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地方离得远,到新地点已经很晚,大家都很累了,简单收拾一下,录了进房间的reaction,本来准备收工,孙怡清早就卸好妆洗漱完成了,节目组又打算加拍一个夜宵场景。


她干皮,一向好保养,往脸上扑了点水,披了件外套下楼。楼下几个人都穿睡衣,点了一桌子火锅吃,戴珈淮招呼她,“快来。”


“大晚上吃火锅啊你们。”孙怡清咂舌,她以为拍夜聊就是大家弄个小酒喝两口得了。


谢清跟时黎已经迫不及待在往锅里下肉,谢清说,“本来我也以为就是大家围一圈聊聊天,没想到一出门火锅都点好了。”她弯腰,又从地下提出两大袋子,“这还有小龙虾跟烤串呢,摆不开了,我先把火锅食材下点再放。”


太丰盛了吧!这是在养猪吗?孙怡清目瞪口呆。


左思右想,反正王姐不在,一时半会的也不知道,放松一把也无妨,大不了早起对着镜子揉半小时脸消肿,孙怡清也不客气了,抄起筷子烫毛肚。


谢清催她,“先捞肉,肉不吃就煮老了,这个新鲜的可嫩了。”


“等会。”孙怡清另一手去够漏勺,够不着,转回来拍一下谢清着急的手,“我哪有三头六臂,等我涮完毛肚再去捞肉,你这空着你不帮我捞。”


时黎一伸手,把漏勺拎过来,抄了一勺肉,空两下水,放到孙怡清盘里,“够吗?”


孙怡清愣了一下,想起无处不在的摄像头,随即就笑,“够了够了,谢谢黎姐。”


时黎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又捞了一大勺给谢清,谢清前面已经吃了一点,她这勺实属有点多,连忙摆手,“哎!不用那么多!够了够了我一半就行了,你拿一半吃吧,这肉都快下完了。”


酒足饭饱,节目组忽然把他们都叫到前厅。


今天《爱在旅途中》节目正式放出了第一集先导片,十点上线网络,节目组设计好了环节,让他们在这看节目,顺便录一下reaction做素材。


孙怡清不太上综艺,更少看自己录的综艺,这不算头一遭也还数不过一只手,找了沙发个角落舒服靠着看。


《爱在旅途中》先导片前半部分是他们几个女嘉宾的座谈,之前孙怡清聊初恋时时黎不在,只是后边问起来提了一嘴,不然她不会聊的这么自然。


这下片子一放,好家伙,公开处刑。


孙怡清谢谢当时自己没多说什么不该说的。


他们当时聊得挺很正常,虽然挺热闹的,但到底各自初恋都过去十多年时间,只是当个好玩的故事讲一下而已。


但节目组慢放加特效、再加背景独白,居然剪出了一种对旧情遗憾,对过往时光的感叹感,相见不如怀念。跟他们当时录的时候的氛围大相径庭。


后边还有一段,是时黎和谢清在上边洗漱时,孙怡清在下边跟戴珈淮无聊唠的,其中涉及其他艺人的部分怕有争议,被剪掉了,大致只是聊了聊他们刚出道时的历程。


在镜头面前当然不可能说真话,孙怡清听自己半真半假的瞎胡编,忍不住想笑,捂嘴偷偷乐。


视线里忽然望见时黎瞥她。


恋爱七年,她好像从来没跟时黎说过她的过去,她对她的了解仅限于她在各种访谈和节目上那些半真半假的答案。


录制结束,回房解麦、关掉摄像机的时候,时黎烧了壶热水,仿佛不经意的问她,“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什么?”孙怡清没懂,时黎说,在节目上说的那些,她恍然大悟,“怎么可能,当然不可能是真的啊,部分真吧,也不全是假话,现在哪敢说真的,就这都够上热搜挂一阵的了。”


时黎仍然盯着她,孙怡清本能不想聊这个话题,眨眨眼,语气轻快的想绕开,“干嘛,难道你上综艺都说真话呀,都老艺人了,怎么突然问我这种问题。”


“没听你说起过,好奇。”


时黎语气淡淡,好像真只是单纯好奇闲聊,孙怡清犹豫一下,还是打着哈哈把话题岔开了,“都过去了嘛,没什么好提的,你水烧好了没?我正好把感冒药冲了。”


她以为这个事就这么翻篇了,毕竟说到这个地步,正常都明白什么意思。


跟时黎就算再有什么,当年没说,现在变成前任,都没什么讲的必要了。


窝在床上玩手机的时候,夏浔小窗来敲她:宝贝,方便的话帮我转一下微博呗,公益那条。


夏浔:我跟王姐报备过啦,她让你发,不用文案,你就转发写个支持就行。


夏浔:


王姐差不多同时也给她发来相似的消息,孙怡清没什么事,回了个OK的表情表,登上微博大号转发。夏浔发那条就是普通公益,只不过公益内容比较少见,不是什么通常的帮助贫困儿童,是寻找拐卖妇女的。


孙怡清知道她一直在做这方面公益,除去进去那两年,基本上每年都会在微博宣传这个。没出事之前很多同圈艺人都会帮忙转发啊宣传,但现在早已寥寥无几,孙怡清前几年帮忙转发过一次,还被骂了,后来王姐久勒令她别找事。


这算是那之后夏浔第一次找她转发,孙怡清本来想认真点,憋了半天,实在憋不出什么有文采的文案,扒了个朋友的复制粘贴改了两句转发出去。


底下很快就有粉丝结对来控评:跟孙怡清一起关注被拐卖妇女[赞]、关注被拐妇女!@孙怡清


……


检查一下,没什么问题,孙怡清收了手机去洗漱,冲澡出来吹头发,隐约听见背后人说什么。


吹风机的噪声太大,她关小了风,“怎么了?”


时黎朝她晃晃手机屏,重复,“你转发了夏浔的微博?”孙怡清抓抓头发,把发丝抓散蓬松一点,点点头硕对啊,时黎说,“你俩一起上热搜了,词条是公益内容,词条里边很热闹。”


她话里带调侃意味,但孙怡清早有心理准备,早年经常被骂上热搜,见怪不怪,淡定把头发吹干了搭理好才去摸手机。


词条果然很热闹,但热闹主要聚集在夏浔那边——这些年流量吃半边天,孙怡清为了资源转型往上靠,好歹算半个流量,控评粉丝不少,广场还算好看。


夏浔那边可就热闹了,路人对公益词条顶多是点进来看看,但各种营销号跟闻着味一样可劲蹭热度发八卦。


她身世背景其实算很神秘,在公开场合、采访,从来没有提过家庭,也从来没有什么亲友露面,家里几口人、做什么,全部未知,只知道她出生在西北,具体哪个省都没说过,甚至到现在还有在讨论夏浔这个名字到底是艺名还是真名。


有人传言她是某某高官私生的女儿,祖上三代都厉害的要命,皇城根下那种,也有人传言她家里很穷,背井离乡出来打工的。本来传言就多,再加上之前进去喝两年茶的事,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孙怡清转发,虽然只是宣传公益,未免有好事者帮她惹祸上身。


比如整理一下她跟夏浔关系啊,再挖掘一下她的过去。


王姐处理的得心应手,叫她不用管,她找几个大粉引导一下粉丝就行。孙怡清乐得做甩手掌柜登,上微博,切成小号,给自己发的微博点了个赞,“没事,不用管,明早就下去了。”


时黎转头看她。


孙怡清起先无视,装看不见,后来实在被她盯的变扭,翻了个身,侧着玩手机当鸵鸟。


“……”


时黎简直要对她无语,“孙怡清。”


被点名了。她慢慢挪回来,落败,举白旗投降,又难以理解,“你为什么那么执着?我跟夏浔真没有什么。”


“你光说没有,什么都没有,可我连你说的没有是什么都不知道。”时黎慢条斯理,“以前我不追问你,是我觉得你总有你的理由,时间还长着,你会告诉我的。但现在我们都离婚了,我也等不到你自己说,有句话怎么说?就算是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啊。”


换以前她说这话是肯定能吵起来,现在离婚换了身份,竟然能如此心平气和的对坐聊天,实属一大进步。


时黎想起离婚前最后一次和好,孙怡清靠在她肩头问她,有没有可能,如果我们不谈恋爱,不结婚,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们会关系很好,无话不谈,即使有矛盾,说说笑笑也就过去了。我没有那么多介意,也没有那么多隐瞒,就不会有那些阻碍,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拥有他们都羡慕的友谊。”


她怎么回的来着?时黎不记得了。


恋爱谈都谈了,婚结都结了,她不想其他方面想,也没必要。


现在她觉得,有可能,孙怡清跟她做朋友真比做恋人合适。就算真放不下,做朋友也是一辈子的,差不多。


孙怡清沉默。


夏浔对她的存在很特殊,她从来不愿意对时黎坦白,是因为共同坦白的还将有她的过去,而她的过去如此不堪。


“等一会,我想想从哪说。”孙怡清叹了口气。反正吃太多不能直接睡,聊聊过去没讲过的也未尝不可。不是恋人,似乎有些话更容易没有负担的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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