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大人!?”
听到男人无意识地低吼声,樱似乎想到了什么。
安倍...晴明吗?
结合小玉姐姐在聊天室的ID——「晴明给我去死」,樱大胆猜测着,面前男人的变故和那个传说中的阴阳师有关。
有传说说,在那须野杀死玉藻前的就是安倍晴明。
但是也有人考据,那须野之战爆发的时候,安倍晴明已经死去很久很久了。
所以杀死玉藻前的应该是安倍晴明的世孙——安倍泰成。
可阴阳师哪有那么容易死去。
顶着自己后人的名字在世界上苟活,苟延残喘的家伙樱又不是没见过。
樱联想到了间桐脏砚,或者说玛尔根·佐里奇。
“你口中的安倍大人。”
“是安倍晴明吗?”
面对几近疯狂的男人,樱询问道。
女孩子轻细的声音,仿佛能够贯穿那个干枯树皮似的面具,男人的动作明显凝滞了下。
但樱没有等到回答。
“安倍大人!”伴随着他震怒的咆哮,闪烁着寒光的刀锋在刹那跨越了数百米的距离。
他抡舞着双刀,向樱重重挥下。
「封命——」
锵——!
樱横起骨剑招架住双刀,男人阴仄仄的声音似从炼狱中归来。
「——绝运。」
他右手横扫,刀刃在剑锷上摩擦,激起火花。长刀的刀尖像是要削掉女孩子额上的呆毛。
樱本能地低头,同时右手猛地向上一震,才从这‘致死’的危机中躲避过去。
太吓人了。
樱拍着胸口,柔软的白兔一阵乱颤。
她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敌人,上来就直切她的要害,而且差点就让他干成了。
总觉得如果刚刚那一刀下去的话,世界都会毁灭呢。
樱在心里想着相当夸张的发言。
不过那一刀确实对得起刀势的名字。
“安...倍...大人!!!”红了眼的男人已经状若封魔。
或者说,从那个面具扎根到他脸上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成了魔。
他挥舞着双刀再次朝着樱冲来。
“除了这个名字你还会别的话吗?”随手招架住长刀,樱侧身一脚踹在了他的胸膛。
枯槁的身体砸入了街对面的店铺。
“...”随之而来的是久久的沉默。
那家伙难道被自己一脚踹的恢复意识了?樱露出思忖的模样。
下一秒,一支巨大的枯骨手臂从坍圮的店铺中伸出,扒住了一侧墙壁。
紧接着是另一支。
就在樱以为这就是结束的时候,又一对枯骨手臂从废墟中伸了出来。
它‘四肢’用力,将身体从废墟中拔了出来。
漆黑的巨大骷髅出现在樱面前,空洞的颅骨眼窝死死地盯向樱。
“杀了...”
“我。”
破破烂烂的骷髅发出最后的嘶吼声,咆哮着冲向樱,四支枯槁地骨爪像是要把樱抱在怀里。
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悲悯地看着面前咆哮的怪物。
已经剥掉了‘人’的外衣吗?
女孩子心里最后的一点芥蒂也被抹掉了。
式姐姐说,一个人一辈子只能背负一个人的一生一死,如果背负了其他人的死,那么就会无法坦然面对自己。
自己其实背负了好多。
但又似乎不是。
自己总会用那些家伙不是人来搪塞。
她举起刀。
既然是魔的话...那就没有关系了吧。
有些不太清楚为什么,樱忽然想到了浅神藤乃。
在那些除魔卫道的‘正义之士’眼中,沦落为偏离者的姐姐,是不是和面前的魔像没有什么差别了呢。
不过,管他呢。
欲学是,即弃是,欲救是,即忘是。
憧憬与悔恨表里如一。
犹如生与死。
矛盾螺旋。
空蓝的眼睛在夜色中仿佛拖曳着长长的蓝光,那光芒比刀尖划过骸骨的光色还要艳丽。
「此梦是永恒余韵。」
式姐姐在举起刀子的时候,会不会也想那么多呢。
「此剑是梦中之花。」
樱的脚步像是猫儿似的,轻盈地落地。
她慢慢转身,将骨剑归鞘。
有时候樱都会突然矫情地想,自己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发疯毁掉人类史呢。
就像是曾经的提亚马特大人做的那样。
但是现在,自己是提亚马特大人的‘开关’。
而姐姐,式姐姐她们就是自己的‘开关’。
咔嚓咔嚓咔嚓——
魔像被整整齐齐地切开,干枯的骨骼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没有去确认那个家伙死透了没有,樱慢悠悠地往民宿的方向走。
有时候她也会想。
「式姐姐」是不是早就预见了一切呢,才会教导那些,像是要给自己套上鞘的道理。
不过...也不赖。
樱推开民宿的店门。
好像算好了一样,在她踏入民宿的同时,外面噼里啪啦地下起了暴雨,浇灭了之前愈燃愈烈的妖火。
可...樱的眉头却深深地皱了起来。
那只狐娘不见了。
她蹬蹬蹬地跑上楼,在自己房间的床铺上,只看见了两副空锁的手铐。
跑掉了。
那个‘小玉姐姐’也跑掉了。
叫来了在门口装睡的白狼姐姐,白狼小姐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露出一副自责的神态。
樱差点就完成了她的‘夙愿’,让白狼姐姐自己撅起尾巴给她挼。
最终,樱在房间里找到了一处暗梯,可以直接通往大堂。
那个‘小玉姐姐’大概就是从哪里逃跑的。
只是...她是怎么挣开镣铐的呢?
樱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
下次再把她捉回来好好问就是了。
樱拿起床头的信笺。
上面写的无非是下次她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之类的。
不过署名么...却让樱狠狠地记住了。
高扬斯卡娅。
只是这次她敢逃,下次就不会有那么好过了。
樱鼓着腮帮子。
到时候自己要把她先捆起来,用夹子夹住尾巴尖。自己就使劲挑毛病,挑到什么毛病就灌她一次!
看看她下次还敢不敢这么嚣张了。
以牙还牙,那倒是来啊。
···
噼里啪啦的暴雨中,小小的一只狐娘穿着旗袍赤果着脚丫踩在水洼中。
原本瑟气慢慢的旗袍在她身材缩水了之后反而衬身了许多。
心形的镂空也不再露出南半球了,下面的心尖刚刚露出狐娘平坦的小腹。
在她身后,店家小姐满脸的惶恐。
她给面前缩了水的主人撑着伞。
咔嚓——
白生生的脚丫踩在黑色的枯骨堆中,高扬斯卡娅从枯骨中捡起了一张面具。
她端详着手中的面具,咔得一下捏碎。
“安倍晴明?”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