就好了,有什么不会的题目问她俩总没错。
也可以问洛梨,虽然她可能不会,但她可以问云月。
洛梨和王艺回来的时候在聊最近新出的一个女团,王艺特别喜欢团里面的一个成员,可惜班级里都没什么人关注爱豆相关,没想到洛梨看上去不像追星族,对这些事还挺清楚。
洛梨:要是你相信,我还能说出一些更劲爆的消息。
云月试图听她们说话,发现一些圈子里的专业术语根本听不懂。
云月:脑子有点嗡嗡的。
时机总是那么不巧合,等王艺回过头,云月刚想说话,发现任课老师抱着书本来上课了。
她只好默默把上课要用的书本拿出来,有什么话等下课再说吧。
洛梨虽然平时散漫了点,但上课听课特别认真。
云月倒是走了好几次神,有一次甚至被老师注意到了。
感受到台上老师投下来若有似无关注的眼神,云月觉得有点脸热,她连忙把思绪收回来,不想那么多了。
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事,没必要上课的时候还自己瞎想,云月在心里告诉自己。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老师一离开教室云月就问洛梨:“你们中午去吃的那个面条,好吃吗?”
洛梨好像仔细想了想,才对云月说:“还行,你们中午吃了什么?”
云月:“吃了套餐,就是两素一荤的那种,感觉不怎么好吃。”
洛梨:“那你们下次可以换一种吃,这个窗口直接拉到黑名单里好了。”
云月想问:‘你们’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之后都不和我一起出去吃饭了吗?
她到底没问出这个问题,总觉得听上去有点莫名其妙,并且无理取闹。
*
几天之后,洛梨终于发现云月好像有点问题。
她原来虽然也内向,但和自己几乎什么都说,说话的时候颇有一种不动脑子的感觉,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但这段时间,云月总给人一种感觉——她说话之前斟酌了这句话要怎么说出来。
洛梨没有多想,从她的角度来看,实在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当云月是因为考试之后和别人交流有点多,因此有了些顾忌。
这种感觉她熟,前世刚出道的时候说话也随便,后来有点小火的趋势之后,这些很久之前的发言就被挖出来当成黑点被攻击,那段时间她开口之前都要在脑子里思考半天,都成了一种条件反射了。
洛梨挺高兴看到云月认识这么多好朋友的,她一直以来都太安静了,但本人好像又不是那样的。
很多次洛梨都觉得,云月本人需要有好朋友在她身边,帮她解决一些问题,倾听她的烦恼。
作为孩子她太内敛压抑自己,作为大人又显得过于稚嫩。
而且……只有一个朋友怎么行?就洛梨这狗不理的样子,都有很多朋友呢!
会交朋友也是一种能力,要是云月未来注定要加入那个圈子,洛梨希望她现在就可以好好练练组织人际关系网的能力。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云月一直想找个时间和洛梨谈谈,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两人现在依然是最好的朋友,洛梨要是带什么好吃的来班上,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她,甚至平日表现和之前也一样,但云月心里总不轻松。
但要真要找她谈谈……云月不知道要说什么。
有些话在心里想没什么,说出口就很奇怪了。
云月性格本来就内向,平日别人不主动说话她都没什么话可说,涉及情感的话题,更没法说出口。
而且……这状况真有点怪怪的,云月有的时候甚至会想:会有其他人像自己一样吗?对好朋友也有这么强的占有欲?
她不知道,没人教过她相关的知识或者经验,从小就和父母不亲,云月甚至说不清亲情在她心中意味着什么,各种感情的界限在她心中好像是模糊不清的。
不过,云月很快就没时间纠结这件事了。
一天中午,她正坐在位置上低头专心写作业,突然桌子被人轻轻敲了一下。
她茫然地抬起头,右前方的同学小声对她说:“云月,外面有个老太太找你,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云月往外一看,发现奶奶站在外面。
她眉头微微皱起来,放下手上的书本和笔往外走。
云奶奶是空着手来的,云月有点慌。奶奶怎么突然一个人来了?
云奶奶拉着她的胳膊往楼梯间走,“云月,奶奶有点事要跟你说,去楼道说有人能听见吗?”
云月摇摇头,又突然想起什么,“奶奶,楼道里有监控,可能是有声的,你等我一下,我去跟班主任请个假,一会去操场说吧。”
云奶奶点点头,“好,那我跟你一起去。”
云月点点头。
两人到教师办公室,秦松临果然在,并且他没有在睡觉,伏案书写些什么。
夏天已经过去,这几天办公室都没再开空调,办公室门也开着,可能是为了防止学生有事来找吵醒在教室午睡的老师吧。
云月挥手示意,秦松临很快注意到她站在外面,他站起来整整衣领,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出了门他才发现,云月旁边还有一个老太太。
“这位是?”秦松临轻声问。
云月面不改色地说谎,“这是我奶奶,她从老家过来,给我带了点衣服,老师我能不能请个假,带我奶奶去宿舍一趟?”
秦松临点点头,“去吧,自己注意点时间,别耽误了上课。”
云奶奶还想和孙女的班主任说点啥,云月拉着她直接走了。
“奶奶,时间紧迫,咱俩还是快点,一会儿午休下课马上就上课了。”云月解释。
云奶奶跟着她往操场那边走,午休时间偌大的操场一个人都没有,两人并排走在塑胶跑道上,云月问奶奶,“奶奶,有什么事这么着急?还劳你跑一趟。”
云奶奶小声说:“你还不知道呢,和你爸一起出去那个,他那朋友的家里人,和你大伯打电话说出事了!”
云月一时半会没理解,“出什么事了?”
云奶奶声音更放小了一些,“走一批货的时候直接被拦截了,现在那边正在逮你爸和那朋友,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你爷爷正在找他在派出所的老表,问问具体是什么情况。”
云月觉得有点头晕,“我爸和那些叔叔究竟在做什么啊?为什么听上去这么危险?”
云奶奶拍拍她的胳膊,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没事,就是倒一些来源不干净的电子产品,说白了就是个倒爷,我之前都不知懂这是犯法的……什么包庇,谁知道是怎么来的啊?”
云月觉得有些荒唐,都专门干这一行了,怎么可能不知道货物的来源,就算真这么说,别人也不可能相信。
“让爸爸去自首吧,说不定会少判几年,奶奶,你别担心,这种不涉及人命也不涉及黄/赌/毒的,应该判不了几年。”云月紧紧抓着奶奶的手。
云奶奶眼泪一下就下来了,“你是个小孩你不知道,那好好一个人,去那里蹲着,出来就没个人样了,你爸现在还年轻,出来一辈子就毁了,那里的日子是真难过啊!”
云月没哭,她现在还没什么真实的感觉,总觉得发生的一切好像一场梦。
云奶奶又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最后看时间不多了才抓着孙女的手说:“我就来和你说一下,要是有人来找你,问你相关信息,你就说你不知道,你只是个学生什么都不知道,懂了吗?”
云月点点头,感觉心里一阵迷茫。
云奶奶说完这些就坐车回家了,云月回班级的时候还在走廊遇到秦松临,秦松临对她点点头,云月甚至微笑着说了句“老师好。”
她好像分成了两半,一半像往常一样处理身上发生的事,另一半却神思不属,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洛梨已经睡醒了,她今天可能醒得早,云月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把枕头收起来,正专心写作业。
感觉到身边有个人坐了下来,洛梨微微偏头轻声问:“刚刚去哪啦?睡醒没看见你。”
云月摇摇头,小声说:“我奶奶刚刚来了,和我说了几句话。”
洛梨想继续问什么,但敏感地感受到什么,没再继续问。
“你没事吧?”她试探着问。
云月摇摇头,“一会再和你说,我现在要理一理思绪。”
洛梨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她没想太多,只当云月奶奶又说了些让她不高兴的话,或者是被秦松临打电话打过来的。
被秦松临打电话,那必然没什么好事。洛梨还没听说哪个同学是因为表现得太好才被班主任打电话的。
一直到晚上吃饭,云月和平时的几个饭搭子说今晚有点事,让她们自己去吃饭。
她和洛梨一直到楼道没什么人了才走。
云月简单地复述了一下奶奶的话,洛梨听得直皱眉,“你爸那边就算你担心也没什么用,我觉得更需要担心的是你自己,要是真的有穿着制服的人来找你……那很难解释。”
云月有点沉默,“我也在担心这件事,虽然我什么都不知道,但难保不被找去谈话。”
洛梨安慰她,“你别担心,我晚上回去找专业的人咨询一下,看看会不会有问题。”
云月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她小声对洛梨说:“这种事真是太可怕了,我之前就很害怕他在做违法的事,没想到直觉这么准。”
洛梨拍拍她的背,“你别担心这个,没什么事的,这种案子应该不算什么大案,就像你奶奶说的,本来就干的累死中间商的活,源头甚至下游还有很多环节呢!那些才是应该大力打击的,你别担心。”
云月有点哽咽,眼泪不停往下掉,“我真没想到他真干这种违法的事,家里人,家里人一句话也不跟我多说,没想到这下真出事了……”
洛梨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她擦擦眼泪,“别哭了,不还没啥事吗?你就当什么事都没有,下次你家再来人,你就让他们劝你爸自首,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罪,自首还会轻判。”
云月不停点头,好半响眼泪才不流了。
晚上两个人就随便吃了点东西,在进入教室之前,洛梨仔细看了看云月的脸,小声说:“你眼睛好红,千万别哭了,再哭明天眼睛肯定是肿的。”
云月小声答应了一下,洛梨帮她把卫衣帽子扣上,“这样就好了,一会进去的时候你低头走我旁边,别人就注意不到了。”
她想:云月应该不想一会儿别人对她问东问西的,这种事不是对真正熟悉的人不能随便说。
倒是秦松临想起一件事,那天晚自习下课他叫住云月,“之前登记电话号码的时候你说你不记得你爸的手机号,那你爷爷奶奶有手机吗?或者有座机吗?”
云月当然记得自家座机的电话号码,但不知为什么,那个瞬间她突然改变主意,不想把家里的座机号告诉秦松临了。
所以,她最后把洛梨的电话号码告诉秦松临。
洛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觉得可太好玩了。
她对云月说:“这可真有意思,以后秦松临给我打电话,我要是在家,就准备一个声卡,切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应付他。”
云月点点头,经过这件事之后两人之间那条缝隙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
很久之后云月想起来这段时间,才发现全是自己的敏感和缺乏安全感在作祟,洛梨自始至终都如一。
洛梨回去怎么查的云月不知道,她第二天再来学校确实给她打了个强心针。
“你放心,既然你和他一点联系都没有,并且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参与这种事的未成年,不会找你的,找你也没用呀!”她这么对云月说。
云月肉眼可见变得没那么不安了,她现在只能好好学习,想别的都没用。
过了半个月之后,云月觉得之前发生的事真的好像一个梦一样,学校里还是该怎样怎样,每天重复着循规蹈矩的生活。
知道有一天,云波涛找来了。
云波涛来的时候是早上,非常早。一中校门一天24小时都不关,因此什么人都能进来。
云月背着书包走出宿舍楼大门的时候,看见门外的草坪边蹲着一个戴着帽子,口罩挂在下巴,两指夹着香烟正在吞云吐雾的男人,她还以为是学校的工作人员在摸鱼。
一直到那人抬头看向她的时候,云月才屏住呼吸,一时有点怔愣。
好长时间没看见云波涛,云月发现再看他的时候他变瘦了,也变憔悴了,看上去没了之前那股神气劲儿。
云波涛看到女儿也没说别的,他直接说:“你把那银行卡给我,我给你那张存生活费的卡,里面有十几万吧?”
云月点点头,迟疑着问:“现在那张卡还能用吗?你现在……”
云波涛把烟嘴往不远处的下水道口一扔,“那张卡用你妈身份证办的,我现在和她又没什么关系。”
云月还想说什么,但云波涛却没耐心了,他一会还要离开,让云月快点把卡拿给他。
云月默默走回寝室把卡拿出来递给云波涛,然后目送他离开。
她最终都没鼓起勇气,劝云波涛去自首。
洛梨知道云波涛来学校,并且把卡拿走的第一反应是:他怎么想的?把你卡拿走了,那你用什么?
云月摇摇头,她还没想到这个问题。
洛梨紧接着发现第二个问题,“我们学校应该到处都是摄像头吧?我去他这是真不做人啊,自己拍拍屁股走了,反正之后不用再回来了,想过你要怎么办吗?”
云月皱眉,一时没想通关键。
洛梨继续说:“这会儿你确实没事,但要是被相关人员查到他来过学校,还从你手里拿走了银行卡,你觉得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过着平静的生活吗?”
云月牙齿咬着大拇指,“那怎么办?”
洛梨皱眉想了想,突然说:“要不你搬出去和我一起住吧,能不上学校找人,应该就不会去学校找人。”
“嗯……应该不可以吧?我们寝室每天都有人来查,看看有没有人不在,要是有人半夜没回去,宿管是会联系班主任的。”
洛梨眨眨眼,“你还记得前段时间你给了秦松临什么吗?”
云月没想起来,“是什么?”
洛梨一笑,“我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