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弥先是沉默了一瞬:“你……”
如霜怔怔地望着巫弥。但是此时她带着面具, 巫弥的目光滑过她的眼睛和面具,在那个狐狸面具上停留了许久,最后她又看到了如霜的满头白发, 所有的希冀变为了落寞。
应当不是她。
“你,打扰了。”巫弥不想在无关紧要的地方, 耽误过多的时间。
可当她转身离去时, 如霜却拉住了巫弥的手臂:“留步。”
但是如霜忽然意识到, 自己方才的动作或许太过冒昧,堪堪地松开了她的手。
巫弥转过身, 眉目间依旧是不近人情的冷意。
此时阿颜也从房间中走出,正劝阻着如霜回去,但巫弥还是将她拦住了。
巫弥:“先听听她想说什么。”
阿颜在一旁嘟着嘴, 很是不屑地盯着如霜。
“我想问问你的名字, 相逢多次,不知能否得知小姐贵姓。”如霜期盼地说道。
巫弥迟疑了一瞬:“免贵姓巫,单名弥字。”
巫姓, 真是很久都没有听说过了, 之前也是听到说书的人说百年前巫咸族就已经灭族,之后便无人幸存, 没想到还有巫姓的后人啊。
如霜感慨地想。
“你也是参与这次比武试炼吗?”如霜尝试着问道。
“是。”巫弥盯着如霜, 似乎想从这双眼睛看出什么一样。
“我也参加。”如霜露出赧然笑容。
但是下一刻,阿颜就拉走了不知回答什么的巫弥, 满眼都是警惕的神情,旋即说道:“别纠缠我们小姐。否则有你好果子吃的, 别想坑钱。”
就这样, 留给如霜的只有一个落寞的背影,和一声清脆的关门响。
如霜:“……?”
不过还好, 起码是要到了姓名。
一旁吃瓜看戏的莲华摇了摇头:“哎呀,惨啊。你说你她明明不认识白姐姐,白姐姐为何这么急功近利。”
也是。
如霜面对莲华,又恢复了被欠了一百两银子欠揍神情:“睡了。”
莲华:我做错了什么?
挠头,并且不解。
翌日一大清晨,众人都启程去昆仑山,如霜特地选了一个地方的车马站,好不容易租到一个偏远地方的马车,可怕的是,刚刚上马车,就听见旁边一句轻飘飘的“早啊。”
如霜朝着身旁看去,看到两个黑眼眶的莲华,面色惨白好像是放了好久的咸鱼。
靠,真是青天白日见鬼了。
“没想到这都能遇见白姐姐。”莲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句话应该自己问出口。如霜心想。
“你大早上这是去了哪里?”如霜问道。
“我啊,我去还花名册了,这个时间,白玉阶的长老应该还没起,啊——哈欠。”莲华深深伸了个懒腰。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莲华懂得这个道理。
如霜短暂地沉默了一下。
“借我睡会啊。”莲华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没等莲华继续说下一句,就倒在如霜的肩膀上。
如霜下意识地一偏胳膊,如霜就撞到了后面的椅背,随后,她吃痛地“嘶”了一声,眼帘抬都没抬,便靠着窗户继续睡去了。
还好还好。
日头渐渐从云后出来,两人先后走下马车。
车轿外,人群的喧哗声逐渐增大。
莲华没有看到车轿底下没有垫脚的石板,随后一脚踩空,直直地栽在地上。
“咚!”大地砸了个坑。
如霜扶额:……
莲华面庞都是黑漆漆的尘土,她尴尬地咳嗽两声,又用干净的帕巾将自己擦的干净些,说道:
“那个,习惯了。”
一般来说,平常的轿子都是他们家自带的,下车时会有侍从跟着放脚木垫的,她刚刚醒来,还不太清醒。
化解尴尬后,众人抬头看向云雾缭绕的昆仑山,在阳光的辉映下,昆仑山的琉璃砖瓦显现出别样的色彩,让人心旷神怡。
“哇,这么好看。”莲华欢欣雀跃。
她拉着莲华一直混迹于人群最多的地方,如霜觉得有些别扭,但是无奈自己根本插不上话,只能无助地当做工具人了。
“我去,你看那些宝剑,好靓!”莲华激动地根本想不出形容词。
果不其然,一位身后背着流光溢彩的长剑的弟子走过,他们无一例外身着着清风派斩情堂的蓝白校服,眉心点着朱砂,就和师父一样。
和师父一样……如霜皱起眉。
难不成师父也想拜入清风派,但是好几百年都无法成功,就跟头悬梁、锥刺股一样就在眉心也点了朱砂?
“所有弟子,都到清静台集合。”
不远处,池昭缨站在高台之上,用扩音灵石说出了一句。
此时的池昭缨已经是清风派斩情堂的堂主,也是有史以来,清风派最为年轻的一位堂主。
人群浩浩汤汤地排成几列,秩序井然。
莲华叉着腰:“嘿嘿嘿,那是我姐姐的头儿,领事堂的二护法。”
如霜没有多做注意,无情地回应道:“哦。”
随后领事堂三护法莲青和领事堂的弟子照例分发着数字签,许多人都在许愿不要抽到第一批的前几组。
“许愿下午第一组。”莲华开始默念。
终于抽签的人要轮到自己,看到来者,莲华满眼精光:“姐姐姐姐!!”
看到莲华的莲青眯起眼,示意她不要过于张扬,随后又递给了如霜一根数字签。
“我是十三日的下午三组,你是什么时候。”莲华说着就要看向如霜手中的木签。
【五号,十日的上午第二组。】
莲华思忖着:“十日?不就是今天吗?!”
好在不是第一组。
如霜看起来却丝毫不乱:“没关系。”
毕竟她不是为了江湖风云榜来的,而是寻找一个人,成不成名的,玩一玩就好。
这种比赛的机制是回合淘汰制,成功后还会分配和其他人一起对战,知道角逐出一定数量的弟子,最后递交请帖,按递交和报录的三比一比例,进行录取。
很快就进入演武场,如霜寻找着巫弥的身影。
第一组对战的,双方都是普通江湖的侠客,一方年纪小,是五毒教的小师妹,手段狠厉不留情面,另一方年纪较大,是华荑派的二师兄,剑法含蓄内敛。
两人的武器初次相逢,并非电光火石,更多的是烟雾缭绕,两方在演武场纠缠不休,看得出小师妹一直在躲避。
莲华问道:“这么下去,是不是那个二师兄快赢了的意思?”
如霜只是瞄了一眼那小师妹的目光,就说道:“不是。”
那个五毒派的小师妹,一定是在一直在伺机寻找着那位华荑派师兄的破绽,看起来她是在劣势,实际上,她一直在优势。
华荑派的剑招绵软,五毒派的招数咄咄逼人,如果是三局两胜还好,但是一局定胜负的情况下,就需要直接找到痛点,拖的时间越长,越是对自己的情况不利。
就和如霜揣测的一样,那位五毒派的小师妹在濒临绝境的时候,忽然手中转出三枚银针与飞镖,“簌簌”地朝着那华荑派的二师兄刺去。
华荑派的二师兄躲闪不及,一个侧身就被飞镖击到到演武场之外。那小师妹从另一侧的峭壁处缓缓落下,居高临下的叉着腰。
那二师兄欠起身来,语气倒是十分客气,说道:“少侠好功法。”
五毒派小师妹也拱拱手,古灵精怪的脸上露出一丝明媚的笑容:“承让!”
随后,莲青翻看着花名册,念道:“第二组。”
如霜交出数字签,这才看见跟自己对战的,也是一个八尺高的大块头,手中还握着一个流星锤。
光凭这人的影子,就能把如霜整个人覆盖了。
大块头大战病秧子的戏码再次上演了。
如霜觉得,这一锤子下去,自己多半得锤个稀烂。
底下的弟子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看着如霜弱不禁风的模样,纷纷问起这是哪家的弟子,如此顽强。
两人先是道了好,如霜目光丝毫不畏惧。
这种大块头是以力量为优势,但是论反应速度、技巧,还是远远不如自己。
如霜利用这一点,从背后取出铜钱剑,先后避开大块头的几个重锤,终于将大块头激怒。
大块头抡起重锤,绕着一周砸去。
如霜眼疾手快,铜钱剑正好对上重锤,刹那电光火石飞溅,两个人僵持不下。
不能硬抗。
如霜退居后位。
“天地一念,万物主我,破——!!”
她手中捏决,铜钱剑缭绕起金色灵气,眉心的天绫印记的红光闪烁。一股罡气席卷周遭万物,许多人都没有站稳。
“这是元婴期的修士?好强大的内力场。”一个人眼尖说道。
凡是元婴期的修士,眉心都会有一种天绫印。是证明已经结丹完毕的象征。
“这病秧子还不能小觑,好厉害的。都来看看!”
众人都引起了兴趣,纷纷挤到前面去看两人对决。
“这剑招的流转怎么这么熟悉。”
清静台上,池昭缨问着身旁发呆的万棠。
万棠自从接管百草堂的堂主之位,也不怎么管理内务,整日也是如此浑浑噩噩,但是池昭缨知道,光是她在人间药房的时间,就够万棠烦一遭的。
“啊,”万棠这才缓缓回过神,她定睛朝着场下的如霜看去,也不自觉地皱了眉头。
“这人的剑法,好像咱……咱一个故人。是谁来着……我忘了。”
“是黎幼薇。”池昭缨替她回答。
万棠恍然发觉到果真如此,她多看了那叫如霜的人几眼,看到那人是一头白发,瞬时就来了兴趣。
她双手交叉,说道:“还戴着面具。哈,有意思哈哈哈。”
可是池昭缨的眉头越皱越深,继续说道:“接着看。”
果不其然,剑招急转直下,如霜的剑招盛气凌人,即便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铜钱剑,可剑气过盛,还是将面前大块头的石锤劈成了两半。
好生凌厉的剑招。莲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