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重寻
“我回来了。”是夜, 如霜独自一人走入客栈内部，静的只能听到她的脚步声。
但是屋内并无任何回声。
她内心升起怀疑，试探地问道：“莲华？”
没有回应。
如霜心道一声不好, 随后她停下了脚步，继续试探着问道：“……巫弥。”
还是没有回应。
如霜继续朝着屋内行走, 只听得一阵风声, 冰凉的短刃对准了如霜的脖颈。
“你到底是什么人。”
是巫弥。
如霜转过身：“你也怀疑我是不是黎幼薇吗？”
巫弥并没有回答, 她偏过头，刀尖对着自己的脖颈更靠近一步。
如霜嗤笑一声, 夺过她手中的长刀，板着她的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长刀横在了巫弥面前。
她扯掉了自己的面纱, 与巫弥对视, 问道：
“告诉我，我到底是谁。”
清风撩起两人的发尾，巫弥看到如霜的面容时, 忽地苦涩一笑, 眼尾微微泛红，哽咽起来。
“哈哈。”月光洒在她的面容上, 显现出若即的疏离感。
巫弥不断后退, 像是难以置信，又像是久别重逢, 对如霜荒诞的问题不断发笑。
如霜不明所以地看着巫弥发笑。
她抬起眼眸，目光支离：“一百年。黎幼薇, 我等了一百年。我以为你死了。黎幼薇, 你有多么恨我啊。”
如霜回想着师云依的话：“你说什么？”
巫弥站起身，本想触及如霜的面庞。
是啊, 一百年，她日日夜夜靠着画像朝思暮想的人，终于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总不能忘了吧。”巫弥苦笑着。
忽然，一道白衣身影出现在两人中间，正是师云依。
师云依手扬拂尘，她一手劈在如霜背后的穴道上，如霜两眼一翻，瘫在师云依的臂弯中。
师云依眯起眼，问道：“陆笙笙。前缘已断，你还要如何。”
巫弥不动地方，她的话虽然是对师云依说的，但是目光却注视着如霜：“我等了她三生，师长老便不能信任我一回么。”
师云依没有过多解释：“如果信任你，那你还要重蹈覆辙，彼时我也救不了她。”
许久，巫弥盯着她的背影。
巫弥知道，当年若非师云依用自己的一缕魂魄做引，用玉佩做身，再用三清铃招魂，黎幼薇绝不可能活到现在。
巫弥垂眸说道：“……多谢长老救活她。”
“不必对我如此。你该想想，如果她醒来想起来当时神魔之战是你对她动的手，该作何打算。”师云依并没有正面答复。
天地之间只剩下巫弥落寞的身影。
是啊，如果她知道了，该怎么想自己。
……
翌日，趁着师云依再次前往白玉阶，莲华轻车熟路地翻墙，听到如霜讲起最近发生的事情，双眸圆睁：
“你说，你就是黎幼薇？”
如霜摇头：“只是怀疑。毕竟韫……我徒弟和万同砚曾经暗示过。”
韫玉根本想不到以往自己一直崇拜的对象，一直都是在自己身边的病秧子，简直是隐藏款大佬。
莲华一时语塞：“不是，这……你……我……”
甚至不能说是激动，莲华听到这个消息措不及防，她愣是没有想到，之前教授自己练气入体的人就是领事堂的护法。
如霜沉默良久，她求助地看向莲华：
“但是，我其实并不是很想回到我原来的身份。只是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所以，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莲华点点头：“好。”
如霜勉强露出一丝笑容：“现在我困在湛舟山不能出去，劳烦你完成一个艰巨的任务。”
莲华激动地说道：“白姐姐且说，只要是力所能及，我肯定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如霜触及墙边时，被一种无形的屏障阻挡，她无奈地笑了笑：“我想让你装扮成我的样子，我去清风派找韫玉一趟，就说让她帮我找到晓梦大师。”
这么多年，除了取药，她就是困在这种屏障之中。
莲华的笑容逐渐消失。
意思就是，自己需要待在湛舟山几天，然后等着如霜回来，然后还不能保证师云依什么时候不定时回来。
这不是寻死吗？
“这是我用天喜藤蔓所制的面皮，但目前只做出了一张，本是想着什么时候应急可用。”
如霜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从桌上取出一张和人.皮材质相似的皮囊，用狼毫笔蘸了一点青绿色的树汁，在皮囊上绘制起来。
出乎意料的是，在笔尾落在皮囊上时，竟然浮现了如活人面孔相似的颜色。着实让莲华吓了一跳。
“易容术。听说过么？”如霜简明扼要地解释道。
莲华听说过，传闻世间易容术最为精湛的就是林疏雪与其师父曲清黎，只是两个人的下场都不怎么好。
她有点害怕，如霜也会步她们的后尘。
看到莲华的脸色不好，如霜还以为是条件太过苛刻，又忙着将自己手腕上的铃铛解下，递给莲华，继续解释道：
“不必担心我师父回来。你便戴着这张假面，这屏障只认得我这琉璃铃铛，倘若她回来，你便在庭院练剑便好。师父不会顾及太多。”
“好。”莲华颔首。
忽然，如霜从剑包中取出长剑，莞尔发问道：
“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你应该是喜欢这柄剑的吧。”
“啊……是，是的。”莲华惊愕地抬起头。
如霜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将手中的铜钱剑递予莲华：“送你了。”
“啊！多谢白姐姐。”
但是莲华只是高兴了一瞬，旋即眼中的喜悦被担忧取缔：
“白姐姐难道不考虑一下令师所说的吗？如果你原来真的想要忘掉一些事情的话，现在又想记起来，会不会很后悔。”莲华纠结地抬眼。
如霜笑而不语。
如若世人讲的故事是假的呢，万一韫玉说的是真的，那么陆笙笙岂不是等自己太久了。不能一味的选择逃避。
“没关系的。”如霜回答。
“那就祝白姐姐一路顺风。”莲华释然而笑。
“一路顺风。”如霜回答。
三日后，清风派中。
韫玉吊儿郎当地躺在树荫下的藤椅上，一如黎幼薇当年那样，表面上看着各位领事堂的小弟子们练剑，实则是躲在灌木丛后喝茶吃果，十分悠哉。
如果如霜还存有之前黎幼薇的记忆的话，看到韫玉接手护法之位，绝对会感叹清风派撑到现在真是一件幸事。
如霜悄悄走到韫玉的身后，幽幽地说道：“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啊啊啊啊。”韫玉还以为青天白日见鬼了，下意识地大喊起来，惊飞了榕树上七八只鸟雀。
韫玉抱住榕树，转眼就看见了如霜。
四目相对，很是尴尬。
原来是师父。韫玉舒了口气。
可是韫玉转念一想，师父不是被祖师带走了吗？怎么又重新回到清风派了，莫非是回想起来了？
领事堂的弟子纷纷惊慌地问道：“韫护法，事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介于韫玉抱着树的形象着实有些令人大跌眼镜，灌木丛后的韫玉故作镇定地咳嗽两声，严厉地说道：
“回去，都各自在点位练剑，没让你们停。”
众位弟子尽管心中疑惑，但是乖乖听话地回去了。
“加练一个时辰。”韫玉继续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弟子们唉声叹息着继续练剑，连为首喊口号的人的声音都惫疲了几分，但是无法，既然护法下达了命令，就是有她的目的。
自己当年也是这样吗？
如霜盯着那群动作僵硬，面色劳累的弟子们，又看向了生龙活虎的韫玉，然后陷入了莫须有的自责中。
还好现在盛世太平，
“师父是想起来了？”韫玉笑呵呵地走向如霜。
想起来之前师云依明确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不是黎幼薇，如霜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说道：
“嗯，想起来了。”
她的大脑飞速旋转，想着当年的自己该是如何的性格，
韫玉看到如此正经八百的她，甚至有些不习惯。但是一想到已经过去了一百年，人的性情有变化，应当也是很正常。
如霜斟酌着词汇：“为……为师一百年起不起来了，我想让你带我去找一个人。”
韫玉颔首。
如霜沉吟许久，最后念出了一个名字：“庄晓梦。”
韫玉倒是并没有发现如霜话中的问题，只是托着下颌，分析道：
“空色山谷啊。距离这里不远，但是……师父真的要找她吗？”
有什么问题吗？如霜不解。
都说晓梦大师心地善良，从来不会苛责他人，而且若是求她办事，更是再好不过。
韫玉皱眉：“没事。我带师父去便是。”
说着，韫玉便带着如霜走出了清风派，随后韫玉催动御剑术，山间的风声在如霜不断作响，她看着整个清风派，试图将整个景象记录在脑海。
她忽然问道：“在我消失的那段时间里，门派怎么样了？”
韫玉回想着：“掌门易位，各大堂主重新选举，莲青前辈将我领进了领事堂。人间百废待兴，世间没有再受到魔物的影响。”
“那就好。”如霜莞尔。
“那……她呢。”
如霜还是无法直呼陆笙笙的姓名，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只有巫弥停留在她的记忆中。
而陆笙笙，还是说书人所说的，那个无恶不作的魔教教主。或许是说书人口口相传的版本，愈发改进，将所有的故事变得更为戏剧性了吧。
韫玉叹息着：“陆姐姐也没有发动过神魔之战，毕竟所谓的神魔大战都是欲加之罪，和陆姐姐没有关系的。她也时常回来的，只不过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
和陆笙笙没有关系？难道是另有其人么？
如霜一边联系着前因后果，一边听着韫玉讲述着前尘往事，那是如霜从未知晓的过往：
“当时刺伤你确实是她的心结，但伤了你的人并非是陆姐姐，师父不要再赌气一百年了。”
“不会了。”如霜说道。
“那便好，我们都等着师父回来呢。师父没想到吧，池姐姐和万棠姐姐保住了不负堂，没有让消失，就是等着师父来接手。”
韫玉手中熟练地变幻结印，驱使着飞剑顺着气流而上，摇了摇头：
“只是可惜，陆姐姐顶着你灭师、手刃同门、自毁门派与发动神魔之战的罪名在世百年。只是为了等师父。”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师父为什么要还要极力让她隐姓埋名，不让她和陆笙笙相见呢。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放心便是。”
如霜保证道：“我会尽力还她清白的。”
当务之急是要知道自己到底是忘记了什么，如果自己真的亏欠过陆笙笙，她也会极力偿还。
两人好不容易到了空色山谷，白霜先是敲门：“请问晓梦大师在不在？我是清风派弟子，求见大师。”
屋内响起女声：“晓梦大师正在休憩。”
“唉。”听到这句话，韫玉拉起如霜的衣袖就走，但是却没有拉动。
如霜不解其意：“再等等不就好吗？”
都言程门立雪之事令人效仿，何况这还只是大师在休憩而已，等她醒来再求见便是啊，为何连这短短的时间都不能等待。
韫玉忽然笑出了声，有些奇怪、又有些感慨地说道：
“师父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之前明明是师父同我说过，晓梦大师一睡就是一个月，师父。”
一睡一个月？
如霜匪夷所思地睁大双眼。
【第二更】征伐
便听得屋内一阵慵懒的女声传来：
“无妨，方才游历他人梦境，既然你来了，进来便是。”
推门而出一位女子，身穿素白衣裳，身旁跟着两位侍女，正是晓梦大师。
晓梦大师见到如霜也并不意外，只是招呼着她进来，将她引到桌前，问道：
“许久未见。一百年了还能想起我来，这次是什么有什么故事么。”
如霜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水，思忖半天，将之前失忆的事情都对晓梦大师讲述了一遍。
晓梦大师莞尔：“是想让我帮你找回记忆？”
“正是，如果我不能找回，只是我怕会对她亏欠。”如霜纠结地说道。
“亏欠？”晓梦大师看向如霜，将她的心事揭露，“为何会这么觉得。你是不是觉得，当年发生了种种，这一百年你没有寻她，她会难过。你以为，她这么多年找你，也是因为当时她不小心伤了你？”
如霜低下了头。
“怎么会。那是她对你有感情，怎么是亏欠。”晓梦大师眯起眼。
如霜打断道：“可师尊说我是自己想要忘掉的，如果曾经真的有过亏欠，我又怎么会忘掉。”
“你师尊说的，又并非是真实的情况。”
晓梦大师摇头：“你师尊只不过是怕陆笙笙会因为癔症伤害你罢了。若你真想知道陆笙笙到底是什么态度，就不如顺着你的想法来。”
如霜懵懵懂懂地抬起头。
晓梦大师瞥过她手中的三清铃：“解铃还须系铃人啊……如果你想寻回记忆，想要改变世人的看法，倒不如改变你现在的身份，去找陆笙笙本人亲自问问呢。”
晓梦大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后又将一张叠好的信笺放入一个小包中。递予如霜，故作玄虚的说道：
“若是再遇难事，打开此锦囊便是。你师父那边，我来与她来说。一些事情，可是不能再拖了。”
如霜叩首：“多谢大师。”
走出空色山谷，韫玉靠在门柱上，见到如霜心事重重地到来，说道：“师父！”
“嗯，”如霜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这段日子，门派怎么样了。实话告诉我。”
“我……”韫玉沉默许久，心虚地说道，“门派这一段日子被堵了好久，都在问是不是我们把陆笙笙藏起来，包庇魔教教主。”
而且修真界都听闻风声都纷纷前往天魔谷，都要讨伐陆笙笙呢。
如霜将锦囊塞在怀中，而是说道：“我想回到门派。接管不负堂。”
韫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如霜说道：“我想回到门派，这样一直躲在湛舟山里，与其整日畏畏缩缩，倒还不如正面回应。”
何况自己之前已经和巫弥产生了瓜葛，如果巫弥真的是陆笙笙的话，知道自己已经接替不负堂时，按照她的性格，定然不会只是回到天魔谷，肯定会有其他动作。
说完，如霜朝着昆仑山走去。
韫玉赶忙追了上去，急匆匆地说道：“不是，现在师父若是出头，怕不是要把师父推到风口浪尖了。”
万一修真界认定这一百年是黎幼薇护着陆笙笙，都要征讨清风派该怎么办，何况比武大会也是清风派承办的，万一魔族的人也来闹事怎么办，岂不是两面夹击。
如霜莞尔：“你放心，不会出事的。”
她翻开锦囊，忽然展露笑颜：“不仅不会出事，还会让清风派安安稳稳百年。”
没等韫玉追上，如霜便已经来到清风派，但是不到三天，整个修真界就传来更为恐怖的消息。
一：消失百年的黎幼薇重新即位不负堂堂主之位。
二：黎幼薇就是江湖风云榜第一的那个白霜，也就是救下陆笙笙的那个病秧子。
三：黎幼薇要带着领事堂的弟子去天魔谷征讨陆笙笙。
消息一出，整个修真界就炸了锅，毕竟现在黎幼薇与陆笙笙的关系本就说不清、又道不明，这下居然去征讨陆笙笙了？
无数人去分析黎幼薇到底是什么意思，甚至很多人揣测，是黎幼薇想和陆笙笙岔开关系，又或者是故意以讨伐之名，给天魔谷助力。
看着邸报堆积如山，黎幼薇坐在藤椅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盯着那些人分析的所谓的目的。
池昭缨没打招呼就进入了不负堂内，怒气冲冲地问道：“你还有心思看报？”
黎幼薇毫不在意：“嗯。看看写的什么，好给我提供提供灵感。”
池昭缨被她破天荒的言论气笑了，她说道：
“清风派从来不曾讨伐过陆笙笙，就是因为要等你回来，黎幼薇，这一百年是你想通了，还是你想不通了。”
明明清风派都是为了黎幼薇回来，然后陈述当年的经过，来洗清当年陆笙笙的冤屈，这下好了，陆笙笙身上的莫须有的罪行越确凿了。
但是黎幼薇并没有回答，此时万棠赶来拉走了池昭缨。万棠望着还是气在头上的池昭缨，关切地问道：
“幼薇刚回来，怎么吵起来了。”
池昭缨余怒未消：“你自己去问。”
光凭借这几天沸沸扬扬的事情，万棠不用问就能知道个所以然，安慰道：
“好了，幼薇应当是有自己的目的，要相信幼薇一次啊，对吧。她怎么可能真的讨伐，更何况陆笙笙是七煞谷的魔教教主没错，但是你想想，幼薇说的是讨伐天魔谷啊。”
偏偏修真界普遍最为了解的就是天魔谷，毕竟天魔谷是魔族人休养生息之地。而且修真界都并不知道，虽然陆笙笙一直在魔族的地盘攻城略地，但是唯独这天魔谷并不属于陆笙笙。
估计连天魔谷的谷主都不明白，本来百年以来相安无事，为什么突然这么多人来征讨自己。
池昭缨虽然眼神中有点波动，但是最终还是甩袖离去，置气道：
“哼，一百年了还是如此肆意妄为，接任了不负堂也没有个堂主样子。”
话虽然是这样的话，第二日，池昭缨还是把斩情堂部分的弟子拨给了黎幼薇，顺便还以堂主之名，给黎幼薇一把上好的佩剑。
清风派这一动作，彻底让修真界断定这是黎幼薇和陆笙笙没有任何瓜葛了。
但是只有黎幼薇知道，这是她计划的第一步。
翌日。
大街小巷都在传着这一消息，头戴面纱的韫玉跟在黎幼薇身后，正要前往天魔谷，韫玉慌慌张张地问道：
“师父，这样就能让陆姐姐找我们了么？”
“嗯。”
黎幼薇走到一处卖糖葫芦的地方，下意识的转过身，等到掏出银两卖了两串后，才发现自己并不喜欢吃糖葫芦。
她呆滞地看向掌心中的糖葫芦，又问道：“你喜欢这种甜食吗？”
韫玉跑的腰酸背痛，她看到黎幼薇从清风派大老远就是为了买这一串糖葫芦时，“哎呦”一声劳累地坐在地上：
“我也不喜欢这种吃食，对了，这种甜食不都是陆姐姐喜欢吗？”
可是自己明明都忘掉前尘往事了啊。所以，难道自己之前对她的执念真的很深么？
黎幼薇将两串糖葫芦塞到韫玉的怀中，说道：“给你了，等我回到门派了，帮我再多买一些。”
韫玉抱着糖葫芦在风中凌乱：……？
刚才还说去天魔谷讨伐陆笙笙，怎么转头就给陆笙笙买起甜食了。
消失了一百年，果然连性格也摸不透了。
魔界，天魔谷。
四处弥漫着玄黑气体，天边黑云密布，隐约可见到银蛇乱舞，到处白骨堆积。
黎幼薇一身竹青色高领长衫，白发及腰，腰挎长剑，身后跟着数十个清风派的精英弟子。
灵鹤宗宗主本来正对着弟子讲着如何应对邪祟，瞥见黎幼薇前来，其中一位弟子见到黎幼薇腰间的三清铃，惊愕道：
“那不是江湖风云榜排名第一的如霜吗？”
灵鹤宗宗主也转过头，见到来者瞬间煞白了脸，说道：
“什么如霜，那是黎幼薇。这人都死了一百年了。怎么还活着？”
众人听到消息，也纷纷朝着黎幼薇的方向看去，纷纷低声嘀咕起来：
“听说这次来，正是因为外面的传闻太过杂乱，黎幼薇提前出关，让陆笙笙和清风派断绝关系的。”
“怎么头发是白的？”
“你小声点，这黎幼薇可是厉害的人物，都能让魔族消停一百年。万一叫人家听见了，小心仔细了你的皮。”
“现在修真派众志成城的也好，把魔族扼杀在萌芽之中！不过这些魔族已经三天没有开过城门了。”
……
韫玉一副骄傲的神情，她走到灵鹤宗宗主身旁，按照黎幼薇所给的套路，骄傲地说道：
“那当然。我们堂主闭关了百年方才出关，就是为了今日征讨天魔谷。”
万剑宗宗主展露笑颜：“好了。就等魔族大开城门了。这次能有上次神魔之征的大能助战，此战定然大捷啊！”
黎幼薇攥紧手中的锦囊，点头回应：“长老说笑了。”
天魔谷内，中央高台之上坐着一个通身穿着黑铠的男子，他手持一柄金色长剑，一脸阴郁地俯瞰着下方的众魔，声音发冷：
“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便是天魔谷谷主步骅，也正是五毒之中的金蟾子，他的修为并不在陆笙笙之下，是天魔谷中除了陆笙笙以外唯一一个修炼到天魔功巅峰期的人物，只差一点便能达到仙境期。
而且天魔谷中有着不少高手坐镇，不容小觑。男子身旁站着一排魔族侍卫，全副武装、严阵以待。
其中一个侍卫畏畏缩缩地说道：
“禀告谷主，修真界那群小辈在天魔谷三天了，正叫嚣着进来呢。还来了一个厉害的人物。叫什么黎……黎幼薇的。”
谷主步骅听他磨磨唧唧说完这一堆话，手背上青筋暴起，怒斥道：
“我没问你天魔谷外，我说教主那边！”
那人浑身一抖，磕磕巴巴地回答道：
“回谷主，我们都已经通知过教主了，但是教主始终都没有回应。也……也没有发兵的征兆。”
明摆着是不想去管了，放弃了天魔谷。
自从陆笙笙许诺给步骅一座城池后，步骅便只顾着天魔谷的事情，让其中的侍卫远远超越七煞谷，丝毫不曾考虑过在七煞谷养伤的陆笙笙，也难怪陆笙笙会故意放任不管。
步骅一巴掌拍在桌案上，震得桌上茶杯里的茶水都溅出来一点：
“这个陆笙笙，到了这种时候还敢玩儿这招！这都什么时候，还记着之前的仇。”
步骅怒火冲天，可是也拿教主没办法。
步骅的眸光变得冰寒：“那个叫黎幼薇的呢？是个什么人物。”
那人摇头，越说越弱声：“据说当年和教主大人一起斩杀过水祟，也参与过神魔之征，把上任魔教教主给……给……”
也是个硬茬。
“滚，全都滚。”步骅手臂将桌上的杯盏全部都扫开，怒吼道，“你们这群废物！”
侍卫吓得双腿打颤，连忙收拾起地上的碎片，说道：“是，是教主……”
步骅看到手下这般无能，心中更加恼火，手指微抬就要挥下去，却被一位女子打断道：
“步谷主。”
步骅一愣，看到眼前的人是阿颜，心中升起一股厌恶感，随即又恢复如常，说道：
“你来作甚，给你们教主通风报信，还是给她作无用的解释？”
阿颜笑容异常：“回谷主，我有关于教主新的消息要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