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们三个抱够了没?嘶, 能不能来拉我一把?”
男人的声音突然从洞口传来,伴随着夹杂在其中的呻|吟声,打破了三人营造出的温馨氛围。
提纳里听着熟悉的声线, 最先反应过来, 试探地问。
“赫拉索?”
赫拉索咳了两声,强忍着全身刺骨的痛感, 大声回答。
“医生,亏你还能记住我——”
提纳里:“……”
明明是重逢的话, 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这么奇怪。
提纳里走近才看清赫拉索的模样。
他伤势极重, 半边身子都浸着血, 刺鼻的血腥味让提纳里不自觉屏住呼吸,提着燃油灯仔细地照。
赫拉索的伤在右肩上,像是被刀刃直直地劈下、又毫不留情地拔开造成的伤口,因失血过多,深色皮肤的他已经变得面容苍白, 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就算这样, 他还不忘与提纳里搭话。
“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换了个女人的衣服, 看起来好像更弱了。”
提纳里停下包扎的动作,给自己顺了一口气,并在意识空间内唤出系统。
“我现在还要执行OOC任务吗?”
系统的回答给了他一个定心丸。
“检测到宿主剩余能量充足, 可选择使用60点能量跳过关键词‘软弱’。”
提纳里立即选择了跳过, 任何一丝犹豫都是对自己的忍者生涯的不尊重。
这下他彻底没有了顾虑, 手上愈发加重的动作表明了他的心理进程。
“对对, 我很弱——”
“上次被一棍敲晕的人不是你, 现在浑身是伤的也不是你, 既然如此, 下次受伤就请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医生也不是谁都要救的。”
跟上来的斯齐/赛诺:“……”
不知为何,突然就有些慌。
赫拉索没想到提纳里会突然发怒,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他并没有恶意,只是当佣兵的时间久了,对于身体和武力的追求已经渗透进日常生活,再加上沙漠人骨子里看不起雨林那些孱弱的学者,所以才会不自觉有此言论。
赫拉索焉着头,明明态度已经服软了,嘴上却仍不肯服输。
“你可是我花了一百万摩拉请来的,必须得帮我。”
提纳里刚好帮他止住血,闻言直接站起身,抱着胳膊俯视赫拉索。
“没有用,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否则我们就此别过。”
他晃了晃手中剩下的半截纱布,好心提醒。
“对了,你现在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伤口没有经过消毒处理,有一半的概率会溃烂,最坏的结果是失去整个右肢,当然,你这么‘强壮’,肯定不在乎这些,丢掉一条胳膊也不是什么大事。”
斯齐:“……”
他咽了下口水,默默捂住脸上的伤口。
赫拉索本就苍白的脸色更难看了,没坚持多少久,就叫住了佯装要走的提纳里。
“……我错了。”
提纳里的语气不变。
“目的。”
“……”
赫拉索叹了口气,左手抚上额头,露出为难的神色,他倒不是因为有什么隐蔽任务而难以开口,而是因为——
目的太过丢人,让他难以启齿。
就在提纳里的耐心即将耗尽时,赫拉索终于下定了决心。
“你别对别人说。”
“我和夏玛尔之前接了个单子,保护两个雇主来这座遗迹,但中途遭遇魔物袭击,夏玛尔受伤,我……带着她逃走了,听说这两位雇主被愚人众抓走,我便想找到他们,然后——”
斯齐正听得津津有味,见他停顿连忙催促。
“然后呢然后呢?”
赫拉索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两人,在看清他们的容貌时,顿时睁大眼睛,面带恐惧地往远处移了几步,声音也颤了起来。
“我,我想把雇佣费用还,还给他们。”
这么,单纯?
纯粹到出乎提纳里的意料,他不禁有些怀疑起自己是否过于阴谋论了。
“你说的是真话?”
赫拉索忿忿地回答,“当然,这可是很严重的事情,关于佣兵的信誉。”
提纳里将信将疑,若有所思地问他。
“你的两个雇主是谁?”
赫拉索没回答,“这是雇主的隐私,我不能告诉你。”
提纳里说出两个名字, “安德烈和黑泽?”
赫拉索震惊,“你怎么知道?”说完,才后知后觉自己被套了话,急忙补救。
“不是他们,我不认识这两个人。”
提纳里勾了勾唇角,没有再说什么,折返回来帮他处理伤口。
一旁,围观了全程的斯齐在心里默默同情这位身心俱疲的佣兵,忍不住对提纳里竖起大拇指,同时戳了戳赛诺,对着他赞叹。
“真厉害啊!”
赛诺极其自然地收下他的夸奖,眼神却依然黏在提纳里身上。
“嗯,我家的。”
斯齐:“……”他刚刚就不应该说话。
提纳里对赫拉索的询问已经结束,沉默着给他上药,每当遇到这种情形,他就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幸好带的药品足够多,否则光这一路的伤员就没法处置。
距离任务计划时间还有一段空余,因此赛诺和斯齐没有催促他,静静地在一旁等待。
提纳里处理完伤口准备离开之际,赫拉索却拉住了他。
“等一下。”赫拉索语气有些颤抖,眼神频繁地往斯齐那边瞟。
“你怎么会跟祭司在一起?”
提纳里不明所以,“有什么不可以吗?”
“不是。”赫拉索面露难色,纠结着要不要对提纳里说,余光看了看自己被谨密包扎好的伤口,他下定了决心。
“你知道他的背景吗?我下面的话句句属实,你做好心理准备。”
嘴上说着让提纳里做好准备,实际却是他自己深呼吸了好几下,才鼓足勇气说出口。
“据找到他的人说,祭司用赤王秘法保存了一具尸体,并且和那具尸体共同生活了数年之久。”赫拉索面色变了变,“即便是我这样每天刀尖舔血的人,也难以接受这种做法。”
提纳里:?
从哪传来的如此炸裂的八卦?
一时语塞,提纳里缓缓向斯齐投去一道探究的视线,对方正在同赛诺争论某个观点,对比于赛诺的风轻云淡,斯齐明显要激动地多,甚至放出一句他从来没听过的狠话。
“也就是我没玩过那个七什么召唤,不然肯定赢到你趴下喊哥哥!”
提纳里指着这一幕反驳,“看上去也不像啊,你这条消息从哪里来的?只要不是本人亲口说的,真实性都不大。”
赫拉索扯了下唇角,想笑却笑不出来。
“就是他自己说的。”
提纳里:“……”
“鉴定完毕,真实性几乎为零。”
一段时间后,望着这三人远去的背影,赫拉索久久说不出话。
他开始怀疑医生其实是某个大人物伪装的。
不然,为何左边是那位恐怖的祭司,右边是让半数沙漠佣兵闻风丧胆的大风纪官,而他却能够与这二人谈笑风生,并且气势上一点也不输呢。
-
愚人众营地,存放“生命提取装置”的房间外。
一位颇有威望的佣兵团首领踱步至此,递给最外侧的驻守士兵一瓶酒。
“沙漠特产,尝尝?”
愚人众士兵无动于衷,用武器的枪尖推开对方的手。
“任务期间,不可饮酒。”
“嘁。”佣兵首领嘲笑地哼哧,拔开塞子自己喝了起来。
“你们这群呆板的至冬人,只懂得死板地遵守制度,我跟你说,在沙漠就得知道沙漠的规矩,就算你们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欺骗我们,有用吗?最后还不得乖乖跟我们合作?”
说话的同时,佣兵首领不断地伸头往里边看。
可愚人众士兵却根本没听他的话,拿武器抵在对方的心口。
“再往前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
此番举动彻底惹怒了佣兵首领,他赤红着脸主动往前走了半步。
“来啊,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要是没有我们带来祭司,你们算个屁啊!”
愚人众士兵把武器向后缩了缩,关键阶段,即便心中有忿,他也不敢伤“阿赫玛尔之眼”的人分毫。
争执预起,却被不远处的身影打断。
一位浑身狼狈的风纪官跌跌撞撞跑来,在另一位愚人众士兵面前倒了下去,面容憔悴,仿若吊着最后一口气,吃力地握住前来查看的士兵的手。
“小心,佣兵团叛变——”
说完,便昏了过去。
早在前几天,营地内的风纪官就尽数失踪,即便长官派出不少人手搜查,却仍没找到他们的踪迹。
他们与教令院明面上是合作关系,现在这位突然出现,驻守的士兵们哪敢怠慢,立马将人扶起,并派人去报告长官。
一旁的佣兵首领听到这句话,破口大骂。
“放屁!我们怎么可能叛变,我看他就是在挑拨离间,风纪官就没一个好东西!”
常年混迹于特殊行道,佣兵与风纪官的关系本就水火不容,在酒精的加持下,佣兵首领掏出武器向晕倒的风纪官砍去,士兵们连忙阻止。
一群人因此打了起来。
长官来到时,见到的就是这番混战的景象。
他一阵头痛,呵斥住双方,随即查看昏迷的风纪官的情况,并大致了解了前因后果。
现在执行官都不在营地内,长官作为这里的最高首领,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只能命令手下先把人带去看管。
他刚准备走,另一条消息就掐着点似的送来了。
一位肿了大半边脸的巡逻士兵一瘸一拐地跑过来,慌张地报告。
“长官!数位巡逻小队都遭到了佣兵团的袭击!”
这边长官还没来得及消化这条消息,另一个更糟糕的报告也一起到来。
是看守祭司的士兵。
“长官!我们遭到了佣兵团的袭击,祭司他……不见了!”
长官的面色越来越冷,心中是止不住的恐慌,他颤着手布下命令。
“先找祭司!”
当下,除了房间里的那些装置,最重要的就是祭司。
他话音刚落,另一名士兵就从房间里侧惊恐地跑来。
“不好了长官!那些装置,全……全都不见了!”
“什么?怎么可能?”
长官彻底慌了,拨开聚在门前的士兵们大步往房间里走,那名向他报告的士兵战战兢兢地跟在他身后。
就在长官转动机关,打开房间的那一刻,一道尾调上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长官,你在害怕吗?”
长官快要急死了,脱口而出。
“废话。”
“恭喜,回答正确——”
随行的士兵摘下面具,露出斯齐笑意盈盈的脸,随着权杖在地上一点,长官下一秒便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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