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沁棠说着话,声音越来越小，很快便睡着了，留下叶沐染一人清醒着。
叶沐染深深呼吸了几次。
呼进的空气里，是满满的海风味道,令人向往。
仿佛回到了几年前,阮沁棠央求着叶幽漓,让她跟着去海外游学时的记忆。
叶沐染还记得阮沁棠赤脚奔跑在沙滩上,在海浪中游泳的模样。
快乐的小精灵,自由如风。
叶沐染低头在阮沁棠的发丝吻过,再抬头闭上了双眼，沉浸在了阮沁棠睡眠时释放出的信息素中。
叶沐染自从分化,还没有经历过躁动期。
也有可能经历过,只是她一向冷静，只当是不太好的情绪,控制自己平息了，并未有深刻印象。
此时,她却是感觉到了。
书本里提到的躁动期的具体体验。
信息素不可控的外泄，内心有什么在躁动。
无关情-欲，只是想抓着什么，无法抓到的遗憾。
一切渐渐消散在黑暗中，不见踪影。
第二日，阮沁棠元气满满,开始筹备自己的研究团队,招一批志同道合的人，在环球路上继续研究。
因为要离开了，阮沁棠后面几日也多是在宫里住着，和叶沐染一起。
如同小时候在一起一样。
叶沐染会安排好阮沁棠的衣食,阮沁棠回来会给叶沐染带好吃的好玩儿的，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的事，外面的事。
阮沁棠在学着控制信息素，在叶沐染身边时，还不能自由控制，所以身上的信息素味道那几日都没有散。
阮沁棠还怕叶沐染对自己的信息素产生排斥，事实上，两人的信息素并未如其他赤乌那样，互相排斥，反而越来越亲近。
也并不是她们的信息素有多特殊，对于其他赤乌的信息素，阮沁棠还是不喜的，有排斥性的。
叶沐染同样如此。
用阮沁棠的总结便是，她和叶沐染关系天下第一好，连信息素也被影响了。
叶沐染并未说，阮沁棠的信息素对于她来说，比之不排斥还要更进一层。
有阮沁棠陪伴的这些日子，叶沐染感觉生活都生动了许多。
每日上朝，回来批奏折，想到阮沁棠会回来，心情不自觉的好起来。
叶沐染身边伺候的人，女官等，也感觉到了，叶沐染的放松。
又过了十多天，等一切准备就绪，阮沁棠跟着顾清辞带人告别了燕京城的人，一起赶去近海港口准备好的游轮和船队方向。
随同一起的人，总计约为两万多人，浩浩荡荡。
叶沐染只送阮沁棠她们到了燕京城外，看着她们离开。
一切都仿佛是一场瑰丽美好的梦。
中断于阮沁棠离开的这一日。
叶沐染在城门口站了许久重新回宫，又成了那个不苟言笑的年轻皇帝。
另一边阮沁棠被即将远行的激动带动情绪，告别时还乐呵呵的，等轮船开动，伤感迟迟而来。
“要好几年不能回燕京城见到姐姐，还有姥姥，姥爷，舅舅，妹妹，呜呜呜……”
看到女儿趴在船舷上远眺，顾清辞过去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这才开始伤心啊？反射弧够长的。呜呜呜的没什么用，快去收拾收拾你的东西吧，房间安排好了，你自己的人你自己管理啊，可别让我去管。”
顾清辞没安慰只说道，说了事情后，阮沁棠精神振奋一些，赶紧去安排了。
阮沁棠有了自己的目标，在轮船上的日子过的极为充实，每到一个地方，便和一众人下船调查，体验不同风土人情，寻找志同道合的人，购买所需材料等。
顾清辞负责保卫，阮芷负责通商，还有新物种的寻找等等，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事情做。
船队行了一年多后，阮芷月事迟迟不来，经检查，却是怀孕了。
前些年顾清辞记录阮芷的安全期，做避孕还是很成功的，后来闻人翊带的团队开发出了赤乌的避孕药，避孕更没有问题了，非安全期也可以恩爱。
谁知道出海半年多，可能是水土变了，阮芷的小日子跟着变了，明明是记录的安全期，却还是中了。
这让顾清辞懊恼不已，实在不愿阮芷在大龄又受孕育之苦。
早知道让闻人翊她们赶紧研究下如何给赤乌绝育。
“来了便来了。我身体挺好的，不会有其他事的。你若是不欢迎她，她会不高兴的。乖，莫要再这样的表情了。”阮芷按住了顾清辞向下的唇角往上推。
对于再要一个小的，阮芷是没有排斥的，尤其是看到叶幽漓有了个小家伙后，心里还有些羡慕。
不过顾清辞不想要，阮芷便尊重了她的想法，只有阮沁棠一个也挺好的。
或许是自然界的法则，阮芷已经忘记生阮沁棠时有多疼了，面对小生命的到来，她心里是期待的。
眼看着阮沁棠大了，一点也不腻乎人，两人又还年轻，再有一个小宝宝，也不错。
只是这个小家伙竟是在她们航海途中有了。
阮芷不太方便出去考察了。
孩子已经有了，顾清辞再懊恼也无济于事，只能赶紧做好后勤工作，多陪着阮芷。
还好带了医疗团队，里面的人员在大珩那边也算是顶尖的，给阮芷做孕检，保胎这些是足够了。
阮沁棠对于即将有个小妹妹，是很开心的。
她是喜欢小孩子的，叶沐染有了妹妹，她也有妹妹了。
她将这件事在写给叶沐染的信里告诉了叶沐染。
后面的航程，稍微慢了一些。
等到格兰帝国时，阮芷快生了。
格兰帝国作为那一片大陆最强的帝国，经济和科技发展的都很快，所用的语言也是顾清辞学过，且教过众人的，沟通上比较便利。
顾清辞当即决定多留一些日子，下船在格兰帝国住下，作为大珩的外交大使和格兰帝国的皇室取得联系。
当然，这个前提是顾清辞他们的轮船都配备了火炮，在实力上不容小觑，让对方不敢不尊重。
格兰帝国的国王和顾清辞相谈甚欢，接待了顾清辞的团队，派出技术人才合作和顾清辞他们合作，阮沁棠也加入了其中。
这里的蒸汽机比大珩早了五六十年，已经开始发展电力了，有厚实的基础，给阮沁棠非常多的启示，再加上顾清辞心中的一些先进概念的指导，阮沁棠在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
就在阮沁棠她们留在格兰帝国学习时，远在大珩的燕京城里，却并不知道这里的情形。
来之前，他们在已知的地图上，定好了行程中会靠岸的地点，也约好了通信的位置。
最开始燕京城这边还会收到信，是船队中留下的一小支队伍原路返回，带着商品种子等回大珩。
到了后面随着越来越远，发出的信便也越来越难收到。
直到这一次半年多没有收到信。
叶沐染派人沿着顾清辞他们的路线去找，也迟迟得不到消息。
原本因为阮沁棠离开，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忧郁的叶沐染，心绪变化，躁动期来临，久久无法度过。
叶幽漓和宫熙伶俜很担心叶沐染，这些日子也会多多来看叶沐染。
这一日叶幽漓她们带小女儿去找下朝后的叶沐染时，发现叶沐染的宫内充满了绿叶调的信息素味道。
叶沐染将房门紧闭，不让任何人进去，门外跪了一片人。
叶幽漓敲门，叫叶沐染，里面没有丝毫反应。
“太上皇，陛下如今的情形，需要姱娥安抚。臣愿意为陛下分忧。还请太上皇做主，送臣进去。”
一个女官跪在了叶幽漓她们跟前。
空气中的信息素味道，并没有躁动期那种欲，却是不再清新平和，能明显感觉到躁动不安。
“我进去看看。你问问她们发生了什么事。”宫熙伶俜怕叶沐染一个人在房间里出什么事，跟叶幽漓说。
叶幽漓点了点头，宫熙伶俜走窗户进去。
“刚才发生了什么？”叶幽漓暂时没理会那自愿要去安抚叶沐染的人，先问众人，前一日叶沐染看起来还好。
“是有几个从海外回来的，说是发现了朝廷派出去的船队的残骸，海上有吃船只的漩涡，很多船队有去无回。”
叶沐染身边伺候的人说道。
叶幽漓蹙眉。
感觉应该是这件事导致的。
叶沐染太担心顾清辞她们了。
顾清辞事前做了很多准备，带去的也都是精锐部队，每航行一段时间会停下来修整，设定的地点也都是反复研究过的。
无法送信回来，可能在路上，也可能是送信回来的人出了什么事。
这都无法预料。
另一边宫熙伶俜翻窗进了叶沐染的房间内。
房间内的信息素浓度更高。
正中的墙面上挂了一面地图，叶沐染正站在地图前测算，双眸赤红，显得十分的专注。
不停的计算，不停的标注。
“阿染！”宫熙伶俜走到叶沐染跟前按住了叶沐染。
“你冷静一点。以顾清辞的能力，两万多人的队伍，不会出事的。只是走的太远了，送信回来会有些困难。”宫熙伶俜对叶沐染说道。
看叶沐染如此，知道她在担心顾清辞她们。
“……我梦到棠棠出事了。”叶沐染说了几个字，声音发颤。
“躁动期情绪不稳，容易多想。你如今已经二十二岁了，该娶姱娥了。”宫熙伶俜心里一叹说。
“不，我不想在这样的情绪下婚娶。”叶沐染说，她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
可是心中的担忧，焦躁不安，以她的自控力已无法控制。
“你是没遇到合心意的。若是遇到的话，肯定不会这么说了。可以尝试下，让姱娥的信息素安抚你的躁动期。走出一步，你便会知道的。”宫熙伶俜试探着说。
“妈妈，你不用劝我了。顾妈妈和阮妈妈，还有棠棠情况未知。我不可能有心情的。”叶沐染摇了摇头。
宫熙伶俜一顿，也知道叶沐染和顾清辞她们的感情。
看着低头的叶沐染，宫熙伶俜伸手抱住了叶沐染拍了拍她。
“所有的事情都会有解决的办法，包括现在的事，稍微冷静下，我去开门，让你母亲进来，她很担心你。”宫熙伶俜低声安抚道。
叶沐染点了点头，刚才她过于专注，根本没听到外面的声音。
宫熙伶俜到了门口开门，让叶幽漓进来。
叶幽漓走进房间，看到了看到被反复批注的地图，还有满桌子满地的资料，还有比往日狼狈的叶沐染，焦灼担忧的情绪外放，让本就忧郁的气质更添几分破碎感，让叶幽漓心疼的很。
自从顾清辞她们离开，叶沐染整个人都低沉了下去。
人清瘦了，也消沉了。
“阿染，你去找两个妈妈和棠棠去吧。”叶幽漓到了叶沐染跟前看着叶沐染说，伸手摸了摸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