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六月一日几人赶到帝丹小学时,便见到了正忙碌着的警官们以及被控制住但一脸乖巧的“六月君”。

  “松田!”

  松田阵平的出现让许多同事都精神一振、又惊又喜。

  “是六月顾问救了我。”松田阵平简单地解释了一句。

  面对同事们“不愧是六月顾问”的眼神,六月一日则是淡定地转移话题:“现在是什么情况?”

  开玩笑!要是被目暮警官知道他抱着松田阵平来了个高空蹦极那还得了。

  他可不想耳朵起茧。

  “现在我们发现了一个伪装成顾问你潜入学校的可疑分子!”旁边负责控制住“六月君”的警员答道,“炸弹的排除正在进行中。”

  六月一日和“六月君”默默对视了一眼。

  虽然“六月君”看过来的眼神很平静,但不知为什么,六月一日就是从中看出了一丝控诉的意味。

  顾问先生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咳……那个,这是我朋友。”

  “因为我推测帝丹小学很有可能是炸弹犯的目标之一。为了以防万一,就让他帮忙扮成我的样子,当我有事不在时,替我守在这里。”

  “刚刚确定了消息后,我就打电话给他,让先和学校各方面沟通好,方便你们开展工作。”

  以为逮住了大鱼的警官们:……

  这时“六月君”也开口了。

  可能是因为解开了误会,再加上正主本人也出现了,所以“六月君”也没有再继续维持六月一日的人设。

  他语气温和地进一步解释道:“前不久六月他拜托我帮忙,说是关系到孩子和老师们的生命安全,让我替他守在帝丹小学里。这样万一有什么突发事态,也可以及时通知他。”

  “因为我不是小学的教职工,样子比较陌生,说话自然就没有说服力。”

  “六月他就让我变装成他的样子,说是可以省下解释的时间。”

  接到电话之后,他便代替六月一日率先去找了校长,进行沟通。

  ……随之便是警官们破门而入,把他当作可疑人士给控制起来了。

  “我没有想到,六月他事先没有和你们说。”

  虽然“六月君”的语气依旧淡然,甚至脸上还带着笑容,但总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当然,这份“危险”是特定针对六月一日的。

  六月一日理不直气也壮,就是眼神有点飘忽:“情况紧急,我这不是一时忘记了吗……”

  而站在一旁的松田阵平,总觉得这位“六月君”的语气莫名耳熟。

  199号却已经露出了激动的表情,因为他看见“六月君”的头顶上正闪耀着无比亮眼的星星,还有旁边的介绍面板:

  [诸伏景光/绿川景(前)/苏格兰(前)/细川朝平]

  这不是前段时间他们玩家论坛里的风云人物,也是谜题的中心之一——苏格兰吗!

  没想到他居然出现在了这里!还和顾问是朋友!

  果然NPC之间都是有联系的吗?

  不愧是他,隐藏彩蛋NPC六月顾问!

  “……总之,我叫细川朝平,给各位警官们添麻烦了。”

  “六月君”十分有礼貌地说道。

  虽然嘴里说着“添麻烦”的话,但细川朝平却完全没有取下易/容/面/具,露出自己真面目的意思。

  既然不是什么可疑人士,又有六月顾问作保,警官们也不好追根究底。

  而另一边,佐藤等人分别在一年C班和音乐教室里发现了炸弹。

  其实学校教职工和孩子们的撤退工作早在警方刚到时就已经同步开始进行了。

  在警方发现炸弹的那一刻,炸弹犯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拨通了学校门外的公共电话。

  “第一轮的游戏结束了,按照约定,我已为勇气可嘉的警官先生献上盛大的礼花,并衷心感谢他的付出。”

  “来吧……让我们的游戏进入到下一轮。”

  “所有参加游戏的人,都不可以提前退场。”

  “是否所有人都能具备如警官先生那般的勇气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随着对方的话音落下,音乐教室中响起了爆炸声。

  虽然炸弹威力不算大,但周边的警员们还是受到了大小不一的伤害。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孩子们没有受到直接的波及。

  顶多是因为巨响和震动而受到了些许惊吓。

  紧接着,对方便宣布了新一轮的规则。

  在这一轮中,一年C班内被安装的炸弹是关键。

  这些炸弹分散着放在孩子们的课桌里,而刚刚音乐教室里爆炸所引发的震动已经让炸弹里的水银汞柱启动了。

  也就是说,只要再有一点震动,就极有可能造成连锁反应,导致一年C班中的所有炸弹接连爆炸。

  正如先前话中所说的——“所有人都不可以提前退场”,炸弹犯将一年C班的师生当作了人质,不允许班级内的任何一人离开。

  若是被他发现异动,他便会立刻引爆藏于附近的另一枚炸弹,通过震动来让水银汞柱两端的液体混合,引发更大的爆炸。

  至于放置于一年C班内部的这批炸弹则是属于电话遥控引爆的类型,一旦有人拨号,接通的电流便会引爆充当引信的□□。

  “生与死的开关全都交给你们了,我将它们放在了米花中央医院。”

  公共电话听筒另一头的人以这句话作为结束语,挂断了通话。

  “为什么又是米花中央医院?!恶作剧的鲜花假炸弹事件之后,明明有叮嘱他们不要再收可疑物品的!”

  松田阵平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生与死的开关’?难道是指电话遥控引爆炸弹中拨号的这一步?”

  “总之,我们现在兵分两路。”目暮警官面色严肃地安排了众人的工作,“白鸟,你和松田还有志园他们去一趟米花中央医院,我和佐藤留在这边。”

  “至于……六月顾问你?”

  目暮警官抬起头,似是在征询六月一日的意见。

  “我当然是留在这里了。”六月一日没有过多思考,理所当然地答道,“我也是帝丹小学的职工之一。”

  “啊,对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推了推自己身边的“六月君”,“我这个朋友很机灵,说不定可以帮上你们的忙。”

  “这回就先借给你们那边了,松田。”

  “不是,让一般民众参与进来这不太合规……”

  白鸟刚要开口出言婉拒,却听见自己的卷毛同事一口应承了下来。

  “行啊,那真是帮了大忙了。”

  “这不对吧,松田……”白鸟警官二度试图阻止。

  “啊!细川君,你好你好!之后还要请你多多指教了!”

  另一边热情洋溢的199号已经和“一般民众细川君”完成了握手寒暄等一系列流程,他甚至还直接揽着对方往警车的方向走,一副不把对方当外人的样子。

  白鸟警官:……

  “注意安全。”

  而这边的六月顾问已经在满脸淡然地和他们告别了。

  “没问题,今天晚上就请你去吃双层芝士夹心牛肉堡。”

  松田阵平极其敷衍地冲后方的人挥了挥手。

  “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

  眼见着自己的同事们已经自顾自地把事情定了下来,白鸟警官欲言又止,最后放弃般地跟了上去。

  算了,到时候如果情况确实危急的话,就先把顾问的那位朋友细川先生给劝走吧。

  目送着几人远去的六月一日,正准备转身赶上前方目暮警官他们的步伐,却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六月一日。”

  语气平淡却又笃定。

  在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六月一日几乎是瞬间就被拉回到了那个短暂的冬天。

  本以为太过遥远而记不清楚的一周目种种,此刻却一齐从记忆的深处翻涌了上来。

  时间流逝,他应该是忘记了许多东西,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忘。

  六月一日定住了自己的脚步。

  其实他在刚到帝丹小学时就已经注意到了——校门外不远处有一颗亮眼白色的星星,但他一直在强迫自己当作没看见,眼神也特地没往那个方向瞟。

  可现在却容不得他装聋作哑、自欺欺人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向站在不远处树荫之下的人。

  “好久不见,承太郎。”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穿着白色风衣、戴着白色帽子的高大男人迈步走向了他,“你居然这么爽快就承认了。”

  “难道在你的眼里,我是那种支支吾吾的人吗?”

  六月一日摊了摊手,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再说了,空条承太郎向来是个不拖泥带水、很相信自己判断的人。如果不是确定了什么,他也不会直接找到跟前来。

  那么遮遮掩掩的也就没有意义。

  .

  此刻站在面前笑着的人其实和空条承太郎印象中的“六月一日”差别很大。

  在他的印象中,多年前的六月一日要更加活泼闹腾,总是有源源不断的搞怪小心思。还蔫坏蔫坏的,以一己之力带歪所有人,时常让阿布德尔头疼。

  可刚刚站在警方当中的六月一日,虽然还是有些恶趣味,但毫无疑问,成熟了许多。

  甚至能从对方身上隐约看出一份曾经从未存在过的责任感。

  看得出来,周边的那些小警员都很信任、也很尊敬他们的顾问。即便那些人不曾说出口,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插科打诨之中。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

  人会有所改变、成长也很正常,就连他自己也变了许多。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这一切都是六月一日的伪装也说不定。

  当年对方便是用这样欢快又没心没肺的伪装骗过了他们,混入他们当中,赢得了他们的信任,又在最后给了他们一记狠狠的背刺。

  到现在,空条承太郎也不敢保证说,他了解六月一日真正的性格与想法。

  他不能确认对方哪一面是真、哪一面是伪。

  但他希望六月一日现在表现出来的一面是真的。

  “你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就不多问了。”空条承太郎拉了拉自己帽檐,“我过来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你已经不再是吸血鬼了,对吧?”

  听到这个问题的六月一日不自觉地拉了拉缠绕在自己身上用于遮挡的绷带。

  “我都已经站在阳光下了,这足够说明答案了吧。”

  回答之后,他又觉得好笑,转而问道:“如果我告诉你‘是’的话,你又准备做什么呢?”

  “不必作没有意义的假设。”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从必然的死亡中逃脱的……”空条承太郎认真看向眼前的青年,“但你现在已经重新成为一个‘个体’意义上的人了。”

  “这就是再好不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