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遇刺的事是霜寒发现的,她是第一知情人,亦是唯一知情人。
叶清歌走的实在是太快,霜寒即使小跑也追不上。
等她站定时,便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二人倒在殿门口。
鲜血不知道是从谁身上源源不断往外涌,淌了一地。
霜寒脑子嗡的一声空白了,立马飞扑跪了过去。
尤其是看见没入叶清歌胸膛的利刃,以及被她紧紧搂在怀里的姜眠好。
这是那夜让主人失态,也是让主人频频下凡窥视的情劫。
杀意顷刻间便腾升起来。
只是霜寒刚一出手碰到姜眠好,灵力便全都被反噬回来,整个人都被冲击得踉跄了几步。
早已经陷入昏迷的女帝似乎是预料到了,所以用着最后的灵力形成保护罩,将刺伤自己的人牢牢护住了。
更蹊跷的是那姜眠好手中握着剑柄不松,而叶清歌却是紧紧抱着姜眠好不松。
不论霜寒怎么掰都无法将二人分离。
最后只能用尽全力才将二人抬进去。
医士被紧急召来,看着面前毫无生气的女帝,纷纷吓得腿软。
“救不活女帝,你们便都得死。”霜寒语气冰冷,带有杀意。
尽管害怕,但医士们仍旧是不敢疏忽。
用尽全力将二人分开后,才颤颤巍巍地将贯穿女帝胸口的利刃拔出来。
这两剑不偏不倚,几乎将女帝的心脏给捅穿了。
看得出来每一剑都下了死手。
“这...”医士看着胸口的伤,有些犯难。
女帝本是不死不伤之躯,眼下却带着伤陷入了昏迷。
若非是女帝自愿的,又有谁能伤得了呢。
霜寒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冷眼看着同样昏厥的姜眠好,沉声问:“她怎么回事?”
“启禀仙君。”医士颤颤巍巍道:“此人真身乃是草木灵,只不过身上筋脉全都断裂,想来是擅闯了朝阳门,而且......而且她已有一个月身孕。”
“身孕?”霜寒脑子里瞬间闪过那日在街头抱住姜眠好的铃兰。
又想起女帝在长街上失神落魄的样子。
她不敢继续妄自揣测,叹了口气道:“先唤醒女帝吧。”
“卑职已煎药喂女帝服下,不消片刻便能苏醒。”医士叹了口气说:“女帝并无大碍,之所以昏厥,是因激动过度,只是女帝日思念成疾又不眠不休。”医士说着,缓缓地叹了口气:“肉身之病痛尚可治,可心病实在难医啊。”
霜寒扭头瞥了眼昏厥的姜眠好,嗯了声,淡道:“今日之事若敢传出去一句,必杀之。”
满屋子医士齐刷刷跪倒下去,不敢有异议。
“那,这个刺客要救吗?”跪着的医士中抬起头,“她没有不死不伤之身,现下浑身筋脉皆断,且腹中有孕,只怕是......”
霜寒冷冷瞥了眼昏厥的姜眠好,又想起主人对她的重视程度。
不情不愿地点了头:“救。”
跪了满地的医士又立马爬了起来,纷纷围着昏厥的姜眠好,开始忙碌。
一盏茶的功夫,昏厥的女帝慢慢苏醒过来。
睁眼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
视线落在被医士们围住的姜眠好身上时,才松了口气。
“主人,您醒啦!”霜寒难掩激动,看着叶清歌被包扎好的伤口,急切道:“我帮您把伤口愈了吧。”
叶清歌舍不得收回视线,对霜寒的建议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用最好的药材,用最好的医士。”叶清歌和衣坐起,痴痴地望着身侧人:“一定要将她救好,不得有半点闪失。”
霜寒看向眼前神色温柔,面色苍白的女帝。
在这一刻,褪去强大的压迫感以及女帝的威仪。
清风霁月的仙君不过是求爱不得的败犬。
霜寒不解,但她不敢有疑,低下头道:“是,主人。”
大殿外传来急促地叩门声。
跪在殿外的仙兵高声道:“启禀女帝,莫夜将军已将无极玄......无极罪仙捉拿回来,正在殿上等您发落。”
叶清歌扣好衣扣,眷恋不舍的看着仍在昏迷的人。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才慢慢地挪着步子。
.......
.......
大殿之上人人自危。
跪了一地的仙官们都不敢抬头,静静等着女帝来朝。
被压在最前方的无极玄师高傲地昂着头,即使剑刃正指着他,他也仍旧高昂着头。
蔑视着一切。
直到那抹玄色身影出现在大殿之上。
“女帝殿下。”无极玄师看着面色惨白的人,冷笑道:“近来可好?”
叶清歌冷眼看着人群中站着的人。
再熟悉不要的面孔,这曾是除了母亲外,自己唯一尊重的人。
此刻正被利刃指着,站在大殿上挑衅地看着自己。
身上再无半分慈祥和善的良师模样。
无极玄师直直看着她:“七情树复苏的女帝殿下,竟连师父都不叫了?”
王座上的女帝低低地笑了一声,笑意里满是讽刺。
“看来本座说的话,你是一点没有放在心上。”
无极玄师上前一步,握着剑的莫夜来不及反应,利刃直直嵌入皮肉中。
“所以女帝殿下是要弑师?”
殷红的血顺着刀尖滑落下去,滴在大殿上绽出血花。
叶清歌神色漠然,冷眼迎上无极玄师的视线。
大殿内静到落针可闻。
跪拜着的仙官们彼此交换视线,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攥着剑刃。
仿佛都在等着殿上之人开口。
叶清歌沉声道:“仙师殡天后,本座仍会赐你荣宠。”
“所以,女帝是心意已决?”无极玄师话音刚落,便伸出手直直拍向莫夜的心口。
反应不及的莫夜被拍飞出老远,撞击到云柱后跌落,直直呕出了一口血。
原本跪拜在地上的仙官们纷纷弹起,身上的仙袍消散,露出清一色的黑衣。
各个手持利刃,站在无极玄师身后,剑刃直指向大殿上。
“清歌。”无极玄师抚了抚衣袖,抬手擦去脖颈上滚落的血珠,淡声道:“杀了那情劫,为师当这一切没发生过。”
下一瞬,利刃便从殿上直直飞下,霜寒剑稳稳扎在无极玄师的面前。
原先还站在无极玄师身后的黑衣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怒喝,纷纷提着剑便要冲上王座上。
可刚迈出步子,漫天冰刃如暴雨落下。
握着剑的黑衣人有的甚至连脚都没抬起来,便惨死原地。
无极玄师不躲也不闪,只是沉眸看着王座上的女帝。
明明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人,竟不知在什么时候出落成高不可攀的模样。
帝王之气在此刻彻底显现,甚至连手都没有挥,自己豢养的精锐便全都惨死。
这一战甚至还没开始,成败便早已经分明。
身侧的人尽数倒下,大殿上唯有无极玄师一人。
他负手而立,看着王座上的人,悠悠开口道:“两千年前的酉月拾五,是为师第一次见你,那时你睡在襁褓中,被送生仙子从寝殿内被抱出来。”
“与你其她八个姐姐降生时不同,你是唯一一个没有哭的。”
“只是睁着眼睛四处看,吮着自己的指尖,金色瞳孔澄澈透亮。”
“其余人只知你是八位王女中最有天赋的,可无人知晓,你是与你母亲最像的,尤其是眼睛。”
“阿峪的眼睛便是金色的,像春三月和熙的阳,惊鸿一眼,便再不能忘却。”
王座上传来一声冷笑,叶清歌讽刺道:“阿峪?先女帝的闺名,你倒是记得清楚。”
“当然。”
无极的神情变得柔软,像是早已经陷入了过去:“阿峪与我,自年少时修道便相识......”回忆勾起眼神中的笑意,下一瞬便被恨意侵占:“若不是你的母亲出现,勾引了阿峪,今日王座上的人,该流着我的血。”
“你若想,现在亦可以自己上王座。”叶清歌语气淡淡,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轻蔑地看着暴怒的人。
“你以为我不想吗?”无极的表情闪过一丝狰狞,冷冷道:“若不是你长得与阿峪极像,若不是阿峪临终前再三恳求我......今日的三界之主,哪轮得到你来?”
无极的眼神变得痴迷,恍惚间,阿峪的模样已经浮现在她眼前。
年少时交付的爱意成了囚牢,困了无极一生。
明明自己才是与阿峪最初认识的人,却只能看着深爱的人与旁人琴瑟和鸣,诞下子嗣。
无极恨极了,所以她也动手了。
“世人皆以为你母亲是自己失足跌落诛仙台魂飞魄散,但其实是我推的。”无极淡淡一笑,脸上的笑变得扭曲:“因为我实在不能忍受阿峪一而再再而三的与旁人育女,尤其是一连生了八个蠢货。”现朱傅
“就你母亲那种姿色平平的贱婢,怎么配得上我的阿峪呢?”
“所以当你母亲的尸身被打捞出来,阿峪伏在我肩头痛哭时,我告诉她,我会照顾她,连同照顾她肚子里的你。”
叶清歌闻言皱起了眉,冷眼看着一脸痴迷的人。
“其实我才没有那么大义,只是你是支撑阿峪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好在阿峪生产顺利,而你存在的使命也该结束了。”
“所以在你诞生后,我骗阿峪说,你是神女骨只是寒气太重,可能会为祸人间。”无极停顿了下,沉声道:“我本意是想将你烧死在丹炉中,反正你母亲的血脉也传承不出什么好东西。”
“只有我,只有我与阿峪的血脉结合,才能诞下神女。”
“但,没想到烈火非但没把你烧死,还真把你的神女骨和天赋烧出来了。”
说到这里,无极眼里已经满是恨意,“若不是你的天赋显现,阿峪怎么会毫无牵挂的以身殉道?我又怎么会彻底失去她呢?我就该在你诞生时便将你与你那卑贱的母亲一起,死在诛仙台下。”
王座上传来一阵冷笑,叶清歌淡道:“失去?有得才有失吧。”
“你住口!”无极突然暴怒,怒喝道:“阿峪生来便是我的,我们生来便属于彼此,若不是你母亲那个贱婢......”一道冰刃直直贯穿了无极的胸膛,他的话被打断,闷哼了声往后踉跄几步稳住身形:“阿峪从来都是属于我的。”
鲜血顺着唇角滴落,无极满不在意地擦去。
“我本也无意女帝之位,可你为何要复生七情树?又为何偏偏要在即位后复生七情树?你可知一旦受情爱羁绊的神女骨,便会失去最重要的一味药引?”
“先女帝以身殉道是她的选择。”叶清歌语气淡淡:“若当真能用本座的功力换她死而复生,每一千年的灵力普渡早已经将她复生了。”
“不,不可能。”无极玄师摇着头,“若不是你情劫未除功力不够,你怎么可能无法复生我的阿峪?历届神女中,你是唯一的上弦月。”
叶清歌语气薄凉:“因为她是神女。”
“神女死,身消散,再无复生可能。”
“不可能!”无极怒喝着打断她:“一定是因为你能力不够!若你没有复生七情树,若你修成大道便普度众生,我的阿峪就会活过来,一切都是因为你那该死的情劫!所以她该死!我的爱人活不了,她凭什么活着!”
叶清歌冷眼看着殿上癫狂的人,对他的控诉置若罔闻。
癫狂中的人渐渐平静下来,徒然大笑了起来。
凄厉的笑声回荡,无极看着王座上的人,沉声道:“对了,其实你的最后一劫,根本无需用杀妻证道破。”
这句话就像平地惊雷,刚刚还漠然的女帝猛地坐起。
因动作太快而牵扯到了伤口,殷红的血穿透纱布。
“你早已在出生时便被我绝了七情,你的最后一劫,也不过只需让你的情劫对你死心便可......但。”
“我的爱人为天下死,你的爱人又凭什么活着呢。”
“尤其是你的情劫同你母亲一样,都是低贱的,卑微的,草芥之辈,看着便叫人生厌呃——”
无极的话还未落,腿一软便跪倒下去,刚刚被冰刃重伤的地方又被霜寒贯穿。
王座上的女帝动了怒,大殿上回荡着极强的压迫感。
“亲手杀死爱人的滋味不好受吧?”无极冷笑道:“那日虚无镜中的蛇鸟动乱,也不过是我召的幻境罢了,在爱人最爱你时杀死她的滋味不好受吧。”
贯穿胸膛的霜寒猛地又被抽了出来,王座上的人飞身而下。
叶清歌握住剑刃,毫不犹豫地朝着已经濒死的人捅去。
顷刻间滔天的恨意占据了叶清歌的理智,利刃贯穿了无极的胸膛,剑刃在肉里朝上抽去,生生将无极的胸膛对半劈开。
内脏混着血污,全都散落在大殿上。
无极甚至连最后一声哀嚎都没有发出来。
他的意识已经涣散,神志也开始不清晰。
阿峪的脸在他眼前浮现,依旧是记忆中的笑颜如花,依旧是那样的明艳动人。
无极的唇无声的翁动着。
阿峪,阿峪,我的阿峪。
阿峪......
叶清歌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人,手一挥挽住了消散的魂魄。
心底的悔恨和恨意直冲上来,胸口的伤口被扯动。
一口血冲破牙关。
霜寒剑落地,立马化形。
“主人。”霜寒将人扶住。
叶清歌抬手擦拭掉唇边的血,淡道:“罪仙无极,剥去仙籍,保留感知遁入牲畜轮回,千人骑万人杀,永世不得转。”
话音落,叶清歌松开了手。
手中的魂魄消散,转世为畜。
就在手松开的一瞬,叶清歌眼前一黑,彻底摔了下去。
“主人!”
.......
.......
清扬殿门开开合合,忙碌不已。
被抬回来的女帝胸口伤撕裂,又怒火攻心陷入昏厥,源源不断的血从未愈合的伤口中涌出来,整个人浑身发着高热。
霜寒急得团团转,抬眼看向已经苏醒过来的人。
站在殿旁的姜眠好冷眼看着医士忙来忙去,清水与血水的金盆在眼前不断交替。
姜眠好也才苏醒不多时,视线落在昏厥的叶清歌身上时满是漠然。
女帝的命确实是要比旁人硬上几分。
换作普通人,不需两剑便会身死。
姜眠好冷眼看着面色惨白的人,鲜血几乎将她胸前的白衣浸透完全。
可姜眠好心头丝毫没有报仇雪恨的快感。
她的心里牵挂着榕树洞内昏厥的铃兰。
眼前浮现出铃兰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模样,落在床上昏厥的绿酒身上的视线再次腾升起恨意。
霜寒看着她的眼神变化,心头涌现起诸多困惑。
可霜寒不敢问。
像是感知到了着愤恨的视线般,一声惊呼虚弱地响起。
“眠好!”
冰床上的人猛然睁开眼,惊叫着坐了起来。
医士被吓得跪在地上,换血盆的仙子手不稳,金盆落地,在大殿上发出巨响。
苏醒过来的叶清歌皱了皱眉,表情很是不耐。
只是她没顾得上动怒,便焦急地寻找着。
视线在落在那抹碧色身影上时,眼神中的不耐瞬间消散,紧皱着的眉也舒展了。
悬着的心落下来,惯来冷漠的脸上微微涨红,怒气被歉意取代。
“还不快下去!”霜寒手一挥,将医士都驱赶走,然后自己也识趣的退了出去。
刚刚还吵嚷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空寂的殿内只有她们俩。
惯来沉稳的人也难得流露出几分慌乱,白皙的指尖攥着盖在身上的薄被。
叶清歌悄悄地抬眼看着姜眠好的表情。
除了冷漠和厌烦,再没有别的了。
“你的伤。”叶清歌抿了抿唇,轻声问:“还疼吗?”
姜眠好冷冷瞥了她一眼,冷声道:“女帝殿下问得是哪一道伤?”
叶清歌瞬间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刚刚鼓起勇气抬起的脑袋又垂了下去,指尖捏着被角。
接着,叶清歌听见了挪动的脚步声。
几乎是瞬间,叶清歌便抬起头慌乱道:“那蛇妖还未抓到——”
原以为走了的人却不想是朝着自己走来的。
叶清歌垂在薄被中的指尖发着抖,她压下心头的紧张,声音低低。
“若你此刻回太白山,不仅照顾不了铃兰,反而还会给她带去杀身之祸。”
“所以,留在我身边吧。”叶清歌徒然有些胆怯,几乎是带着请求:“起码,我可以保护你。”
姜眠好闻言眉头皱起,冷眼看着眼前人,在床沿站定。
“是啊。”姜眠好沉声道:“你若不死,蛇妖不会放过我的。”
“但。”
姜眠好讽刺一笑,“我所有的苦难皆因你而起,你有什么资格说保护?”
叶清歌呼吸一窒,羞愧地垂下头。
是啊,姜眠好只所以被死寂盯着。
皆因自己派去保护的人,让死寂误以为姜眠好身上有仙骨。
姜眠好身死,铃兰受伤,太白山被袭。
都是因为自己。
叶清歌挫败地垂下头,挽留的话卡在喉咙中,她实在没有资格再乞求姜眠好留下。
毕竟,带给姜眠好最大伤害的人,正是自己。
姜眠好冷眼看见她垂下去的头,讽刺一笑道:“但我的确不会走。”
一句话,原本垂着头的女帝猛然抬起眼,暗淡的眼中一点一点燃起光。
不会走,这三个字像一把火,将叶清歌枯死的心再次复苏。
金色眼眸中满是渴望,因激动,心口的伤再次渗出鲜血。
姜眠好冷眼看着纱布上渗出的红,冷冷一笑道:“兰兰失去的仙骨,我当然要替她讨回来。”
本是冰冷至极的话,却让床上人腾升起莫大的期待。
“好啊。”
叶清歌仿佛没有看见站在姜眠好手中闪着寒光的利刃般,眼神中满是欣喜。
已经走到床沿便的姜眠好握紧了手中剑,表情漠然,对待床上面色苍白却兴奋无比的女帝,就像是对待一团无物。
“但,既然你想要我的仙骨的话。”
叶清歌看着站在面前的人,眼神中满是渴望。
身上盖着的薄被滑落,坐起来的人伸出双臂撑在床面上,并未顺势站起。
而是像一只优雅的白狐。
手脚并用地朝着眼前人跪爬而去。
姜眠好冷眼看着朝自己爬过来的人,一贯清冷的人正发着高烧,白皙胜雪的肌肤泛着淡淡的粉。
跪爬向前的人在床沿处停下,伸出指尖轻轻抓住了姜眠好的衣摆。
“那便亲手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