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之死地而后生◎
中原中也给千鸟拉了拉被子，病床上的人毫无其他反应，只是有些呆滞盯着天花板。
“你，”中原中也看向西格玛，声音低沉沙哑，“继续说，就在这里。”
虽然他知道这种状态恢复不了，但那些曾经经历过的苦痛说不定可以刺激他呢？
这种行为或许不太好，但中原中也相信，哪怕再经历一次曾经的苦痛，他也不会愿意真正失去自我意识。
西格玛失落看着去千鸟，心里的遗憾和难过只增不减。
这个世界，怎么总是这些温柔善良的人在受到伤害呢？
他无声轻叹口气，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接着刚才没有说完的话：“太宰先生来找中原先生——”
那时候太宰治似乎是和中原中也吵架，他们之间见面少了很多，像是在冷战一样。
只是在一日深夜时，太宰治推开了中原中也的病房门。
这个时候的中原中也还没有睡，身上的疼痛让他不得安眠，每次都是困到极致或是昏迷才能睡着。
太宰治站在门口因为疼痛浑身颤抖的中原中也，赭色长发被汗浸湿贴在皮肤上，湛蓝双眸黯淡，瘦弱的身躯上面还插着不少维系生命的管子和机器。
这样子活着真的还有意义吗？太宰治也不禁想到，如果没有[书]，中原中也也绝对接受不了这样狼狈到似乎连尊严都没有的自己吧。
他看着中原中也身体平复下来，至少不像刚才那般触电般颤抖。
“……站门口干什么，有事说事，没事关门滚。”中原中也的声音如同被砂纸擦过，粗糙又难听。
太宰治像是如梦初醒，他沉默地关上门，走上前几步靠近中原中也。
他的手放在旁边昂贵医疗机器的开关上，只是能让中原中也保持清醒的器械。
“要关掉吗？”太宰治歪歪头，声音平静问道。
反正也死不掉，睁开眼睛也只是感受这些折磨人的痛苦，还不如陷入沉睡中。
“滚开。”中原中也瞪了一眼太宰治，就算他现在修身养性，脾气强制温和下来，在看到这个青花鱼还是不由自主有些以前脾气。
或许着也算是恼羞成怒？毕竟太宰治见过他最耀眼明朗的时候，而如今自己这幅模样被最讨厌的人看到，心里那可笑的自尊心就受挫了。
痛苦算什么？他要清醒着，每一刻告诉自己，现在的中原中也还是活着的。
太宰治低下眸，那双鸢色双眸情绪沉沉，酝酿着骇人的黑泥。
他身上穿着温柔的棕色风衣，领结上的蓝色宝石好看，但此刻身上却不由自主缠绕着曾经恐怖的黑暗气息。
“中也，我找到了新的办法。”太宰治沉默许久开口，对着闭上眼睛不想看他的中原中也说道。
中原中也睁开眼睛，盯着他没有开口，他嘴角微扬，开口说：“说，我没什么不能承受的。”
太宰治一顿，这个笑容不难看出中原中也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没有再继续沉默，也没有再向刚进来那样犹豫，不管怎么说，这是中原中也该做出的选择，如同中也拒绝，他也一定可以想到其他办法。
“中也，毁灭世界吧。”太宰治笑起来，语气甜腻温柔，他仿佛成为地狱爬出来的魔鬼，身上是能把任何人拖下深渊的恶意。
中原中也只是微微眯眼，像是没有被影响到一样，声音里带着嫌弃：“你犯什么病，给我说正事。”
听到这话的太宰治撇撇嘴，身上气势消失，遗憾说着：“哎，竟然没有吓到中也吗？”
太宰治坐上一旁的椅子，随手拿着床头的苹果啃，也不知道是哪个亏心的送的，中原中也现在的状态只能吃流食都不知道。
“中也，这个世界包括横滨的创伤都太大了，如果仅仅是要回归到以前的时候，至少也要百年时间，太慢了。”太宰治声音平静，那双眼睛已经看到了世界的未来。
“置之死地而后生。”他继续说，眼里情绪不明，“既然已经坏了，那就坏的更彻底些吧，比起维修，重新换一个新的不是更快吗。”
疯狂的计划，只有太宰治这种疯子才想的出来吧。
说道这里的西格玛小心翼翼抬头看来眼太宰治，毕竟这种多智近妖的人，在某些时候真的很可怕。
但是其他三个人倒是没有多大反应，毕竟对于太宰治是个怎样的人，不到心知肚明却也是都了解的。
“还真是你会想出来的办法。”中原中也嗤笑道，但他也明白，这样的计划，自己也同意了。
这个计划不是没有漏洞，比如怎么做到毁灭世界这种困难的事，做完又有没有把握成功。
但如果是中原中也那就没有问题，毕竟他如今是最熟悉[书]的人，使用更是不在话下。
那时候的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露出笑容，是好像已经看到了那美好未来的笑容，他说：“好啊，来做吧。”
不管怎样，这总归是个希望，至少他不用再躺着这张床上，看着窗外的蓝天又什么都做不了。
中原中也和[书]互相牵绊着，而中原中也又来有求于[书]，这可让祂摆起了姿态。
不过太宰治可不是什么都没做的，他的[人间失格]是所有能力的BUG，包括改变现实的[书]，就算做不到抹除，抑制也是可以的。
那个时候的中原中也甚至走路都困难，每走一步如同身体被撕裂般剧痛，像是童话中的小美人鱼，但他为的不是什么王子，他想要的更多，为的是整个世界。
太宰治蹙着眉给他准备了轮椅，按住还想要起身的他严厉说：“我可不想计划中途你突然倒下。”
中原中也看着他不喜欢的轮椅，还是叹着气接受。
接下来的记忆，哪怕是现在看到的西格玛都感到恐惧和痛苦。
中原中也觉得或许高估了自己，在看到一具具熟悉或陌生的尸体时，他还是感到快要将他淹没的愧疚与难过。
哪怕他为的是更好的未来，哪怕世界会重来一次，那他现在堪称屠杀的行为真的是对的吗？
在看着中岛敦没有反抗地倒下去时，中原中也还是忍不住崩溃，身上的病痛和灵魂上的亏欠和悔意折磨着他，让他捂着脸抗拒再次使用[书]。
甚至哽咽怒吼：“我们这样做，又和书有什么区别？！”
而太宰治只是站在他的身后，双手放在轮椅上，平淡到冷漠看着中原中也情绪崩溃。
在中原中也放下手时，太宰治递给他手帕，用毫无波澜的声音说：“该继续了，中也。”
他们都非常明白，既然已经做了，那就没有后退的地步。
就算他们被全世界追杀，被打成危害世界的魔王。他们也不会停下。
那个时候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的白衬衫青年和他身后的绷带男子，是所有人的噩梦。
到了后来，中原中也甚至感到了麻木，在意识到自己已经不会对在自己手中逝去的无辜生命感到动容时，坚强如他，心理问题比身体还要严重。
他抗拒见到人类，就算是在镜子里看到自己都会开始忍不住的尖叫和哭泣。
是太宰治强行打开门，他与中原中也对视，用最坚定的语气说：“中也，没关系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所以恨我吧，恨我就可以了。”
那双鸢色双眸里是什么情绪呢？那时的中原中也没有看清，只是掐着太宰治的脖子，满脸惶恐，在看到太宰治露出释然的笑容时恍然大悟般松开手。
太宰治天生就是操控人心的大师，中原中也也不可否认的被太宰治蛊惑。
好像他真是没有错，一切都是因为太宰治一般，也或许是他太想逃避了，竟然真的信了太宰治的话。
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显更差，但合作还是合作，还是要一起行动，毕竟太宰治那个脆皮什么时候被人暗杀了也不知道。
在他们两个堪称疯狂的举动下，世界终于摇摇欲坠，[书]不断发出警告，毕竟如果世界毁灭，不仅是自己的游戏场也会消失，祂同样逃不过。
他们两个人难得和谐坐在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办公室里，看着横滨昏沉沉的天气。
中原中也有些遗憾，在这最后一天看不到蓝天。
太宰治懒洋洋靠在轮椅上，对着中原中也抬抬下巴，语气懒散：“别看啦，等新世界到来，你可以看个够，我要许愿咯。”
中原中也作为[书]的容器，也是可以许愿的，甚至可以让太宰治不触碰[书]来实现愿望。
他本来想自己来，但太宰治只是笑得轻佻随意说：“别啊，让我来吧，我的异能能够防止书捣乱。”
太宰治走到中原中也面前，半蹲下身和他对视，中原中也看到了那双眼睛里的欣喜和期待。
就在太宰治要开口说什么时，中原中也动作干脆利落地敲晕太宰治。
甚至太宰治都没有反应过来，毕竟这时候的中原中也极度厌恶他，几天也说不了几句话，就像是被他操控的机器般。怎么会突然做出这种举动。
中原中也只是看着倒在柔软地毯上的太宰治沉默，能让这家伙感到高兴的，一定和死亡逃不了干系。
况且他可比太宰治这家伙了解[书]，让世界倒转焕然新生 ，不可能没有代价。
他说过是为了世界为了大家的未来，那么一个也不会落下，包括太宰治这个混蛋。
他盯着地上的太宰好一会，才挤出一句：“……抱歉。”
毕竟这段时间承受着他的喜怒无常和恨意，哪怕是这家伙引导的，他都该道歉。
中原中也重新看想越发昏沉的天空，好像下一秒天就要塌下来一般。
他只是对着体内的[书]说：“到了这种地步，你也该做些什么吧。两个选择，第一大家一起死，第二就以中原中也为代价，让世界倒转，如何，是你喜欢的游戏。”
不是什么以自己的意识，就是以中原中也为代价，这个世界不会再出现这个人，彻底从根本上被抹除。
那些他一直怀念的人，生命里也不会有他的痕迹，只有中原中也守着那些记忆看着他们幸福生活。
这确实是[书]会喜欢的戏码，祂喜欢这个故事。比起毁灭，还是看乐子更好。
中原中也感到身体好像不受他的控制一般，低沉的声音突出一句话：“如你所愿。”
“到此为止，其他我就不知道了。”西格玛低着头说，想着看到最后那一刻，中原中也如释重负般靠在轮椅上，脸上出现难得的笑容，闭上眼好像得到了许久没有的安眠一般。
他们沉默了一会，太宰治像是没有被影响到一样，对着西格玛问：“不对，那中也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那个[书]可没那么好心。”
江户川乱步也坐直身，睁开翠绿的双眸，嘴里喃喃着：“后手，转机。”
太宰治低头思考，根据西格玛所说的经历代入那个世界的自己，忽然一下站起身，他握住一脸懵的西格玛的手。
下一瞬，一道璀璨的白光出现，仿佛投影出来的屏幕凭空出现，上面的人穿着沙色风衣，鸢色双眸带着浅淡笑意看着他们。
——是另一个世界的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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