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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南在这里呆的久，熟门熟路，每天飞出去找线索，但这幕后黑手也太能藏了，埃尔南找了这么久，还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这里的动植物也遵照着一套简陋的自然法则，埃尔南有时还会看到怪物之间的弱肉强食，但物种不多，所以也没什么好看。
柯克来了之后，也会和他一起出去，他还要捕猎，这里的生物并不是红色血，但柯克一点障碍都没有，他蘸起来尝了一口。
“我觉得没问题。”
埃尔南的眉毛皱了起来。
他知道柯克吃得乱七八糟的——他简直好像什么血都吃——但这个还是有点超过了，埃尔南心里有点堵。
他自从来到这里，就没有吃过什么，好在他有太阳就饿不死——等等，如果敌人的目标是超人，他们会把超人放到一个有太阳的地方吗？
埃尔南抬头看了看天上。
柯克看上去暂时解决了自己的问题，他当然也会考虑一些事，但他和埃尔南一样，都不会随便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他们的交流一直只围绕着柯克那个瘾症，柯克不愿多说，而埃尔南无所谓。但眼下不同以往，他们需要多做交流，才能找到办法。
“这里有问题。”埃尔南把他前些天的遭遇都说了，“我希望你如果感受到不同，也把它说出来。”
柯克点头。
“这个确实不能算血。”柯克说，“但是，我喝这个也有用，问题是……我出去的时候呢，会不会因为我吃了这里的东西，就再也不能出去了。”
柯克只是做个假设，他开玩笑一样引用了一个神话情节，因为这本书就是一本故事书，很难说它不会有什么离奇设定。
但埃尔南却在认真考虑这个可能性了。
“那先别吃了。”
柯克一怔，也没反对，点了点头。
这天仍然一无所获，晚上的时候，在埃尔南那个临时居所，埃尔南削了两根长树枝，磨掉边角尖刺，做成了长手杖一样的东西。
柯克坐在角落的床铺上。
“你做这个干什么。”柯克问，那两根木棍被埃尔南做得圆润光滑，还挺能看。
“明天开始，我们节省下体力。”埃尔南在上端缠上细藤丝，“我也不会再用飞的了。”
“你觉得这里的东西都是假的？”
“这不是很明显吗。”埃尔南说，随即看向柯克，想到柯克是为了找他才掉进来的，又补上一句，“我们很快就会出去的。”
柯克没有回答，埃尔南也不在意，等他把东西做好，放在墙边，才听到柯克“嗯”了一声。
埃尔南转过头，柯克已经背对着他躺下了。
柯克不是很在意这里生物超出常规的部分，它们没有比老鼠更难吃。
埃尔南说的话令他在意，但他也没有就打算不吃了，他只是暂时观察几天。事实上，目前来看，它们能够充当正常血液的替代品，而柯克也不会因为这些动物的血发狂，这在他看来是再好不过了。
只是随着滞留在这里的时间变长，两人不禁都有些焦躁。柯克换算了一下，撇去埃尔南的四天，柯克从他的实验室消失也有差不多两天了，但他们在这里面呆的六天可是实打实的感受着，他们都对这地方毫无办法，这实在不能说不让人难受。
埃尔南已经准备架火去烤那些动物了，他看上去做好了长期僵持、持久作战的打算，为此不惜食用那些在他看来绝不能入口的玩意。
柯克坐在火堆边上，他忍了两天，差不多又发了一次狂，之后就开始食用这里生物的血。不过说实话，在这里他的狂躁大幅度减轻，可能它也知道了这空间根本没有一滴真正意义上的血……埃尔南除外。
柯克有些疲惫，把头靠在膝盖上休息。
埃尔南还是一脸不高兴，他翻动着火架上的东西，余光瞥到柯克。
他们的关系在这段时间进步飞速，柯克已经开始和他说起大学时候的朋友了，而埃尔南也会捡两件游历期间的事和他聊聊。柯克很喜欢这些，有时说到他知道的话题，几乎是喋喋不休。
“很累？”
柯克把脸转到埃尔南那边，头还是靠在膝盖上：“有点，你能不能让火堆一直烧着？”
“小意思。”埃尔南说，他看着柯克沉思了一会。
然后柯克就见埃尔南抬起手，眼睛盯着手腕，他的眼中射出热视线。
柯克惊得坐直。
热视线着实很厉害，连埃尔南的皮肤上也轰出了一个口子，柯克的犬齿当下就伸了出来，他的头皮都炸开了，声音不由严厉起来：
“你干什么？！”
埃尔南被他质问一样的语气问得皱眉，但他暂时没跟柯克计较，而是把手递过来。
“……不。”柯克不能接受这个，他向后仰去，双腿用了点力，站起来了。
埃尔南一把将他扯了回来，他脸又黑了，把手腕塞到柯克嘴里。
“瞎扑腾什么？你想浪费吗？”
埃尔南的血流进了柯克嘴里，那一瞬间柯克就再也听不见别的了，他所能感知到的一切的一切就是血，那种炙烈的、生命的味道，令他狂喜不已。那实在过于久违，以至于埃尔南的伤口都愈合了，他还紧咬着不放。
埃尔南按着柯克的两颊，掰开他的牙齿把手解放出来，柯克用一种令人发毛的眼神盯着他，他的嘴唇鲜红，舌头也是——柯克舔了舔嘴唇。
然后他回过神，看上去在感受嘴里的味道一样。
“你……你不该这样。”
柯克说，他表情空白，像是遇见了无法理解的事情，他在努力想着词句。
“不该怎样，难道你想饿死吗？”
埃尔南又翻了一下架子上的肉，把熟的拿下来。
“我不会饿死的。”柯克喃喃道，他好像也没指望埃尔南回答，突然站了起来。
“我、我出去几分钟。”
柯克还不忘这样说，他当然原本是没有这种习惯的，但是埃尔南说觉得他把埃尔南那里当旅馆，于是柯克不得不每次来去向埃尔南汇报——这当然是埃尔南在给他找麻烦，结果柯克也接受了，还养成了习惯。
埃尔南随便点点头，他盯着手里的肉。柯克走远了，这里除了火堆的光芒，就只剩下黑黝黝的丛林，风吹过的时候，还会沙沙作响，在夜晚显得有些渗人。
埃尔南的耳朵动了动，但等他抬头，周围又是风平浪静。
埃尔南又把头低回去了，他的唇边泛出一丝冷笑来。
柯克梦见了杰瑞米。
说着“你是个怪物，我都没有计较你杀了我父亲”的杰瑞米，还有“只有我会接纳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正义使者，柯克？”，他的讥笑就像是活的。他明明已经死了很久，柯克在转变后也从未做梦，柯克几乎要忘记他的样子了。
然后就是一些凌乱的，毫无意义的画面，好的坏的，最终定格在一个清洁工的脸上，她看到柯克，脸上闪过一瞬的怜悯。
她也死了，这是柯克杀死的第一个完全没做过坏事的人。
柯克被欲望操控的时候，并不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他不清醒，但从未丢掉脑子。从笼子里出来，依靠第一个无辜者的鲜血复活之后，它做的第一件事是把这地方的电子锁砸坏，让大门卡死，警报和红光像恐吓一样动了起来。它找所有的出口、安全通道，依次锁上固定，把所有猎物都关在这里，挨个狩猎。在场的也许还有其他不曾参与进来的人，但是随便吧，柯克一个都没有放过。
对于饥饿的恐惧深植在柯克心中，他咬所有能够到的，人、猫、狗，到老鼠，直到柯克再也填不满它……埃尔南是最不应该出现在他食用范围内的。
柯克听到了埃尔南的声音，他勉强清醒过来，埃尔南在上方看着他。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已经凌晨了。柯克头很痛，他支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躺在草地上，身上落着树叶。他只记得他离开埃尔南身边，想要走几步冷静一下，但越走越远，也越来越快，然后他似乎绊到了什么，找支点稳住的时候又一脚踩空，就这样从高处摔了下来。
埃尔南听完看了他一眼，好似为他的倒霉程度惊叹，但他没对这件事作更多评论，让柯克也松了口气。
“有受伤吗？”
柯克试着爬起来，他体质很好，除了头还有点疼，身上倒没有受什么伤。
“你真的不该进来。”埃尔南说。
柯克心里一跳，抬头看埃尔南。
埃尔南也直直看着他。
“告诉我，柯克。”他看着柯克的眼睛，“你进来之前难道就没做点防护措施吗？”
电光火石之间，柯克好似领会到了埃尔南想让他说的东西。
“也不是没有……”柯克面上不动声色，“我定了一个邮寄服务，最贵的上门取件，如果七天内我没有打电话取消，他们就会派人来取走这本书，把它寄到华盛顿的灵异事件研究中心。”
柯克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有一个朋友在那里。”
埃尔南几乎是给了柯克一个暗藏赞赏的眼神。
“你那个朋友靠谱吗？”
“大概吧，肯定比我懂得多。”柯克说，“毕竟他也算是业界公认的‘魔法师’。”
柯克话音才落，这林子就骚动起来，一根成年男人大腿一般粗的藤蔓“嗖”地蹿了出来，狠狠给了柯克一鞭子，柯克急忙闪避，还是被擦了一下，衣服被打破一道口子。
埃尔南立刻朝根部发射了一道热视线，他一边挥拳打开攻击的藤蔓，一边找着什么。柯克也在不断应付这些东西，为埃尔南分担一点压力。
忽然，埃尔南的身形消失了一瞬，再出现的时候，他的手里抓着一个人，而狂暴的藤蔓也安静下来。
柯克甩开缠在他身上的藤条，往埃尔南手中看去，那……只是一个8、9岁大的小男孩，身材瘦小，皮肤黝黑，被埃尔南提着脖子拎着，正不停挣扎。
“这就是幕后黑手？”柯克感到惊讶，他看着那孩子的眼睛，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就是他，年纪不大，倒是挺有耐心。”埃尔南看上去也有些诧异，但肯定了这孩子的身份，他猜测过这地方肯定有人藏着，但是对方极有耐心，一直没有动静，直到柯克这个意外进入，才有点坐不住。
那孩子恶狠狠的，瞪着埃尔南，他面上又闪过一丝惧怕，好像怕埃尔南杀他。
“你也知道怕，为什么设计我？”
对方咬了咬嘴唇，还是决定说出来：
“因为有人悬赏你。”
埃尔南挑起眉毛。
他不意外有人悬赏超人，但是特别意外这种小孩子会去接这种单。
不过看他手上这个东西，不难解释他为什么有这种底气。
埃尔南又问了几个问题，听他说的，这书是他祖上就有的，但是压在箱子底，一直没人发现它的特别，直到这孩子打开它，念了上面的咒语。
这里在他进来的时候就是那样，好像自成一体，从来没有变过。
之后他一直以这样的方式接一些活，把任务目标关进这地方，他们都是被这里的怪物杀死的。
那孩子说，愿意放他们出去，只要别杀他。
埃尔南并不上当，柯克也不吭声。
“别跟我玩花样。”埃尔南说，“如果你不说实话，我会让你知道死并不是最可怕的。”
小孩子咽了咽口水，
“确实……有些不是被怪物杀死的。”他说，“有些在这里活得不错。对这个空间来说，这里的东西都是真的，但对外面，这些就是假的，他们在这里可以生活，是因为进来的时候被同化了。呆的时间一长，被放出去的那刻，就会饿死。”
柯克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表情就有点放空了，等埃尔南开始盘问更多问题，他也不做声，最终埃尔南确定已经没有更多可问，才让那孩子打开出口，让他们出去。
“走吧，柯克。”
埃尔南喊他，柯克看了埃尔南一眼，他没有动。
“我应该出去吗。”他轻声问道。
这里只是个单调、简陋的空间而已，但它几乎又是真的，这里的一切遵照了一种原始规则在运行，并非只是一种幻境或者虚影，它比不上外面的世界，但也没有那么不好，就看和什么比。
“我也不一定就得出去。”柯克下了结论。
埃尔南的脸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