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96年11月7日①

  ……帝丹小学炸弹威胁事件……造成嫌疑犯及一名警方相关者死亡,十六人受伤……

  ……致以沉重哀悼。]

  听见门铃声响起的迟川一日悄悄将大门推开了一条缝隙。

  在看清了来人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地就想要把门给合上。

  结果却被对方伸出的一只脚给抵住了。

  “……松田警官?”

  迟川一日语气弱弱地抬头看了一眼外面正穿着黑色西服、表情不怎么好看的男人。

  “在他的葬礼上没见到你,所以我过来看看情况。”

  松田阵平说得很直接和理所当然。

  明明应该是慰问关心的话,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或许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人会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问心有愧的事。

  迟川一日的嘴角不明显地抽搐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我……只是觉得没什么意义。”

  随后他用真挚的目光眨了眨眼。

  他的确对参加自己马甲一号机的葬礼没什么兴趣。

  看着别人哭自己的丧,怪尴尬的。

  而且被损毁之后的身份卡,也变回了原始状态,正塞在自己的系统包裹里呢。

  但考虑到眼前NPC的情绪,他也没嬉皮笑脸的,只能努力作出一副将悲痛藏于内心的样子。

  松田阵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一时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门内门外陷入了一阵沉默。

  打破两方安静对视状态的,是跟在后面的细川朝平。

  “松田警官他是担心你在接到这个噩耗后,一个人在家出什么意外。”细川朝平从后面探出头来,语气温和地和迟川一日自我介绍起来,“你好,迟川君,我是细川朝平,这还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迟川一日:……

  不,这是我们第三次“第一次见面”了。

  细川朝平自然不会知道眼前年轻人的心理活动,他只是想到了松田介绍对方时寥寥提过的几句情况,因而态度也更加和善。

  “我是……你哥哥的室友。”说到这句话时,他脸上的笑容更淡了一些,“这次过来,是因为收拾了你哥哥的一些东西,不好擅自处理,所以想要交给你。

  “还有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也是你哥哥名下的。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会尽快搬走。”

  “不不不……不用,你就在那儿住着吧!”

  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薅到手的NPC哪有放跑的道理?

  但话一出口,他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有点过激了,便连忙补充道:“我不介意,反正我也用不上。”

  不对……听起来更怪了,好像自己是什么绝世冤大头。

  于是,他只能清了清嗓子,盯着门外大人们看大冤种的眼神,硬着头皮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咳……我只是想说,我相信、相信……哥哥他的眼光,相信细川先生不会是什么坏人,这才放心将房子给细川先生使用的……毕竟搬家也很麻烦不是吗?”

  “只要细川先生……记得及时交房租就好。”

  迟川一日的声音越来越弱。

  因为他猛然意识到,这又很像是自己在借着“哥哥”的这层关系,强迫对方租自家的房子。

  最后,他只能顶着对方那略显奇妙的眼神和那份欲言又止,默默闭上了嘴退开,打开门,把门口的客人们放了进来。

  今天也不知道是究竟出了什么毛病,脑子和嘴总是匹配不上。

  对此,第一次见到迟川一日的细川朝平给予了对方最大的宽容和体谅。

  年轻人嘛,总是会有些不成熟之处,再加上突然收到噩耗,再也等不到自己一直期盼着的那个人,能保持镇定就已经很不错了。

  懵懂而莽撞,年轻人应该要这样才对。

  而一旁的松田阵平则是在朝他打眼色:

  [我就说过了吧,这家伙表面上一直是一副镇定从容的可靠模样,但仔细接触下来,就会发现他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真担心他哪天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玩家并不知道自己被卷毛NPC评价为了“不太聪明的样子”,若是知道这一点,他一定会立刻、马上、毫不犹豫地把卷毛驱逐出自己的地盘。

  就算对方是他单方面认定的“一生之敌”也一样。

  他只是站在门边,盯着进来的人的脚下开始发呆:左脚、右脚、左脚、右脚、左脚……

  欸,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迟川一日一个猛抬头,恰好对上一双沉静又内含锐利锋芒的眼神。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靠上了玄关边的墙面。

  他……他、他空条承太郎怎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他会和本周目的两名重点NPC混在一起啊?还结伴跑他家来了!

  察觉到对方反应的空条承太郎转了个身,朝迟川一日伸出手:“你好,我是空条承太郎,也是六月的朋友,很多年前就认识了。”

  骗人!

  玩家有些惊讶地瞪圆了自己的眼睛,嘴角瘪了瘪,明显流露出不认同的神色。

  没想到这浓眉大眼的大个子瞎编起来还真有一套,配合这人一本正经的外表,很容易让人信以为真。

  若不是他就是当事人,恐怕也要被骗过去了。

  这家伙与六月一日的重逢虽然只有短短半天,但他和六月身边所有人见面时,自我介绍可一直都是“故人”,从来没有承认过“友人”的身份。

  对于这一点,六月一日一直没有什么异议。

  毕竟从立场还有过去那些破事来看,他们之间用“敌人”这个词来形容还更贴切一些。哪怕多年后莫名“复活”的六月一日已经摆脱了“吸血鬼”的身份,重新成为了“人”也一样。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但不代表能够毫无芥蒂地完全消抹掉。

  委婉地说是“故人”,也许还是看在那短短十几天的份上。

  可是现在这家伙,仗着六月一日没办法再次跳出来反驳,就在这里瞎说一气。

  “朋友”?谁和你是“朋友”了?!

  松田和细川那时候因为先去了米花中央医院,没有见到两人间的真实相处状态,所以被蒙骗了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目暮警官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来历不明的人放进他的葬礼里呢!

  迟川一日一边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人今日的穿着,一边暗自腹谤着。

  不仅把“来历不明”的人放进葬礼、还安抚着对方的肩膀说“节哀”的目暮警官此刻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迟川一日此刻的神态和沉默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作为在场对迟川一日了解得最为透彻的人,松田阵平很快想到,对方恐怕是把空条承太郎当成了拐带六月一日离家出走的“狐朋狗友”,因而才是这样一副警戒又不欢迎的样子。

  说不定,甚至还带上了些怨恨的情绪。

  要不然一向都装作成熟、时刻注意控制自己情绪的迟川一日哪里会把自己的不友好表现得这么明显?

  “这位空条先生是六月他到国外以后才认识的……”

  作为两方的桥梁,松田不由得开口解释了一句。

  结果他才刚说完第一句话,就见到迟川一日有些气鼓鼓地看着他,露出了难得的如孩子脾气一般的委屈眼神。

  像是在说“为什么帮他不帮我?”“我们不是更熟一些吗?”

  糟糕……

  松田不由得一噎。

  平时冷静自持的大学生猛然露出这种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让他莫名有了一种负罪感。

  本来以他的性格,在这种时候大概是要毒舌两句的。但情况特殊,作为靠谱的大人自然也不想在参加完对方哥哥的葬礼回来后,就刺激对方。

  可把第一反应下的话吞下去之后,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于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迟川一日仿佛取得了什么阶段性胜利一般,昂着脑袋退开了两步,“大发慈悲”地把“狐朋狗友”给让了进来。

  也不知今日“限定任性版”的迟川一日是不是有意为之,但事实是整间屋内的气氛的确得到了缓解。

  尤其是对于刚参加完葬礼、身上多多少少带着些郁气的三位大人来说。

  在来到迟川宅之前,松田阵平曾经有过很多设想。

  他不知道接到六月一日死讯的迟川究竟是什么心情。

  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出于什么想法,缺席了葬礼,不去见自己心心念念多年的哥哥的最后一面——即便那只是一捧灰。

  他甚至想到了对方不愿接受现实、只愿自欺欺人地活在虚假之中的情况。

  因为这场离别,对于所有认识六月一日的人来说,确实是太过突然了。

  虽然才过去短短几天,但松田阵平已经忘记了自己在接到那通电话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那时他刚亲眼目睹矢川仁幸从医院天台顶上一跃而下,又在半空当中被炸身亡,脑袋中本就一时信息量爆炸。

  关于矢川的背景和他话中的含义、关于他拿出的磁盘、关于他抱着的炸弹……

  当然,他的好同期帮他解决了其中一个问题。

  “松田,我知道矢川仁幸手中的炸弹是怎么来的了。”晚了几步出现的细川朝平对他说道,“刚刚我在上来的路上找到了目击者。”

  “有人见到不久前,一名提着手提箱的高大男子也从这条路线上经过……”

  就在松田阵平努力将这些杂乱而又庞大的信息在脑中归类、分析、进行处理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怎么了?”

  如果是和事件有关的紧急事态,目暮警官一定会直接使用警方的联络器。既然是选择打电话给他,那就说明不是什么立即需要处理的事。

  因此正头脑风暴的他在刚接通电话时,还有些心不在焉。

  但随着一字一句从电话那头的人口中吐露出来,什么案情分析、什么疑点,都被松田阵平全然抛在了脑后。

  他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耳朵里反复回荡着同一句话——

  “……六月顾问殉职了。”

  六月顾问殉职了?

  开什么玩笑?这他妈的怎么可能?!

  该不会是缺德的六月顾问自己想出来的捉弄人的烂主意吧?

  如果真是这样,他立马就能冲到帝丹小学去给对方一拳,直接送对方去享受“殉职假期”。

  在医院躺平那种。

  当然,也有可能是天台上信号不太好,他听错了。

  这样想着的他,不顾身边细川朝平疑问的眼神,迅速从天台上跑下了楼。

  可惜的是,无论他跑下多少层楼,询问多少次,电话那头都是一样的回答。

  而电话那头,同僚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重复消息的行为,无疑表明了,对方没有在开如此恶劣的玩笑。

  上苍似乎并不愿意赠予他奇迹的时刻。

  可六月顾问本身不就是可以创造奇迹的人吗?

  面对案件,六月顾问的思维总是运转得最快的,还能默契地配合上其他人,在他面前,似乎所有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在所有人都为他面临绑架、行踪不明而担忧的时候,他又能笑眯眯地出现,告诉大家,他不仅平安无事,还获取了许多有价值的线索;

  乃至于就在今天,这人依旧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扛着电锯独身一人爬上摩天轮的最顶端,把本以为必死无疑的自己以一种十分强硬的姿态,从死神的镰刀底下给拉了回来。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能为他自己创造一次奇迹呢?

  .

  松田阵平其实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复同事的话,又是怎么挂断电话的了。

  但他记得,自己那时候表面上并没有露出太多异常的神色。

  任谁来看,也看不出他内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帝丹小学,去嘲笑那个缺德家伙的死状,而是冷着脸,和在米花中央医院内的同事们一起,把剩下的残局收拾完毕。

  毕竟,在得到确认安全的消息前,医院这边不能离人。

  显然,收到噩耗的不止他一个人。

  大家虽然默契地什么都没说,但多少都能从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志园那家伙的脸色尤其难看,就连负责现场、职位最高的白鸟,面上也隐隐多了一层愤怒和悲痛。

  相较之下,他倒显得是最不近人情那个了,似乎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后续的工作几乎没有人说话,只是手头的效率高了不止一倍。

  可能是警察这个职业,比旁人要面临更多的生离死别,所以连告别也显得更加寡淡和克制。

  六月一日明面上没有其他亲人,唯一一个没有正式相认的,还是一名刚成年不久的学生,所以葬礼主要是由搜查一课和帝丹小学的人张罗的。

  而这就几乎覆盖了他所有的交际圈。

  除去他两方的同事,以他友人的身份出席葬礼的,也就是细川朝平和空条承太郎等寥寥数人。

  他唯一的亲人,虽然收到了邀请,却没有出现在葬礼上。

  搜查一课的众人即便都被悲痛笼罩着,可这其中更掺杂了愤怒和决心,整体气氛是肃穆而阴郁的,没有谁是完完全全的情感宣泄,都显得很沉默;

  观野鹤知子等人则可能是性格使然,一直在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抽泣声。

  因而,在葬礼上真正哭得稀里哗啦、痛痛快快的,只有小池纯平一个人。

  他放声大哭起来仿若一支呜呜祖拉,整个现场都充斥着他“呜呜呜”的声音,连他人的交谈声都时不时会被盖过去,把在场的众人刺得耳朵发疼。

  因为声音实在太大,他被旁边的警官先生敲了敲肩膀。

  小池纯平一边抽泣着,一边转过身去,恰巧对上松田阵平那张面色不善的脸。

  “别哭了。”

  松田阵平本意是想安慰一下对方,顺便拯救一下其他人的听觉。

  但没想到,小池纯平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抽泣声猛然一噎,本就没完全上来的气又倒了回去,酝酿半天,最后打出了一个长长的、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饱嗝。

  松田阵平:……

  小池纯平:……

  “没……没办法。”小池纯平抽抽搭搭地说,“六月他、他可是我同岗的同事啊。”

  “你一定没办法体会到这种感觉吧……”

  “六月他也是我的同事……”松田阵平不由得反驳道。

  “但是……我才是他的正牌同事啊……呜呜……他去你们那儿不是兼职吗?”

  小池纯平以最为柔弱无害的姿态,一边抽泣着,一边说出了最扎人心窝子的话。

  “实际上他在搜查一课花的精力比在门卫岗位上要更多吧。”

  不知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警官们的好胜心突然被激起来了,似乎准备就“谁才是六月一日正牌亲亲同事”这个问题进行一场激烈的讨论。

  面对众位警官联合起来“欺负”一位弱小门卫的情形,细川朝平不禁低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副头疼的样子。

  “他们还记得这是在葬礼上吗?”

  “他不会介意的。”一直沉默着的空条承太郎倒是突然回答了细川朝平的自言自语,“他会喜欢这种热闹。”

  细川朝平侧过头盯着身边这名高大的男子看了一会儿,随后释然地笑了一声:“也对。”

  “他说不定还要凑热闹,第一个加进去胡闹。”

  “听说空条先生是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六月,但你们的关系,应该不单单是朋友这么简单吧。”

  细川没有再理会另一边的闹剧,而是望向前方照片上正笑得灿烂的六月一日,状似无意地问道。

  “……”空条承太郎沉默了一阵,随后也学着细川朝平,将视线投向照片的方向,“现在东京的人都这么敏锐吗?”

  “嗯?”

  “有人问过我同样的问题了。”空条承太郎抬起头示意了一下,“喏,就是那边那名卷发的警察。”

  “是吗……”细川朝平笑了笑,“那空条先生,关于曾经的故事,能和我这个一般民众也讲一讲吗?”

  这边的两人开启了和谐而成熟的交流模式,另一边的战况则是已经逐渐明朗。

  毕竟是在葬礼上,众人还是有所收敛。

  除此之外,作为警察,他们也确实不好在力量悬殊的情况下,还抱团“欺负”一名普通民众。

  因此最终,事件拐向了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结果——

  “呜呜呜……我是六月君的同事,你也是六月君的同事,所以我们也可以算同事了吧……呜呜呜大家都是同事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

  谁也不知道小池纯平是这么得出这样一个堪称逻辑鬼才的结论的。

  他更勇的行为,则是揪着松田阵平胸口的白衬衫不放,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同事啊,借个地方让我缓一缓。”

  为此,他收获了一众旁观者无比敬佩的眼神。

  而“被同事”的松田阵平:……

  所以明天是你来搜查一课报到,还是我去帝丹小学的门卫岗报到?

  .

  葬礼结束,众人也三三两两地离开。

  松田阵平几人则是留到了最后。

  这之后来拜祭的,其实还有悄悄跑过来的国中生们,以及像是正好打工经过此地的622号等人。

  某位曾被警方当作可疑人士传讯过的打工人踩着平衡车,大大咧咧地从松田阵平及六月一日的墓碑边路过。

  在错身而过时,她的食指和中指笔直地并在一起,自太阳穴处往外挥了一下。

  “哟!”

  她完全无视了前面的警官先生,充满活力地和墓碑之下的人打了个招呼。

  看得松田阵平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些拳头痒。

  等到周边完全安静下来后,松田阵平用手摩挲了一下冰凉的墓碑,随后与黑白照片上的人对视了一眼。

  他先是顿了顿,随后从带着的包里,掏出了一个双层芝士夹心牛肉堡,放在墓碑前。

  “虽然晚了几天,但总还是算请你吃了。”

  “我可是很信守承诺的,不像某人,那么喜欢食言。”

  “我也听小池说了,你连小姑娘的糖都要骗。”他还顺手指了指与牛肉堡并排在另一边的那颗金平糖。

  糖纸是透明的,在日光之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而且……明明答应过要去见迟川,直面自己过去的,结果又被你这个胆小鬼给逃掉了啊……”

  “我这么久以来,岂不是白费口舌了?”

  话到这里,他脸上明显流露出了不满。

  说完这几句之后,松田阵平便沉默了下来。

  在设想中,他本来以为自己会有很多抱怨的话要说的。

  可真正到了这时候,他却觉得似乎说什么都是徒劳而词穷的。

  于是他只是静静站了一会儿,在下一阵微风吹过时,轻轻说了一句:“那,这回的聚餐会面,就不带你了啊。”

  “松田。”见到警官似乎已经完成了告别,一直在另一边详谈的细川朝平两人走了过来,“你接下来是想去找迟川一日吗?”

  “我和空条先生也想见那个孩子一面。”他指了指自己和身边的高大男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此刻三人会同时出现在迟川宅的原因。

  在进入室内坐好后,第一次到来的两人再度作出了更为正式、且更合礼节的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细川朝平,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我是空条承太郎,初次见面,以后请多指教。”

  面对眼前二人伸出的手,玩家不免有些愣怔。

  在这一刻,许许多多曾经的回忆在他的脑海中翻来又涌去。

  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最后,他还是笑着伸出了手:“你们好,我是迟川一日,初次见面,很高兴见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