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
简介：杰瑞米一直提防着柯克知道真相后会选择杀他。
柯克腿上的伤口又烂了。
这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除了腿上，他身体的其他部分也有不同程度的溃烂，他们也不肯给他太多血，于是柯克一直这样时好时坏。
柯克睡了一会，就又被锁链敲击栏杆的声音惊醒，昨天疼痛折磨他到半夜，因此他现在还十分困倦，但那声响还是使他睁开双眼，而来人也一如往常，不顾他的躲闪硬是将他从笼子里拖了出来。
柯克知道又要开始了。
这一切都开始于那天，柯克知道了杰瑞米一直在利用他铲除异己，他质问杰瑞米，而杰瑞米也承认了。柯克极度失望，但杰瑞米反而试图诱哄柯克继续为他杀人，即便柯克是那么渴望他人的接纳，也无法接受这个。
他对杰瑞米起了杀心。
杰瑞米还在劝说他，他一面说着，一面在房间里走动，柯克向他走去，杰瑞米侧对着他，扭过来头看他，就在柯克离杰瑞米还有一臂距离的时候，一声枪响。
柯克愣了一下，才向后倒去，摔在地上，那颗子弹射入了他的胸口，血如泉涌，杰瑞米藏在身体阴影中的手伸了出来，握着一把枪。他额上冒着汗，又往柯克腹部补了一枪，而门外就在此刻涌入一大批人，纷纷用枪指住柯克的头和心脏。
柯克喘着气，用手捂住伤口，想减缓血液流失，但有个人拿着根电棒过来，狠狠按在柯克身上，那电量显然超出常规，柯克叫都叫不出来，当下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就是被束缚在一张椅子上，四周宽敞，放置着一些桌子和各类器具，看上去就是一个小型的实验室。他胸口腹部的伤口经过了处理，但流失的血是回不来的，柯克浑身发冷，昏昏沉沉地靠在椅子上。
杰瑞米走进他的视野。
杰瑞米看到了这位老朋友的样子，柯克两颗吸血鬼的牙齿被打断了，这样他们也不放心，还给他上了口枷，从嘴巴勒到脑后，他真的太瘦，两腮都没有勒出印子，仿佛那东西直接勒在他头骨上。
“你要杀我，对吗，柯克？”
杰瑞米轻声问，柯克抬起头来，看向杰瑞米，他没摇头，默认了——杰瑞米脸上陡然现出凶狠来。
他的脸本来因为早前独自面对柯克这样的生物而有些苍白，此刻又因愤怒发红了，与死神插肩而过的心有余悸令他愤恨。
“好啊，平时不叫的狗确实会在关键时候咬人，是吧。”杰瑞米说着，如果他不是早有防范，现在躺在书房里的尸体应该是他，他没想到柯克真的这么狠心。
但他真不了解柯克吗，如果他不了解，当晚怕是就会被柯克得手了。他知道柯克，天真、虚伪、又冷血的柯克，为自己的食欲找各种借口杀人，哪怕是杰瑞米自己，也仍然在他“食物”的范围内。
“以为自己是什么正义使者呢，柯克？”杰瑞米嗤笑，“就算我欺骗了你，你杀死那些人难道不也是为了满足你的食欲吗？”
这句话似乎触动到了柯克，他不明显地瑟缩了一下。杰瑞米发现了，乘胜追击。
“他们都是不相干的人，柯克。你不应该在乎他们，我才是你的朋友，你的家人，只有我会接纳你这样的怪物，你不该那样做。”
他俯下身，看着柯克：“只要你点头，我就放开你。”
柯克轻轻喘着气，他抬起了头，在杰瑞米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杰瑞米直起身，他的面上又挂起了那副精英人士的表情，看上去冷漠许多，他环顾四周。
“你知道。”他慢慢说，“我有时会好奇，你是不是真的像吸血鬼一样死不了。”
他走出去了，过了一会，几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人进来，他们拿起桌上的针筒，抽了一管药液。
柯克警觉起来，他试着挣动了一下，那些束缚不为所动，而那些人走过来，将药液注入他的血管。
柯克感到他的血液烧起来了，如果他真的还有这种东西。他瘫在椅子上，罕见地发起了高烧，以他的常规体温来说，那温度的确过于骇人，他们试了几种降温方法，并没有用，最后还是分次给他喂了一点动物血。
那起效了，电脑如实记录着变化。他们等待柯克情况稳定，便又从他身上抽走了一管血，期间柯克一直被绑着，戴着口枷，连声音都发不出。
之后几天，他们又从他身上采集了其他样本，并给了他一点人血。杰瑞米又来了一次，柯克被换了个固定方式，为了给他喂血取掉了口枷，但仍看得出柯克的虚弱，给他的血并不足以令他恢复“健康”，而这正是他们想要的。
“真可怜啊，柯克。”
杰瑞米用鞋尖点了点柯克光着的脚，柯克看上去很糟，是束缚带绑着才令他不至于滑到地板上，他一只手的束带被挪到上面，方便注射、取血和取身体组织，衣裤有些凌乱，杰瑞米看了一会，就收回视线。
“现在我想起那天的事还有点后怕。”他说，“我们本不用这样，只要你服从自己的欲望。再说，我这么信任你，接纳你为我的朋友，你就这么回报我吗？”
听到这句，柯克终于看向他。
他说话也变得吃力：
“你没有信任，你只是利用我。”所以当这工具变得危险，杰瑞米第一时间就要毁掉他。
“那你现在就很好吗？在这里像块烂肉，你以为你能从这里逃出去，但你只会死在这里。”
杰瑞米已经对他失去耐心，他对其他人说：“带我看看别的。”
总而言之，这就是他们现在在做的，复制另一个怪物，或者探究他的能力、恢复力，以及，虚无缥缈的、可能存在的长生。柯克自己就是专业的，自然能看出他们想做什么，但他却无力阻止。
许是获得了柯克基本的身体数据，他们终于解开束带，转而将柯克关在笼子里，每天都会检查他的牙齿和体力。对于血液的渴望有时会令柯克狂躁，有几次几乎挣脱了束缚，因而他们不会饿着柯克太久，但也越来越将他视为一个怪物，有时，他们会在他发狂的时候施予电击，那似乎会令柯克清醒一些。
他们关于制造另一个吸血鬼的研究一直不太顺利，在仅仅只注射从柯克身上抽下来的血液之后，动物们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他们改进了方式，如愿引发了变异，但很快那些动物就死了。
柯克当然知道自己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杰瑞米又来逼问他这件事，但柯克是不会开口的。
这为他招来了许多不必要的凌虐，他们越发频繁地在他身上取各种样本，做一些测试来验证吸血鬼的“生命力”究竟有多顽强。杰瑞米又来见过他几次，却始终没法撬开柯克的嘴，实验也是毫无进展，杰瑞米在这上面投了很多钱，因此变得越来越暴躁了。
这最后就变成了对于柯克到底多能存活的较量，拷打和普通实验都不算什么了，杰瑞米给他注射了一些病毒，看他皮肤开始溃烂，或许这真的伤他太重了，柯克一直没有恢复。
他本意不是这样，但如果他们还从柯克身上得不到东西，那柯克就没有任何价值。
除非他们真的给柯克做一个脑部手术，不过那也说不定了。
杰瑞米再也没来过。
又过了许久。
柯克这个项目有了一点进展，所有人的面色都好了一些。他们这个资助人在外面也不是一手遮天，比如最近就遇上了一点麻烦，连带他们对柯克的管理也松懈了很多。
两只发生了异变的猴子在笼子里发出叫声，狂暴地晃动着铁杆，所有人都去它们那里了，柯克爬到这笼子的前边，去摸门上的锁头。
柯克每天都在听，听他们把钥匙插进锁孔，听锁打开的声音，他最近也会偷偷去拨弄这把锁，尝试着让它发出那个声音。
腿上的伤口难得结了痂，柯克没有手软，将那口子撕了开来，微微颤抖着，从里面掏出根铁丝。
那是一次实验的时候他从桌上顺走的，没有人发现，柯克一直很小心，但笼子里包括柯克本人都没有任何遮蔽物，他们有时也会来清洁他，所以柯克只好找个安全的地方藏它。
柯克把它在自己身上擦干净，就往锁孔里伸去，一面听着铁丝在锁孔中发出的声响，锁里面的铁片结构也随之发出轻响。
那声音已经非常接近了，柯克对它烂熟于心，前几次总是还差一点，但这次……
柯克听到了那个声音，咔嗒的一下，锁扣打开了。
在柯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那一秒，他就推开了铁门，从那里面钻了出来，他自由了一点，但还不够，这房间是从外面用门卡开的，他只能等。
柯克反手将铁门合上。
那研究员进来的那一刻，柯克将铁丝捅进了他的脖子。
那当然不是什么致命伤口，但柯克的指甲也插了进去，将开口撕大，而后他将嘴凑了上去，在他的嘴唇接触到新鲜热血的刹那，巨大的满足与狂喜袭击了他，柯克无法自控，只能将自己的牙齿更深、更深的嵌入猎物的喉咙，大口饮下鲜血。
久违的，柯克再度感到了饱腹。
柯克睁开眼，没有什么研究员，是清洁工，现在是他们每周例行的清扫时间。
清洁工的尸体在他身下，双眼大睁，面露惊恐，柯克茫然注视了一会，伸出手合上她的双目，血迹遍布着他的身体，柯克看了看自己，站了起来。
柯克没有去拿她的衣服，他冷静了一些，却又被一种渴望裹挟着，躁动不安，令他的双目整个通红发亮，不似人类，他那两颗牙齿不知道什么时候长了回来，扎破了他的下唇，柯克舔了舔，觉得那里隐隐发痒，或许只有更多的血能够安抚它们。
他知道外面还有几个人。
杰瑞米回到家就觉得和平时不太一样，但到底哪里不同，却又看不出来。
他脱下大衣扔在沙发上，倒了杯酒，想着今天碰到的糟心事，啜饮着走向书房。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外面沉闷昏黄的色调就像要下雨了一样，该死的哥谭的坏天气。杰瑞米走到窗边，院子里那只狗不知道怎么的，一直趴在狗窝里睡觉，只有半个头露出小门。
杰瑞米松了松领带，感到越发烦躁。
他渐渐感到些不对劲，不由凝视着那只狗，他甚少关心这些，但也记得平时它都是在狗屋外溜达。
而在他身后，书房的门慢慢关上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