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问道：“如何看待你们的对手？”
罗伊斯看向菲恩，菲恩也转头与他对视，短暂的眼神交流，菲恩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来回答。
罗伊斯这才调整了一下话筒的高度：“总所周知，这支法国队很强，他们拥有最昂贵的阵容，球员们个个实力非凡，不过……”
他停顿了片刻，笑道：“我们未必没有机会。”
记者：“具体说说。”
罗伊斯往旁边看了一眼，半开玩笑的说道：“我们有莱因哈特。”
菲恩也看着他，语气仍旧风轻云淡，配合他说了一句：“我们也不差。”
记者说：“的确，到目前为止，你们和法国队都没有踢过加时赛。”
罗伊斯垂眸笑了笑，又看向菲恩：“莱因哈特说不喜欢踢加时赛。”
另一位记者接过话筒：“聊一聊上一场比赛，你们合作的那一粒进球。球迷将它称为本届世界杯最美连线，分享一些你们当时的想法。”
罗伊斯说：“我当时就想把球传到那里。”他问菲恩，“你呢？”
菲恩说：“我就想跑到那里。”
“所以，嗯，就是这样……”
说这句话的时候，罗伊斯都有些控制不住嘴角的笑容，于是低了低头，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记者从他们之间的互动当中敏锐的捕捉到话题：“目前德国队队内的氛围如何，可以和我们分享一下吗？”
罗伊斯踢职业这么多年，三天两头接受媒体采访，回答类似的问题很有经验。面不改色的说道：“国家队的氛围和人际关系一向很好，我和大家的相处也很愉快。尤其是一些年轻球员，我很乐意通过我的经验给他们提供一些指引和帮助。”
记者：“我们听到的有些消息似乎有一些出入，在与巴西那场比赛中，看起来你和莱因哈特之间有一些，是这样吗？”
罗伊斯又转头去看菲恩：“有吗？”
菲恩没说话，也没看罗伊斯，端坐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像。
很显然，他不想回答这么无聊的话题。
罗伊斯大笑：“对，有一点。”
“那你们之间的关系……”
罗伊斯说：“关系一般。”
菲恩点头：“不熟。”
这话把旁边的勒夫都逗笑了，下面的媒体记者也跟着笑了起来。
本来是大赛前的一场严肃的新闻发布会，因为他俩的一句玩笑，氛围忽然变得轻松起来。
之后，各家媒体都将这一段对话刊登在了新闻里，更有好事者挖掘了他们社交账号，翻出两年前欧洲杯夺冠时，他们发的那条Instagram，一模一样的“关系一般”和“不熟”，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在国家队同住一间房，在球场上的默契。
这两个词甚至登上了某些社交平台的热搜。
就他俩当着几l百个记者的面，还眉来眼去的。这哪是“关系一般”和“不熟”，这简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晚上，菲恩又坐在笔记本前面研究法国队的比赛，罗伊斯坐在他旁边跟他一起看。
忽然，菲恩的手机响了。罗伊斯低头，无意间扫到上面一个名字——Antoine。
罗伊斯脑子里警铃大作，但仍是不动声色坐在那里。
菲恩拿起手机查看信息，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两下，也不知道回了句什么。
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注意到罗伊斯探过来的脑袋一下又缩了回去，翘着二郎腿，装作若无其事。又敲了敲大理石桌面，不耐烦的问道：“还看不看？”
菲恩把手机放在他面前：“想看就看吧。”
罗伊斯装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按下了播放键，法国队一次进攻，格里兹曼分球到左路，他的俱乐部队友卢卡斯-埃尔南德斯跟上，拿球之后下底，传中，一气呵成。
罗伊斯说道：“他虽然打的右边锋，但回撤很积极，法国队前后场串联，主要靠他。”
菲恩赞同他的说法：“他在进攻端确实表现得很活跃，而且……”
说到这里，他停顿片刻，看完了法国队这次进攻，才说道：“他的状态比在俱乐部的时候更好。”
罗伊斯懒洋洋的抓了把头发，一缕碎发垂下来，搭在额前：“你还挺了解他。”
菲恩说：“同城死敌。”
“同城死敌会在比赛前一天给你发消息？”
菲恩点
头：“会。”
虽然都在马德里，但菲恩和格里兹曼平时见面的机会很少。偶尔约着一起打个游戏，德比的前一晚，互相发消息聊两句。
他的诚实激怒了罗伊斯，后者站起来，转身就走。
菲恩说：“还没看完。”
“不看了。”
“干嘛去？”
“洗澡，睡觉！”
菲恩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九点，平时正是他和布兰游戏打得火热的时间，今天却要睡觉了？
这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一声，还是一条短信。
同样是一位法国人发来的，但却不是格里兹曼，更不是他那位俱乐部队友瓦拉内，而是他的教练齐达内。
齐达内问他：“准备得怎么样？”
“还行，”菲恩问道，“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齐达内和他开了句玩笑：“有些事情不必强求。”
“我偏要。”
齐达内大笑：“我就知道。”
菲恩说道：“我却很想知道你现在的心情。”
齐达内明知故问：“什么心情？”
“想我赢，还是想我输？”
“我可是法国人。”
菲恩问道：“那又怎样？”
“法国人，当然是希望法国队夺冠。”
菲恩说：“那你的心愿可就要落空了。”
齐达内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有些事情不必强求。”
“我偏要。”
“小崽子……”
罗伊斯刚才走得太急，手机没拿，出来的时候菲恩还坐在刚才的位置上，低着头正在看手机。
他不知道和菲恩发短信的人已经从格里兹曼变成了齐达内，只看到菲恩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
罗伊斯越想越气，走路都带着风，带翻了旁边一把椅子。“哐当”一声，菲恩抬起头来，只看到他的背影，头顶上似乎有一簇火焰化为了实质。
不一会儿，屋子里传来枪响，刚才说要洗澡睡觉的人，此时正在用笔记本玩《使命召唤》。
大概是被虐的有点惨，透过房门，还能隐约听到几l声粗口。
菲恩没理他，继续把视频
看完。然后回自己房间洗完澡换好衣服，又回到客厅。
菲恩走到罗伊斯的房门前，听了一会儿，房间里很安静。看来输得太惨，不打了。
菲恩抬手敲响房门：“马尔科？”
“……”
里面无人应答，过了片刻，他又轻敲三下：“马尔科。”
“……”
“马尔科。”
“……”
菲恩的声音最后一次透过门板传进罗伊斯的耳朵里，他差点就没忍住，过去打开房门，又想起刚才看到他对着手机露出的笑容，又管住了自己的腿。
菲恩很懂得遵循事不过三的原则，敲了三次门，喊了他三次，均没有得到应答。于是，外面没了动静。
罗伊斯暴躁的把手机丢到书桌上，又在房间里环顾一圈，看看还有什么东西忘在了客厅，最后发现，只有外套没拿进来。
外套不能不拿，他明天要穿的。
有了借口，罗伊斯果断过去把门打开。
仿佛预料到他会按捺不住开门，菲恩就站在门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罗伊斯抬头瞪了他一眼：“让开。”
说完，他还颇推了菲恩一把，走到沙发那边拿他的外套。
菲恩问：“拿它干嘛？”
罗伊斯说：“我明天要穿的。”
“平时怎么不拿？”
“……”
罗伊斯每次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脱掉外套，随手都在客厅沙发上。他明天也不会穿，有工作人员收去清洗。
“帅哥的事，你少管。”罗伊斯拿了衣服，菲恩还堵在门口，他没好气的说道：“几l点了，还不睡，明天不比赛了？”
菲恩转身，跟着他往房间里走：“该睡了。”
罗伊斯拦着他不让他进：“回你自己房间。”
“我房间空调坏了。”
这是他们在圣彼得堡下榻的酒店，今天上午刚入驻，紧接着是踩场训练，赛前新闻发布会。
罗伊斯这还是头一次听他说空调坏了：“白天你怎么不说？”
菲恩往前一步，贴近他：“我想着反正也不用。”
罗伊斯不为所动：“现在给前
台打电话，让工作人员来修。”
菲恩的手已经搂上了他的腰，把人往屋子里推：“我现在要休息了。”
“这是我的……”
菲恩打断他：“明天半决赛。”
“……”
什么都没有比赛重要，现在确实也到了菲恩平时睡觉的时间。
罗伊斯不再坚持，只能让他进来。
好在酒店的床够大，两个人躺一起也并不感觉拥挤。
一躺上床，罗伊斯就被对菲恩躺着，俨然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黑暗中，菲恩拍了拍他的肩膀，罗伊斯没搭理他。
既然如此，那菲恩也不跟他客气。
罗伊斯还等着他来哄自己，等了半天没动静，回头一看，菲恩已经背对着他睡了。
“！！！”
“小伙儿，你挺幽默呀。”
“嗯？”
“一边和我看比赛，一边和对手发短信？”
菲恩一把搂住他翻了个身，把人压在自己身下，另一只手摸到床头柜的手机，点开聊天记录给他看。
上面显示，最后和菲恩聊天的人是齐达内。
黑暗中，罗伊斯的眼睛亮亮的。身体放松，脑袋陷在柔软的枕头里。
罗伊斯心里都快笑死了，还偏要嘴硬：“给我看这个干嘛？”
他嘴上抱怨着，却恨不得能用眼神滑动屏幕，看看下面的内容。
但菲恩很快挪开了手机：“不看，我怕你今晚睡不着。”
“谁说的？”罗伊斯推开他，“我现在就想睡了。”
说着，他又翻了个身，背对着菲恩。
菲恩仍旧从后面抱着他，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
“Whoknows，IfeltitfromthefirstembraceIsharedwithyou，Thatnowourdreams，They'vefinallycometrue.”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他低沉的嗓音仿佛摄人心魄的咒语，带着致命的诱惑。
罗伊斯睁开眼，透过窗户看见圣彼得堡夏夜的星空。
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他们第一次拥抱的画面。
这是他第一次听菲恩唱歌，唱的是那首他曾要求过，但菲恩没答应的《CityofStars》其中的一段。
也是他最喜欢的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