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诺带着一丝不解走到了别墅的后院,抬头看了一眼枇杷树和上面的开出的白色小花。
枇杷树枝叶上的花开得很好，等到明年五月，应该可以结出不错的果子吧。
戚诺收回了视线,随后坐在了地上，把额头抵在了小木盒上，无声的泪水很快就滚落下来。
枇杷树可以在现在开花，来年结果。
那么她呢？她现在要做些什么？才可以在来年得到自己想要的果子？
“戚诺,你选好地方了吗？”没等戚诺从伤感中抽离情绪，顾烟景就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把工兵铲。
顾烟景现在已经脱掉了外面厚重的盔甲,换上了方便行动的卫衣和工装裤,更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在其中。
“我这里的土质还不错，你虽然看起来瘦弱了一点,但应该能挖得动。”顾烟景说道,把手上的工兵铲递给了戚诺。
“好,谢谢。”戚诺说道,把木箱子放在了地上，手撑在上面缓缓地站了起来。
顾烟景的视线落在了戚诺的身上，看到了她略微凌乱的长发,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庞,还有她发干到开始掉皮的嘴唇和微红的眼眶。
“那个，或许我可以帮你一下，你看起来很虚弱,你要是晕倒的话，我不知道怎么能救你。”顾烟景说道，在戚诺接手前收回了手。
“我好不容易才把你给运回来，你要是挂了的话,我还得去外面重新找人。”顾烟景说道，语气很是诚恳，“外面活着的很多都是男人，女人不怎么好找，还是我来帮你挖吧。”
戚诺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随后往前走了一步，握住了顾烟景手上的工兵铲，“不用，他们是我的同伴，理应由我来埋葬。”
顾烟景犹豫了一下，然后利落地松开了手，“你说得有道理，那就交给你自己来吧。”
“不过要记得量力而行哦，我暂时找不到比你更好的搭伙人了。”顾烟景非常尊重戚诺的意见，只要是她说出口的话，基本都会选择尊重理解。
至于没有说出口的，那就是默认了，顾烟景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戚诺嗯了一声，再次道谢后，就开始铲土挖坑了。
顾烟景站在一边看着，发现戚诺的动作虽然慢，但一时半会并不会挂掉后，就放心地回到别墅里，开始研究起了晚上吃什么。
现在已经是末世的三十六天了，想要新鲜的蔬菜是不可能的，不过还有脱水的蔬菜干，用热水泡一泡后也是可以凑活用一用的。
在仓库里面挑挑拣拣一番后，顾烟景选择了煮面条当做晚饭。先拿出一包脱水的蔬菜包，随后又摸出了两颗真空包装的卤蛋，然后是一袋两人份的面条。
别墅内储存的煤气还有很多，不过顾烟景并没有用，而是打开了小功率的小煮锅，消耗电力来烹饪晚饭。
原因也很简单，对于现在的顾烟景来说，煤气可是不可再生的资源。而电力的话，目前太阳能电板还是够她用的，更不用说她仓库里还有各种不同型号的发电机，属于可再生资源。
十分钟后，两碗不是很香但热气腾腾的面条出锅了，顾烟景观察了一下两颗卤蛋，随后把比较大的一颗夹给了戚诺，把相对小一点的放在了她自己的碗里。
戚诺看起来好可怜啊，今天就勉强让她吃一颗大一点的卤蛋好了，让她补补身体。
顾烟景把两碗面条放在了茶几上，取出筷子后，端起了其中的一碗，慢腾腾的朝着后院走去。
“戚诺，我做了面条，你吃完再继续干活吧。”顾烟景说道，很是贴心地把碗和筷子递给了对方。
戚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把工兵铲插进了土里，看到顾烟景端着几乎有自己脑袋那么大的碗后，眼里出现了一丝恍惚。
“这碗面条，是给我的吗？”戚诺问道。
如果那些人没有说谎的话，现在很多人都缺少食物，不要说一碗面条了，就算是一个小面包都会被人当做宝贝收起来。
这样一大碗面条，就这样给她了吗？顾烟景是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吗？难道是想要得到病毒的基因组序列？
戚诺下意识地缩手，在内衣的口袋里，还存放着一块U盘，里面是他们所有人的努力成果。
“是啊，我还特意把大一点的卤蛋给你了，你记得要吃完，然后好好活下去。”顾烟景说道，把碗和筷子又递过去了一点。
“戚诺，虽然我身体不错，但这样举着我的手也是会酸的，你如果要发呆的话，不如先接过去再发呆？”顾烟景说道，催促着戚诺快一点行动。
戚诺怔了一下，把染上泥土的手往沾满灰尘的白大褂上擦了擦，然后才伸手接过了筷子和大碗。
“谢谢，谢谢你。”戚诺说道，面条散发出来的香味，唤醒了她已经罢工非常久的肠胃，让她无声地吞咽着分泌出来的口水。
“不客气，记得陪我聊天和打游戏就行了。”顾烟景说道，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木质小凉亭，“你可以去那边吃饭，吃完以后记得到厨房把碗给洗了。”
戚诺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满满当当的大面碗，再次重复了吞咽的动作，随后缓缓向顾烟景指出的凉亭走去。
送完面后，顾烟景就小跑着往别墅里面走了，并没有过多地关注戚诺有没有顺利抵达凉亭，更没有注意她到底吃完了没有。
她只关心自己的面会不会因为这两分钟的时间吸水变坨了，顺带在嗦面的时候思考晚上干些什么，是锻炼一下呢，还是让她的搭伙人陪她打会双人游戏。
-
饿了好几天的戚诺愣是把一整碗面条给吃完了，顺带还把热乎乎的面汤给喝完了。
吃饱才有力气干活，这句话是真的没有说错。吃完后戚诺用了半个小时就挖好了自己预想中的深坑，然后把木盒子放了进去，开始回填泥土。
忙完后，太阳也差不多要落山了。
戚诺拎着工兵铲和大碗走进了别墅，随后她就看到顾烟景朕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看着离线缓存的影片，状态非常惬意，仿佛外星病毒不曾到来过一样。
“厨房在那边，洗完塞进消毒柜里就行了。”顾烟景说道，用手指了指厨房的位置。
“好，谢谢。”戚诺说道，慢慢地往厨房走去，同时观察着周围的布局和摆设，思考什么地方是可以躲人的，什么东西可以被她当做临时武器。
现在这种时候，水源是非常珍贵的存在。所以戚诺在用水的时候非常节约，只用了大概五百毫升的水，就把大碗和筷子洗干净了。
把碗筷放进消毒柜以后，戚诺的视线落在了排列得非常整齐的刀具上。
回头悄悄看了一眼客厅后，戚诺伸出了手，慢慢拔出了一把切生肉专用的厨刀。厨刀看起来十分锋利，只是轻轻地在衣服表面划过，就割破了许多纤维。
好刀。
戚诺握住了刀柄，眼里闪过一丝暗芒。如果当初的自己有这样一把刀的话，怎么说也可以带走一个人。要是动作快一点的话，说不定可以拉上两个人当做垫背。
一带二，自己赚大了。
发现过于长的刀身不利于藏匿后，戚诺只能把刀放回原位，最后选择了放在抽屉里的一把折叠小刀，握紧放进了裤兜中。
-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戚诺站在了顾烟景的面前，双手自然地垂落在身体的两侧，掌心和裤兜里小刀的距离仅有几公分而已。
“唔，你会打游戏吗？双人合作的那种。”顾烟景问道，见视线从老电影上移开，望向了戚诺。
戚诺摇了摇头，“我不玩游戏。”作为天才少女，她需要做的是不断学些新的知识，而不是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并没有什么用处的游戏上。
“这样啊，那也没关系，我教教你好了，这些游戏上手的难度都不是很高，打怪的时候听我指挥就可以了。”顾烟景说道。
顾烟景先是捞过遥控器关掉了电视，随后非常自然地牵住了戚诺的左手，拉着她往楼上走。
戚诺下意识地用右手捂住了裤兜，发现顾烟景只是纯粹带她上到二楼后，才稍微放松了一些警惕，把手从裤兜上移开。
顾烟景是个兴趣爱好非常多元化的人，在别墅的二楼有专门一间游戏房，里面有许多游戏卡带，还有顶配的游戏本和占据小半面墙壁的显示屏。
“你可以看一看，这里的都是双人游戏，能单人通关的我都打过了，剩下没打通的就是必须要双人合作的部分了。”顾烟景说道，把戚诺带到了书柜前，展示起了自己的珍藏。
戚诺的视线在众多游戏卡带上划过，最后看向了顾烟景，“你把我带回家，就是为了让我陪你打游戏？”
“是啊，不然我带你回来干什么？难道是为了让你帮我消耗物资的吗？”顾烟景反问，“快选一款游戏，我已经开始手痒了。”
戚诺不知道说什么，她搞不太懂顾烟景的想法，但靠着所谓的常识，她觉得顾烟景给出的说辞太过勉强了一些，不像是真的。
“玩这个可以吗？”戚诺问道，手指停留在了一款恐怖双人游戏上，还是丧尸逃生的主题，很符合现在的情况。
“可以，不过这个我单人已经通关了，两个人的话，应该只是在基础上增加一些难度。”顾烟景说道，抽出了游戏卡带，开始鼓捣了起来。
三分钟后，戚诺的脑袋上多了所谓的VR设备，手上也被塞了手柄，正式开启了游戏之旅。
作为第一人称的丧尸求生游戏，拥有一个开放世界是必须的。
不过比起现实世界移动速度比人类略慢一点的丧尸来说，游戏中的丧尸种类更多，移动速度也更快一点，还会一些奇怪的飞扑、吐毒液的技能，把戚诺吓到了好几次。
游戏时间不过半个小时，戚诺操控的任务就已经挂掉三次了，而且前面的十五分钟还是教学关卡，是不存在死亡情况的。
反观顾烟景，她的操作十分熟练，在把初始武器送给戚诺的情况下，靠着拳头就干掉了不少丧尸，还找到了许多可以补充生命条的食物和药品。
“抱歉，我不是……很会玩这种游戏。”再一次面临死亡后，戚诺取下了VR眼睛，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没事，带上你以后，我更加有游戏体验了。”顾烟景说道，暂停游戏后也取下了VR设备，“我之前一个人打的时候太过顺利了，根本就不用担心武器的耐久度不够用，也不用经常停下来把药品和食物丢给队友。”
“……”戚诺抿了抿唇，“我的作用……似乎就只有，拖后腿了……”
“拖后腿也挺好的啊，如果主角注定要拯救世界的话，那么她身边多上一个猪队友，或许会比多上一个神队友好更多。”顾烟景说道。
“为什么？”意识到自己被称为猪队友后，戚诺的眉毛微动。
“因为这样一来，就更能凸显主角高洁的品行了。你看，即便队友一直在拖主角后腿，她也没有放弃对方。这样的主角，不是更富有角色魅力吗，也更容易被其他人交付信任吧？”顾烟景反问道。
戚诺：“我依稀记得有一句话，叫做末世先杀圣母？如果有拖后腿的队友，不应该在爱第一时间把对方踹出队伍吗？这样的话，才可以顺利活下去吧？”
也不看看外面现在是什么世道，大部分人为了所谓的物资就可以罔顾人命，所谓品行高洁的人又在哪里呢？
“嗯？戚诺你是在谈论现实吗？”顾烟景问道。
“你只是在谈论游戏？”戚诺眉头微蹙，她们的脑电波似乎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顾烟景点头，“是啊？我又不是笨蛋，如果是现实里遇见猪队友的话，我肯定第一个踹飞他。”
戚诺：“可是，这样一来的话，你的品行就不高洁了。”
顾烟景笑了一声，“命重要还是品行很重要？当然是命更加重要了，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呢。”
“戚诺，你不会是圣母吧？你想要我救助更多的人？”顾烟景问道，带有审视意味的眼神落在了戚诺的身上。
戚诺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把右手放在了裤兜的位置，“如果我说，我是呢？”
“那我最多再收留你一个晚上。”顾烟景说道。
“明天就赶我出去？”戚诺问道。
顾烟景摇了摇头，“我会在天亮前送你彻底离开，然后把你的尸体丢出去。你已经知道我家里有很多东西了，如果我放你出去的话，你或许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这样一来我就危险了，我不喜欢有这样的风险。”
“很明智的做法。”戚诺给出了评价，“我不是什么圣母，比起救人，我更或许更喜欢杀人。”
要是外面的人都会为了物资残杀同胞的话，那还不如大家一起挂掉，就当这颗星球上从来没有出现过人类好了。
“杀人？”顾烟景眉梢上挑，脸上写满了不相信，“如果你想让我相信你的话，不如先活过十分钟吧。不然杀人这件事情对你来说，应该蛮有难度的。”
“……”戚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眼底还没有酝酿出来的情绪一下就被顾烟景的话打散了。
“再来。”戚诺重新戴上了VR设备，想要用事实告诉顾烟景，她刚才的话不是开玩笑。
然后——
戚诺倒在了第九分钟，被一个在地上爬的丧尸给扑倒，因为来不及挣脱的关系，又一次黑屏了。
“噗嗤——”
明显的嘲笑声从戚诺的身边传来，先是小声偷笑，随后变成了哈哈大笑。
“哈哈哈，戚诺啊，你的反应似乎慢了一点，这样的反应速度，好像并不能杀掉人呢。”顾烟景说着顿了一下，“你或许可以从杀丧尸开始，它们的反应速度要比人慢上一捏捏。”
戚诺缓缓吐出一口气，“再来。”
她就不相信了，她一个几乎过目不忘的医学天才，在可能会在游戏上碰壁。
区区游戏，区区游戏而已！很难吗？
两个小时后，挂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戚诺沉默着拿掉了脑袋上的VR设备，一声不吭。
事实证明，上天在给你打开一扇门的同时，是真的会给你关上一扇窗的。
不可否认，戚诺确实是过目不忘的医学天才，但这并不影响她在游戏上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戚诺，往好的地方想一想，你顺利让我增加了游戏体验，也算是帮我达成目的了。”顾烟景一边忍笑一边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